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賽終章——城都七夜VS芳緣壁壘(十六)

　　干涸的皮膚，縱橫密布著數條皺紋，這是我的手嗎？

　　怎么可能。。。

　　對了，瑪莉露麗在哪里？

　　眼光尋覓之處，不經意間踩到某個物體，發出磕碰之音。

　　“啪”，藍色的粗糙皮膚包覆住失去水分的軀體，昭示著它那漸逝的生機。

　　腳下那看似陌生，但無比熟悉的橢球形精靈，不是？

　　從爸爸那里領到的初始精靈。。。瑪莉露麗？

　　“露？”，藍色大水鼠勉強撐開眼皮，內里是無神的眸子。

　　對了，我想起來了。

　　無意間撫摸到肩部那失去光澤的白發，她的記憶慢慢復蘇。

　　我是來參加白銀七夜大賽的選手。。。為了稱號之名賭上一切的人。。。

　　即使明知將會陷入壁壘的戰陣之中，我也向瑪莉露麗下達了繼續強奪徽章的指令。

　　所以，這就是壁壘對我的責罰？

　　“露麗”，瑪莉露麗眨了眨眼，與主人做著最后的告別。

　　不要。。。她恐懼般的后退著，喃喃著。。。不要。。。不要啊！！！

　　強光入眼，灰蒙的世界紛紛破碎，女孩猛地坐起身，汗漬浸透每一根秀發，濕噠噠的黏在一起。

　　“小姐，你沒事吧？”

　　“皮卡？”

　　懷中抱著一只皮卡丘，一個男孩忽然湊了過來，

　　“你是誰啊啊啊啊啊！！！”

　　突入的男孩果不其然的引發第二次碰撞，讓寬大的休息室再次進入震蕩中。

　　“我叫小智啦”男孩撫摸著懷中皮卡丘的小腦袋，“這是我的搭檔。”

　　“哦。。。你好。。。”少女才回過神，木然的看著周圍，打量起環境。“這里是哪里？”

　　數千平方米的大廳滿是病床，收容了數十個訓練師與精靈，像是某個戰亂地的收容所一般滿目皆白。

　　“這里是白銀大賽的治療區域，用來接收所有在戰斗中重傷人員與精靈的地方。”小智愣了愣，說道。

　　“傷患？對了，我的瑪莉露麗！”女孩喃喃道，雙手慌忙的摸索著周圍，像是在找尋著什么，隨即緊抓住小智的肩膀，不斷地搖晃著。

　　“它就在你的身邊不是嗎？”小智吃力的回答道，

　　“露麗”虛弱的呼喊聲中，神情委頓但外表無恙的瑪麗露麗正安穩的躺在女孩所在的床位之下，因為高度的問題，精靈所在的小床還沒有被主人注意到，所以它只能以微弱的呼喊證明自己的存在。

　　“瑪莉露麗？”少女緩緩伸出手，擁緊精靈的身體。

　　“呼”，慢慢站起身，小智徐徐呼出一口氣，總算搞定了。

　　放眼望去，大廳里數十余人都已紛紛清醒過來，其中不少都表現出困頓、恐懼的神態。

　　星辰，看來這次你真的做的太過分了啊。。。。。。小智感慨道。

　　“喂，那邊的小子”墻角的床位，某個刺猬頭少年抬起眼，哼道“你胸前的那個是什么？”

　　“咦？”，不經意間掠過胸前的襯衣，這次連皮卡丘都發現了主人前胸的異狀。

　　銀白色徽章，七星鑲嵌于其上，這是此次預賽的通關證明，白銀的徽章。

　　“你應該也是巖山賽區的選手吧？”，另一邊的紅衣少女也坐起身，思考著說道。“整個賽點唯一的白色徽章，為什么會出現在你的手上？”

　　“看你樣子也不太強。。。難不成那徽章？”左方的角落，一個光頭男頗為懷疑的說道。連他都拿不到那個徽章，憑什么。。。

　　“憑什么一個小鬼，能拿到你們都拿不到的徽章，你們是這個意思吧？”大廳中，猛然響起的男聲，喝止住所有爭論中的訓練師們。

　　“你是。。。葉越？”

　　“那個芳緣未白鎮的葉越耶？”

　　在場的不少人都認出發聲的訓練師，其中刺猬頭少年更是呼出了他的名字。

　　栗色的短發，卻精神無比的勁頭，很容易就讓人記住的臉，此刻的葉越正倚在床頭，小口的飲著恢復飲料。

　　“與其懷疑他的徽章來歷，我倒認為你們應該先感謝他比較好。”

　　“感謝？”那光頭男哼了聲，不明所以。

　　“知道嗎？在壁壘的技能陣法中，把你們化作石像的身體一個個拖出來的人，到底是誰？”葉越問道，眼光依次的掃過眾人。

　　“該不會？”那刺猬頭少年恍然大悟道，

　　“原來救我的是你啊，”光頭男不好意思的刮了刮下巴，“我這體重自己也知道，辛苦你了。。。”

　　“謝謝啊。。。”

　　“沒，沒什么啦”小智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懷中的皮卡丘也擺出一副不禁夸的樣子。

　　“雖然是這樣，不過我還是想知道，那個徽章為什么會選擇你？”，那紅衣少女依舊執著的問道，

　　“那是星辰設定的規則。。。”

　　“啪嗒”，療養廳的門忽然打開，一個分扎兩個圓型發髻的女孩走了進來，比之寶石更加輝耀的藍色眼眸，白色緞帶在胸前扎成一個蝴蝶樣式的結套，無袖藍色上衣與黑絲裹住的修長雙腿讓在場諸人俱是心神一震。

　　雖然有不少是傾慕之色，但更多的恐怕是恐懼吧。

　　怎么會認錯，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與時間之神在一起的女人，操控著那個時光之陣，讓自己陷入死地之中。

　　“禁地——時空嶺，六大賽區中唯二只設一顆徽章的山域。”希娜輕聲道，“如果有人想從那個地方拿到徽章的話，必然是奧義——光陰回廊中唯一存在的訓練師，”

　　“唯一？”紅衣少女問道，“你是什么意思？”

　　“只要不朝中央處的徽章石針前進，那么時光流速則會大幅減緩，星辰他。。。是這么設定的。。。”希娜緩緩地解釋道，“所以，如果想得到徽章的訓練師，

　　“或者，是將其余的所有參賽者全部抹殺了”希娜神色未變說出的話，讓眾人無端端生出一股寒氣。“或者是放棄徽章把所有人都拖出那個地方。”

　　徽章。。。與生命的抉擇嗎？

　　聽得希娜的解釋，眾人望向小智的目光再次變化，感激中摻上一絲。。。敬慕。

　　“所以，小智君”希娜忽然望向不知所措的男孩，

　　“嗨！”，小智忽然立定站直，從未經歷過如此場景的他此刻在眾人的敬佩與感激中，實在是不知所措。

　　“徽章所選擇的訓練師是你，這點不需要在疑惑了，準備好參加復賽吧。”希娜微笑著說道，“你或許不是一個強大的訓練師，但的確是一個令人尊敬的訓練師。”

　　良久的沉默中，沒有人再提出反駁的意見，

　　不多時，雷鳴般的掌聲響起，經久未息。

　　是真的運氣好。。。還是隱藏了什么。。。眾人的掌聲中，紅衣少女的目光未變，但她很快就重新躺了下來，看似是累了一般。

　　那個女人，好像沒有在光陰回廊里看到過。。。。。。收回目光，希娜留意到那紅衣少女耳下的羽飾掛鏈，終于露出一絲微笑。

　　暮光神社，那位六耀看來也不大安分了呢。

　　此刻，白銀七夜預賽的主控室中，各個賽區收集的數據情報紛紛送至聯盟元老的手中，

　　審視著那所謂神的戰斗力，老人本就灰白的眉梢更是緊皺在一起，這就是超越冠軍之上的力量嗎？

　　稱號，果然是難以控制的訓練師。

　　不同于老人，領隊蒼熊依然指揮著下屬進行最后的情報梳理，白銀預賽已經趨近結束，可他們是否能得到精靈聯盟議事會的認可，還在未知。

　　一切，都壓在這次對壁壘及選手實力的分析報告上了！

　　“領隊，位于極星峰、戰神殿、圣火巖以及海神崖的龐大能量消失，無法探測到參賽選手的生命信號，理論上戰斗應該結束了。”

　　“時空嶺的異樣波動趨于平靜，醫療部傳來的信息顯示，確認消失的四十余位訓練師已經完全安全接收。”

　　“七駐山剩余的可戰斗用面積不足五分之一，并且還在持續減少中。”

　　“由芳緣地區小田卷博士帶來的口信，壁壘擁有的非神級精靈已經全數返回臨時停駐所。”

　　“六大賽區再確認完畢，除去天龍澗地域已不存在生命信號。”

　　天龍澗，領隊蒼熊踱著步子，預賽最后的戰斗地嗎？

　　“辛一郎，零號衛星還能觀測嗎？”

　　“不行，領隊。”辛一郎敲打著鍵盤，抽空回答道。“根據剛才的試驗，壁壘持有的一級神似乎能使用某種‘超越界限’的技能，那力量過于龐大，直接觀測的話會損壞衛星的零件讓其癱瘓的。”

　　“到此為止吧，蒼熊”，老人的聲音止住還待下令的領隊，“那諸神奧義，是屬于‘神’的力量，至少靠我們現在的科技，還不能涉足。”

　　“我明白了”領隊蒼熊輕嘆一聲，看來是無法做的更好了。但現在，在那個地方與神獸戰斗的，明明是個人類不是嗎？

　　此刻的天龍澗地域，那流轉的光暈停滯，似是一塊輕紗被烏光劈裂，化為片片碎布落下。

　　“嘶”，漆黑的光耀在破去最后的幻光后，蓋住崖底碾壓起大地。

　　遙遠的超古時代，威懾四方生命，與另外兩只共同瓜分世界的三個部分，天空、大地、海洋的強大神獸。

　　碎裂天空的王座神龍，其名為——裂空座！

　　“吟”，以強韌龍軀，裹以神威二段之力，全數加諸于沖擊之上的技能，

　　不可阻擋，破去一切防御的奧義——黑鱗龍耀！

　　“啪啦”，大地與那烏光接觸的剎那，就化作泥膏融出了一個大洞，龍系與火焰系力量的聚合，崩裂地表最后一層幻光緞帶，直入地底深處。

　　“哧”數十米高的巖漿涌出，短短時間就填出了一個巖漿池，熾熱的光芒讓夜空下的山澗顯得光亮起來。

　　“啪嘶”飛散的紗緞聚攏在一處，在光暈中組合出沙奈朵的身體，

　　白色舞裙沾上不少塵埃灰燼，雍容華貴的沙奈朵此刻站立不穩，步子不穩的像是個醉酒的妃嬪。

　　但即使是超能力大損，僅僅憑借直感的沙奈朵，依舊找到了幾米外的主人，

　　“半曲無雙？為什么，明明有完全演奏的能力，為什么要中途停下？”天龍澗上，馨雅才恢復神智，就聽得近前少年的話。

　　“那壁壘哥哥又為什么要。。。咳。。。改變攻擊軌道呢？”，幻境不在，沙奈朵身后的女孩也恢復到原有的年紀，

　　藍色紗緞包覆住傲人的胸圍，疲憊的眸子無所畏懼的與山澗上的少年對視著。

　　“噼嚦嚦”，燃燒中的巖漿池距離女孩與沙奈朵的位置不過十來米遠，讓她們幾乎無傷的避過了諸神奧義，若說是巧合的話的確是太過牽強。

　　“吟”，隆起的巖漿飛濺，從中騰空而起的巨龍恢復天青之色，盤旋在山澗的上空。

　　是巧合？還是故意偏離？馨雅不禁望向星辰，

　　“。。。。。。”星辰沒有答話，目光只是盯著山澗下的幻顏。似乎依然在等待著自己問題的答案，為什么。。。只有半曲無雙？

　　“夢千年之三——無雙，是只有知曉‘唯一’是何意義后，才能施展完全的。”幻顏緩緩道，蒼白的臉色掩飾不住的疲憊。

　　“唯一？”馨雅輕聲道，

　　“沒有錯。。。唯一，也是無雙。”幻顏呢喃道，精神力使用過度而失去神采的眸子閃過一絲追憶，“但像我這種，被禁錮在‘牢籠’中的金絲雀是無法理解這個詞匯的真意的。”

　　“牢籠，你是什么意思？”馨雅不解道，“我記得，你應該是少有得到舞技認可，其后被幻之一族承認的天才訓練師才是。”

　　“天才？”幻顏疑惑著，隨即恍然，“沒錯，我就是被那種‘天才’的牢籠束縛，自從得到那舞技孤本認可后，所有的時間都只能用來練習這舞技。

　　每一天早上，每一天晚上，都在不斷的練習這舞技。即使是一丁點的自由，也只能用舞技的成就來換取。

　　我很討厭這舞技。。。但是我呢，卻必須得到‘無雙’的力量”幻顏展顏一笑，眸光反而越加的黯淡“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是束縛我的道具，但又必須依靠它來獲取自由？”

　　“那么，你又是如何施展那無雙的？”星辰開口問道，“你應該什么都不懂不是嗎？”

　　“什么都不懂？”幻顏仰起頭，卻沒有看向山澗上的兩人，“即使在活在籠中的金絲雀，也能構筑屬于自己的世界啊，即使那是。。。虛幻的世界。

　　我不懂那位幻姬到底是怎樣理解這詞匯的。但我想‘唯一’大概就是，不能代替的存在吧？”幻顏喃喃道，

　　“不能代替的存在？”馨雅困惑道，冠以六耀之名的女人，心中也會有那種虛幻的存在嗎？

　　“我，依照自己的知識，構筑那個形象。

　　他與神獸為伍，擁有無人能及的力量，鎮壓四方強者。然后，擊敗我的族人，挫敗我的父親，給我。。。想要的自由。”幻顏出神道，

　　話及至此，馨雅哪里還不清楚對方的意思，為難的看向身旁的少年，

　　“所以，對我而言，能夠給我自由的壁壘哥哥，就是那不可替代的存在了。”

　　“我本以為可以在這里，控制住你的呢”幻顏朝山澗上的星辰，展顏一笑。

　　“自由，是靠自己來爭取的”星辰淡淡道，“你該長大了呢，幻顏”

　　相似的語氣，同樣的話，讓幻顏身體微微顫動，

　　你很有天賦，只有再過上一段時間，就能成為了不起的訓練師。

　　你該長大了吶，幻顏。

　　影。。。哥哥。。。

　　“是呢，自由，不能靠他人來施舍呢”幻顏的語氣逐漸衰弱，身體終于軟倒下來，整個倒入沙奈朵懷中。

　　虛幻的英雄，總有消弭的一天。

　　在見到壁壘身旁的馨雅后，幻顏如此想到，

　　總有一天，要找到影哥哥，然后。。。跳舞給他看。

　　等到那個時候，無雙就應該，能夠完成了吧。

　　不是為了自由，而是為了進入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