187矚目 發現似乎有自己不知道的八卦,而且這似乎更是一個很好的轉移話題的由頭。
于是,張勁做出一副抓心撓肝,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的樣子,連忙追問:“老爸,說說,咋回事?又讓老媽抓到小辮子了?”
見兒子問,老爸也不掩飾,用很是委屈的口氣講了起來。
原來在八月份的時候,老爸老媽和幾個相熟的鄰居老頭老太一起,去新疆玩了一趟。
當一眾人等在和田游玩的時候,老爸被一賣玉石的小販一忽悠,花了八千塊錢‘占了個大便宜’,買了一塊傳說中價值萬金的‘羊脂白玉’。
結果后來讓行家一看,才知道。這石頭是白玉不假,但是離傳說中白玉中的極品——羊脂白玉,在品質上至少還差十萬八千里!這樣的石頭,在很多玉石店里,十幾塊錢一個,隨便挑。
回頭去找那位‘賤賣羊脂白玉’的好心人,自然那人已經是鴻飛渺渺,不見了蹤影。
老媽見老爸八千塊錢花出去,連聲響都沒聽到,就打了水漂,自然不高興。從那時候起,直到現在幾個月過去,老媽還是時常提起這件事情。這就難怪,就算是以老爸溫吞的、總是彌勒佛似的脾氣,也難免有點小火氣了。
“你說你媽,不就是幾千塊錢么?還至于讓她念叨這么久?”
“你還有理了?八千塊錢干啥不好…”
老媽的火氣可是比老爸沖的多,聲音比老爸激烈了幾倍。
雖然張勁想要轉移火力,但是可不想由此引起內部糾紛,所以不得不跳出來。做和事老,“媽,您別這樣。不就是幾千塊錢么?只要爸高興,這錢花的就值。就別惦念著不忘了。這樣好了,買石頭的發票還在不在?給我,我給你們報銷好了!”
“切,爸媽又不是沒有錢,還能要你的?”見到兒子孝順。老媽一笑,氣也就散了。
見到老媽笑模樣出來,內戰被自己拍死在萌芽狀態。張勁重新為自己的處境考慮起來。
最終,為了避免話題重新扯到自己頭痛的‘下一代’問題上,張勁連忙趁老媽還沒有反過味來的時候。揪住了上一個話頭的尾巴,“老爸,你那個價值八千塊的石頭給兒子看看唄!”
雖然石頭的實際價值僅有十幾塊錢,但畢竟是老爸花了大價錢買下來的,自然不可能隨手扔掉。所以,那塊拳頭大的白色玉石很快就出現在張勁的手中。
這塊石頭很不起眼,雖然表層的潤澤蠟質表明了它玉石的身份。但是憑它里面如棉絮一般全不通透的渾濁,也顯示出了它確實只是一塊品級極低。勉強能與玉這個字稍微搭上一點邊的石頭而已。
隨手把玩了兩下手里這塊表面圓潤石頭,往復掃視了兩眼石頭中疏密不均的如棉白絮后,張勁突然眼睛一亮。
“老爸,這石頭送給我好了!我想用它雕個物件玩玩。”
像張勁家這樣的父母,從不會對自己子女吝嗇,為了兒女甚至會不惜放血、榨髓,更何況只是一件不值錢的身外之物?
所以,對于張勁的討要。張勁老爸毫不遲疑的答應了下來。
“就是一塊石頭,你要的話拿去就是了!不過這雕物件?你會嗎?”
對于兒子的藝術水平,張勁老爸抱有極大懷疑。在他印象里,藝術這種高雅的東西和自己兒子可是全不沾邊的!
小學大合唱的時候,兒子就因為五音不全,被趕出合唱隊伍。讓這個覺著丟了臉的小家伙哭了幾天的鼻子;
小學美術課的時候,曾經把斑馬畫成黑白條紋的恐龍;
中學…
此類事情不勝枚舉。
當然。張勁的中學美術老師也曾經夸獎過兒子的美術水平。
嗯…就當那是夸獎吧…
那位劉姓的老師是這樣說的。
“其實張勁同學的作品需要一個善于發現美的眼睛去欣賞。對那些完全不懂藝術的人來說,他的畫簡直就和畢加索的抽象畫是一個層次的珍品!”
綜上,所以也就難怪張勁爸爸在聽到兒子提出想要‘雕物件’的要求時,會問出‘你會嗎?’這句帶有強烈否定味道的反問了。
“會嗎?老爸,你把這個‘嗎’字去掉才對。你難道沒有看到我之前雕的那個南瓜盅?知道不。那是我雕的?親手雕的?你想說它很丑么?”
張勁口氣不滿的反問了一句后,還不等寵兒子的老爸開口道歉,他就眼珠子咕嚕嚕的一轉后,再次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架勢,“不相信是吧?那我就做給你看看!”
說完,手里攥著這塊老爸八千塊錢買來的石頭,一路快步的躥進了自己的臥室中。臨關門前,還由不忘回頭叮囑一下,“我要整理一下思路,別來打擾我。”
話說完,‘砰’的一下,關上了房門。接著又‘咔噠’一聲,落了鎖。
關門落鎖后,張勁之前很形象的氣憤瞬間消散,只剩下滿臉雀躍。
“哦耶,老媽魔爪大逃脫,暫時成功!”
這家伙最終目的還是為了躲開老媽的‘下一代’議題。至于留在外面面對老媽孤軍奮戰的葉紅…
張勁只能表示聲援,愛莫能助了。反正這魔女哄自己老媽很有一套,估計、大概、也許,能擺平吧…
客廳里,直到張勁鉆進臥室,把門反鎖后好一會兒,張勁老媽才反應過味兒來,很是氣憤的說:“又讓這小子逃了!不行,要孩子這事兒,今天我非得跟他掰扯清楚不可!”說著就起身去敲張勁的臥室門。
“咚咚咚…”
可惜,張勁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全無回音。
“咚咚咚…臭小子給我出來,媽的話還沒說完呢!”
“咚咚咚…聽見沒有,趕緊開門!”
直到張勁老媽又再次敲了十幾二十下,臥室里才總算有了一點反應——
一張A4的打印紙從門縫里鉆出,老媽伸手抄在手里一看,氣樂了。
“藝術創作中,請勿打擾!”
“行了,就別難為孩子了!”老爸過來拉住了想要繼續不依不饒的老媽,勸慰道:“孩子都快三十了,自己做什么他們都懂。咱們當家長的就別干涉了。反正咱倆身體還成,就算他們要孩子晚幾年,也沒關系的…”
常說‘嚴父慈母’,但是張勁家卻不同。家里強權的代表是老媽,而性子慢、脾氣好的老爸卻著實是一個慈父。
小時候,張勁姐弟闖禍的時候,總是喜歡走老爸的路線,曲線救國。就是這個原因。
張勁老爸生日的當天,張勁最終還是在老爸的支援,葉紅的堵搶眼下,逃出了生天。
第二天早晨,張勁還是四點左右就起床了。冬季天短,窗外仍然是一片漆黑。
親昵的親了一口昨天晚上又被自己折騰了半宿,如今還在甜睡著的葉紅。
張勁輕輕解開這個豐潤女人八爪魚似的纏在自己身上的肢體,強自壓抑住因為挨挨碰碰而又有些蠢蠢欲動的,艱難的爬下了床。
把海參粥放上鍋灶,文火燉上后,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鉆了出去。
和自己海邊小樓比起來,京市早晨的空氣可真是不怎么樣,深吸一口氣早晨冷至零度以下的空氣,雖然還沒到嗆人的程度,但是也全無提神功效。反而就像是戴了七八層口罩喘氣似的,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在小區樓間小廣場的園燈光暈里,張勁先是一套五禽戲拉開周身筋骨后,前練十八法、后練十八法、八段錦…如行云流水般的在張勁手中次第流出。
當時至五點多鐘,天色昏黃黃、蒙蒙亮時,張勁已經如上次回家時一樣,在園凳上坐好,等著自己老媽出來,與她一眾老姐妹一起表演太極球、老人體操了。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張勁的一只手里多了一塊巴掌大圓潤如鵝卵的白石,另一只手里則多了一支三寸長短單鋒小刀。
很快各棟樓、各個樓道里陸續有人走出晨練。雖然這些有老有少的晨練者,所進行的運動各有不同,但是今天卻有一個動作是眾皆一同的。
那就是時不時的偷瞄坐在園椅上的張勁。
張勁不知道,自己這么坐在這里真的很惹眼。
大冬天的,早晨零下好幾度,結果張勁卻坐在外面吹風。這本來就已經很另類、很神經病了。
更讓人頻頻注目的是,這么一個‘櫛風沐雪’的神經病,還在那里神神叨叨的擺弄著什么。不戴手套、穿著單薄…
“這個神經病不覺著冷么?”這是飄蕩在很多人心中的問號。
終于,有一個熱心的老大爺湊上前去,想要人文關懷,勸誡一下這個很容易著了涼的小伙子。
但是當這位熱心的老大爺走近的時候,腳步卻越來越慢,直至距離張勁還有一米遠的時候,停了下來,開始屏息駐足觀賞。
張勁手里的小刀在拳頭大的白色玉石上游走,隨著刀鋒劃過的痕跡,白色的石粉簌簌落下。
輕柔卻有力的指間動作,靈動的似乎與飄渺天道暗合的刀鋒走勢,張勁臉上飄渺的氣質,張勁專注的神情…這所有的一切完美的交融起來,構成了一種極為強大的渲染力。唯美、和諧的令人不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