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弊主 四阿哥禛自聽聞了鄔思道的一番話之后,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對其提出的‘不結黨,不爭權,萬事以孝為先。’亦是大為贊同。
宗人府宗令一職,可謂是位高權重,炙手可熱,一大早,就有不少的宗室清貴上門拜訪,宴請的帖子亦是不少,禛卻是冷著臉一概將來人打發了回去,宴請的帖子亦以身體不適為由全部退了回去。
禛的冷峻,在京師都是聞名的,否則也不會被稱為‘冷面王’了,但不斷上門來訪的宗室親貴亦讓其煩不勝煩,索性出了府邸前往王府井大街而去。既是在康熙面前為十三求了情,怎么也得通傳老十三一聲,否則這人情豈不是白做了。
王府井大街帥府園,十三阿哥府邸。
聽聞四哥上門探望,十三阿哥祥不敢怠慢,急忙帶人迎了出來,還未到二門,便見禛快步前來,忙上前見禮,道:“恭喜四哥接任宗人府宗令。”
“不過一苦差,沒什么值當恭喜的。”禛微微笑道:“今兒倒是給十三弟帶了好消息。”
又有好消息?祥不由頗為警惕,別是皇阿瑪給指派了別的差事,那可就沒機會去海軍了,他忙強笑道:“十三還能有何好消息可言。”
禛意味深長的看了祥一眼,才道:“別灰心,皇阿瑪氣已經消了,進屋說吧。”
進屋落座之后,禛才緩緩而道:“這二年,十三弟心中苦悶,四哥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皇阿瑪在氣頭上,四哥也不敢進言,徒惹皇阿瑪不快,于你亦無絲毫益處。十三弟性情散漫,不拘小節,四哥從小看你長大,豈有不知?
眼下,京師朝局繁雜,一眾兄弟皆對大寶虎視眈眈,以你的性情,留在京中,四哥亦不放心,前兩日,皇阿瑪將法海起復,我便料想皇阿瑪的氣已經消了,所以大著膽子,在皇阿瑪面前求情,懇請將你譴往江南,到海軍中效力。”
一聽這話,老十三祥心里不由微微一驚,老十四才說,要讓他去海軍,四哥這就為他在皇阿瑪面前求情了,這也太巧了一點,他立時就反應過來,四哥定然是知道了老十四與他密談的事情,這才搶先在皇阿瑪面前求情。
不過,眼下祥最關心的是康熙的態度,他頗為急切的問道:“皇阿瑪是什么意思?”
“皇阿瑪未表態。”禛沉吟著道:“不過,看的出來,皇阿瑪頗為意動,四哥之所以敢如此提議,乃是因為兵權歷來便是皇權的核心,十四弟的海軍雖然還未成軍,但訓練之苦,軍紀之嚴、軍威之盛已是不弱于朝廷的經制之師。
況且海軍士卒數量現已達到八千余人,大型的戰艦亦是與日俱增,這樣一支日益強大的力量,皇阿瑪豈能忽視?豈能放心由十四弟一人掌控?
一眾兄弟中,知兵事的,唯有大哥與十三弟、十四弟三人,現在大哥圈禁,就只剩下你與十四二人,最讓皇阿瑪放心的是,十三弟你歷來與十四弟陣營不同,有你在海軍牽制,皇阿瑪則可安心不少,因此,譴你去海軍,皇阿瑪定然會同意,除非是十四弟從中做梗。”
雖然禛口口聲聲分析的是康熙的心思,可聽在祥耳里,卻是嚴厲的敲打和警告,若是他敢與老十四攪在一起,哪怕是去了海軍,也會被康熙猜疑,一有風吹草動,便可能再次被召回京城。而且最后,他還不忘擺老十四一道,好人倒全讓他做了。
祥知道這個四哥,話一向不多,今天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實乃是對他前往海軍的事極度重視,四哥雖然為人刻薄、多疑、陰狠,但這些年來,對他一直不錯,他也不愿意就此背叛他。
況且,四哥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海軍雖然現在才八千人,可按照這趨勢,一開年,又得招兵,也不知老十四最終會將海軍擴展到什么規模,但,二萬人總是有的,這么強大的一支軍事力量,皇阿瑪若是打算立十四弟為太子,那是沒問題,否則,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允許十四弟獨自掌控的。
不過,祥心里也清楚,若是不倒向十四弟,他在海軍中根本就站不住腳,老十四整頓海軍的情形他也不是不清楚,更何況十四手中有的是錢。即便康熙讓他做海軍學院的副院長,想牽制老十四亦是妄想。
祥自小就熟讀兵書,擅知兵事,可不會象四哥那樣想當然,海軍培訓的前兩屆學員,可說是以后整個海軍的脊梁,高級、中級將領大都會出自這兩屆學員中,他光桿一個,憑什么牽制?
這些暫且都不做理會,先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再說,海軍,對他來說,既陌生又遙遠,去了以后再做計較,想到這里,祥滿懷感激的說道:“還是四哥心痛十三,此番不管能否前往海軍,四哥多年來的拳拳愛護之心,十三永遠銘記于心。”
見祥表明心跡,禛亦是松了口氣,埋下這根刺,老十四再想拉攏十三,可就沒那么容易了,而且有這份人情在,以十三的性格,也斷不至于在背后射他冷箭,他微微笑道:“十三弟無須客氣,你跟隨四哥這么多年,見你受苦,四哥心里亦是難受。”
十五阿哥禑這兩日可是忙壞了,京報發往各地,禎要求各府、縣都必須有京報固定的發售地點,京、省、府、縣的具體傳送渠道,各級的網點,傳送的時間等等詳細的情況,都必須一一落實。
這是禎交代他的第一份差事,要是辦不好,這臉可就丟盡了,他兩兄弟既無財無勢,身份亦不貴重,在眾多的兄弟中,毫無優勢可言,若是再連辦事能力也差強人意,他可真沒臉再跟著十四哥混了。
這幾日,禑忙得是昏天黑地,連軸轉著會議、見人,各省駐京的塘官在他的召集下,大會小會不斷,幾經商議,才將具體的方案定了下來,今日是京報發行的第一天,一一檢查、詢問了各省的遞送情況,他才松了口氣,趕往恂親王府匯報。
恂親王府,書房。
禎甫一坐定,便著人將李衛叫進來。
李衛在大兒胡同,因被懷疑意圖不軌,被禎的親衛抓了起來,雖然及時說明了情況,卻也頗為狼狽,不過,他心里卻是樂滋滋的,進得門來,便乖巧的磕頭請安,“江蘇豐縣李衛,叩見王爺,王爺金安。”
禎上下打量他了一番,這李衛身材魁梧,皮膚白凈,穿著亦十分得體,一望便知是大戶人家出身,禎輕聲吩咐道:“抬起頭來。”
一見李衛那張臉,禎便有些忍俊不住,皆因李衛乃是一張大圓臉,而且一臉的麻子,在白凈的皮膚襯映下,極為醒目。
李衛自己也知道容貌有點異類,卻是從容道:“草民小時候出天花,醫治不善,方才落得這副模樣,據丫鬟說,草民小時候也是英俊不凡。”
就這么一張大圓臉,就算沒麻子,亦跟英俊二字沾不上邊。禎強忍著沒笑,這家伙膽子不小,一介草民,在自己面前竟然從容自若,還以他自己容貌開涮,希冀緩和氣氛,確是名不虛傳,稍稍思忖,他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才問道:“你說有辦法解決京報的虧損,說來聽聽。”
見禎并未發笑,李衛心里頗為的忐忑,這位十四爺年紀輕輕,涵養工夫倒是修練的不錯,可得小心應對,他陪著小心道:“京報既是全國發行,必然閱讀者眾多,草民以為,可以在京報上刊登商家的招牌以做宣傳,比如,草民落腳的‘老馬記客棧’在各省就有不少分號,如能在京報上宣傳,進京的舉子自然就會優先選擇‘老馬記客棧’,這于商家好處多多,京報大可以此收取好處費。”
這家伙不簡單,這么短時間,就能看到京報的優勢,并知道加以利用,就憑這分眼光和心思,就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禎暗暗贊賞了一番,才拿起先前寫字的那張紙,道:“你識的字不?看看這幾個字。”
李衛自小生性貪玩,不喜讀書,家中卻未給他少請私塾先生,經義雖是不熟,但字卻是認識不少,一見禎拿起的紙上寫的是,‘廣告,廣而告之。’六個字,心里不由一沉,原來十四爺早就有了這想法,他欲以此為敲門磚,卻是自不量力了。
禎微笑著放下紙張,心里卻是思忖,這個李衛,該是讓他去做官呢?還是經商?稍稍思慮,便定了下來,還是做官好,可以帶動地方興商,最少比那些個單純的清官,對地方百姓更有益處。
李衛滿心沮喪的說道:“還祈王爺恕罪,草民真是孔夫子門前賣書,關公門前耍大刀,讓王爺見笑了。”
禎含笑道:“能有這份膽量,亦算不錯,你是白身,若想出仕,只有捐納一途,而今天下太平,朝廷庫帑充盈,捐納機會亦是微乎其微。”說到這里,他微微一頓,瞅了李衛一眼,才道:“你可愿補入本王親衛?”
原本以為沒了指望,一聽禎這話,李衛立時大喜過望,連連磕頭道:“王爺厚愛,李衛愿意投入王爺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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