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不在京城,不用上朝,胤禎又沒差事在身,但他這幾天每天都抽出半天時間來四處閑逛,王府井,大柵欄,琉璃廠,天橋、小市街,藥王廟…漫無目的又無所事事的逛到哪算哪。
胤禎這樣閑逛,包福全和一干護衛倒是沒意見,可幾個跟在后面盯梢的卻是給累壞了,胤禎專挑容易暴露的地方走,最是考驗盯梢的技術,既不能被察覺又不能跟丟了目標,只能不停的換人上,可一次跟出來的又能有幾個人?
胤禎在暗地里卻是笑的差點岔了氣,跟蹤和反跟蹤,咱是專門學過的,就你們在水平,實在太業余了點。不過在摸清了對方的大致情況后,他也懶的再去折騰他們,盯梢的是誰的人,他用腳也能想的到,只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海鋒這幾日卻沒閑著,在宣武門附近轉了幾天,終于在大兒胡同相中了一處宅子,胤禎跟去看了下,離南堂不是很遠,交通也方便,雖有點偏僻,但勝在清凈,難得的是占地寬廣。
胤禎滿意的道:“恩,就這地方,把它盤下來,然后找人改建一下,再請幾個護院。”
“十四爺,這地方是好,可就是價錢有點老。”海鋒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哦,要多少?”
“二千六百兩。”
“值。”胤禎毫不猶豫的道,“走,回去拿銀子去。”
回去的路上,胤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銀票,有銀票多方便啊,現銀交易實在是太麻煩了,這銀票是什么時候才出現的?反正現在還沒有,就現在的這個印刷水平,想都不用想,防偽這一關太難了。
防偽,防偽,后世的防偽技術雖然是多如牛毛,可胤禎根本不懂,稍微知道點皮毛的卻又鼓搗不出來,那都是要化學原料的,簡單的,胤禎不由停住了腳步,密押,山西票號的密押,不就是最簡單的防偽?
票號,大清后期的山西票號可是號稱匯通天下的,想到后世的銀行遍布全國的網點,他不由一陣興奮,
看著雙眼發亮,一臉亢奮的十四,和海鋒都警惕的朝四周望了望,沒見有什么特異的地方,達春不由疑惑的低聲叫到,“十四爺,十四爺。”
“等等。”胤禎擺了擺手,而后用力的揮了揮拳頭,喃喃道,“密押算什么,爺還有更牛的防偽手段。”
“海鋒,京城有票號沒?”
“票號?奴才沒聽說過,銀號倒是多。”
胤禎追問道:“那京城哪家的銀號最大,信譽最好?”
海鋒想也沒想,脫口回道:“四大恒啊。”
“四大恒,四大恒。”胤禎皺著眉頭喃喃著,難道是那個什么‘腳踩內聯升,腰纏四大恒’的四大恒票號?這就有了?那可真是百年的老字號。“海鋒,拿我的帖子,去見四大恒掌柜的,就說請他過府一敘。”
“現在就去?”海鋒一楞。
“恩,馬上去。”胤禎心頭火熱,票號,若是有一家能匯通天下的票號,以后做事可就不愁銀子了。
‘四大恒’的掌柜,鄭世昌,浙江鎮海人,今年六十五歲,康熙四十二年進京開設‘四大恒’。鄭世昌眼界開闊、長遠,富有冒險精神,‘四大恒’從創立起就把信譽放在第一位,憑借著巨額的資本,‘四大恒’很快就在京城打出了自己的名頭,他很清楚,在京城沒有深厚的背景和廣闊的人脈,根本無法立足長久,所以,在打響了名號后,他大肆的吸納京城達官貴人的存銀,按時給他們分紅。
就這樣,他在京城很快就織羅了一張無形的關系網,‘四大恒’也才有了在京城獨霸鰲頭的局面。
有道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四大恒’雖然是紅極一時,但鄭世昌卻是有苦自己知,每年的分紅支出是一筆巨大的開支,已經壓的他快喘不過氣來了,而更麻煩的是隨著‘四大恒’的信譽和名頭越來越響,仍不斷有他不敢得罪的人來存銀子,他現在的處境完全可說是在刀尖上跳舞。
鄭世昌在宅中會見了完顏海鋒,聽說是當今十四阿哥邀請自己上府一敘,不由的滿頭霧水,自己跟這位十四阿哥素昧平生,從來沒有交集,今兒怎么想到邀我過府?難道也是想在‘四大恒’存銀子,也不對,這些事,一般都是管家出面,哪里有親自接見自己的道理?
鄭世昌心中忐忑,用話套問海鋒,海鋒哪里趕亂說,只是一個勁的催促,鄭世昌無奈,給家里人交待了幾句,便乘了抬‘二人抬’小轎隨同海鋒而去。
進了十四貝子府,鄭世昌不敢東張西望,只是低著頭跟在海鋒的身后,也不知道穿了幾個院子,來到一個小院子門口,就聽的海鋒道:“你在這里等著,我進去通報。”
不一會,海鋒出來領著他來到一棟房子門口,輕聲道:“你自己進去吧。”
鄭世昌倒也沉的住氣,很是沉穩的走了進去,一進門,便見到一位豐神俊秀的青年,一身便服站在書桌后,正笑吟吟的望著他。
鄭世昌急忙上前兩步,跪道:“草民拜見十四爺。”
“起來吧,無需多禮。”胤禎說著快步走過來,虛扶了鄭時昌一把,笑道:“沒想到鄭掌柜已經這么大年紀了,胤禎今日急招你過府,卻是孟浪了。”
“豈敢,豈敢,十四爺這話可是折殺小老兒了。”
“鄭掌柜無須拘束,請坐。”說著胤禎又對外吩咐道:“看茶。”
待下人退下之后,胤禎才含笑道:“今日請鄭掌柜來,有一事相商。”
鄭世昌那里敢托大,忙謙遜的道:“不敢,十四爺有何吩咐,請說。”
胤禎見一味客氣也不是個事,便開門見山的道:“鄭掌柜可聽說過票號?”
“票號。”鄭時昌眼睛頓時一亮,這兩年他一直在不斷的琢磨怎么開拓‘四大恒’的新業務,這異地匯兌的會票業務在銀號業來說純粹是暴利,光每筆業務的手續費就是百分之五,不知道有多少銀號眼紅,他在這上面也是下足了苦功,只是在會票的防偽和保秘方面不得門而入,所以至今不敢提上日程,卻猛不料在這里聽到胤禎提及票號?難道這位十四爺想開票號?
想到這里,鄭世昌精神一震,緩緩說道:“京城現在亦有銀號開會票用于異地匯兌,只是極為簡陋粗糙,‘四大恒’雖有心,無奈在會票的防偽和保秘方面善無妥善的措施,會票開出,動輒數萬,十數萬巨額交易,為客戶的安全計,為‘四大恒’信譽計,只能是望而興嘆。”
聽到這番話,胤禎知道自己是找對了人,當下便輕松的道:“鄭掌柜,我有十足的防偽和保密措施,鄭掌柜可愿與我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