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算卦的老僧
秦漢相信，秦祥林身為遠古神獸，絕對不會看錯。
當初靈獸老人告知定魂珠凝現之法，與之交換的條件，便是讓他尋找億萬靈獸血脈的核心，劈空和奔雷二獸。
“靈獸老人親口對我說，沒有他的同意，劈空和奔雷的血脈不可能流傳到別的世界，如今我卻在阿修羅界碰見奔雷的血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漢心中暗道。
對所謂的靈獸，他的興趣并不大。之所以來星主城，最主要的是想去星主府探查一番，畢竟突然下達的通緝令，還并不知道是因為血修羅還是魔修羅一脈現世的原因。靈獸倒是其次。昨夜若非風飄衣騷擾，他已經去了。不想，誤打誤撞下，竟遇見了靈獸奔雷的血脈。
那股紅芒之所以那么古怪，正是因為血脈的緣故。
無論如何，靈獸奔雷的血脈，他必須得到，絕不能落到旁人手里。
“能出得起十萬地羅丹的人，絕不尋常，即便我以道器交換，也不一定能拿到。看來只得搶了。”秦漢心念電轉，很快就有了定計。
“十一萬。”秦漢淡淡道。
十萬地羅丹的價格，令幾乎所有人退避三舍。唯獨報價的那人心中正自得意，驟然遇到對手，眼神登時一寒，目光直射秦漢，森然道：“小子，你可別胡亂報價，這里是星主城，沒人敢搗亂。你若報了價，卻給不起相應的丹藥，就是找死。”
“小小星主城，我還不放在眼里。”秦漢冷哼一聲，大手一揮，淡淡道：“你若想要，就報你的價，否則這靈獸就是本人的了。”
“十一萬五千。”
“十二萬。”
“十二萬五千。”
“別跟我爭了。”秦漢懶洋洋的掃了一眼，眾人在這樣的報價中早已驚呆，自動為他讓出個道兒來。秦漢走到前面，大馬金刀的坐在前方空出的一個位子，卻是通寶拍賣場管事的專座，冷冷道：“十五萬。”
“小子，你想找死嗎？”這人眼神驟然一冷，森然道：“莫要激怒我，你此刻退出，我便不殺你。”
“十七萬。”秦漢毫不理會，居然又加了一次價。
“十八萬。”這人咬牙道，連身體都微微有些顫抖。
“二十萬。”秦漢波瀾不驚的又報出個高價。一句話，就加了兩萬枚珍貴無比的地羅丹。
且不談拍賣廳內眾人的驚駭。這管事的早已驚呆，心頭之驚喜委實難以形容。這只靈獸是旁人要他代為拍賣的，拍賣場可以抽取百分之二的傭金。二十萬枚地羅丹，他能抽取的就是四千枚。
整整四千枚地羅丹，這是畢生都沒有奢求過的巨大財富。
“小子，以你如此弱小的修為，即便拍到了靈獸，可有帶出去的本事不？”這人身體一顫，再次威脅道。卻是秦漢為了迷惑眾人耳目，故意展露出真實修為，人羅十重。
區區人羅十重修為，只怕沒幾個人會防備。
“忘了告訴你，我是大羅阿修羅王座下弟子，你認為有人敢對我出手不？”秦漢冷笑道。
“難怪有這么大的手筆，竟是我們偉大的王派來的。”周圍登時傳來眾人驚呼。
“管事的，這只靈獸身上的花紋，好像有些奇怪，讓我看看是否真的靈獸，可別我花了巨資，最后買到的卻是一只凡獸，師傅必定會嚴懲我。”秦漢慢條斯理的道。
這個要求是趁方自拋出大羅阿修羅王的身份，在眾人驚駭之下，尚未來得及分辨個中真假，便將之提了出來。此刻的秦漢行事，一舉一動，都經過深思熟慮。
一直和秦漢競爭的這人，本來無比囂張，聽到大羅阿修羅王的身份，也半響沒說出話來。管事的又是驚喜又是緊張，絲毫不懷疑有他，畢竟一個人羅十重修為的修士，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放在眼里。
管事的捧著靈獸血脈，恭恭敬敬的交到秦漢手上。
“不要動，不要運轉法力，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接過靈獸血脈的瞬間，秦漢看似細細的上下觀察，暗中向風飄衣傳音。接著，毫不猶豫的將靈獸血脈收入仙靈虛空。
打劫拍賣場的事情，他在明珠城干過，自然有很豐富的經驗。
“靈獸呢？”
“他把靈獸收起來了！”
“這位公子，快快拿出來，靈獸裝進空間手鐲，會死掉的。”
靈獸血脈突然消失在他手上，眾人登時驚呼出來。阿修羅族人頭腦簡單果然不錯。這管事的竟沒想到這是有人在堂而皇之的打劫，尚在忌諱秦漢身為大羅阿修羅王弟子的尊貴身份。
將風飄衣收入仙靈虛空，秦漢慢條斯理的站起身，微笑道：“這靈獸是大羅阿修羅王勢在必得之物，沒有人可以爭搶。二十萬枚地羅丹，記在大羅阿修羅王的賬上，管事的，完事了你就去向他要，我先告辭了。”
奔雷血脈得來如此容易，他心頭一陣歡喜，心情也自然好了許多。
“這小子打劫，他不是大羅阿修羅王的弟子，他搶走了靈獸。”與秦漢競拍的那人驚聲叫道。
“小子，你竟敢在星主城打劫？速速交出靈獸，否則我便殺了你！”管事的這才反應過來，登時大驚失色，嘴里一邊叫著，立時向秦漢撲了上來。
“我說過，這是大羅阿修羅王要的東西，二十萬地羅丹，你找他要。告辭。”秦漢笑瞇瞇的說著，以七大真火在身前幻化出一大片血霧，悄然鉆進仙靈虛空。
“修羅裂體血遁圣法，那是修羅裂體血遁圣法！他是魔修羅一脈的余孽，當真出現了！”一人驚聲尖叫道。
剎那間拍賣廳亂成了一團，管事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有人敢在星主城如此大膽的奪寶，想起交給自己靈獸的那些人，心頭又是一寒。尖聲叫道：“給我追，無論他跑到哪里，都要將這混蛋抓住碎尸萬段！”
而仙靈虛空內，風飄衣正驚詫的看著這片廣袤的天地，旋即秦漢便出現在她身前。風飄衣嬌笑一聲道：“你的膽子可真大，居然敢在星主城打劫人家的寶物，真是個強盜。”
“星主城便不能搶嗎？”秦漢得意道：“我經常愛干點打家劫舍的事。”
“當然不能。星主城是整個星辰上規矩最多，也最安全的城池，城內的人若是有仇，必須向執事堂申請生死令，才能決戰。除此以外，誰若在城內斗毆，執事堂的人肯定會出手將之斬殺。直接搶奪別人的東西，性質就更惡劣了，要受酷刑而死。”
“想不到阿修羅界，還有這樣的地方。”秦漢略微一奇，阿修羅界強者為尊，互相殘殺家常便飯，比如朱衣城，便絕不禁止殺戮。不想星主城還有這樣的規矩，也難怪那管事的膽子那么大，毫不猶豫的將靈獸血脈送給了自己。
“這是哪里呀，怎么這么奇怪？”風飄衣笑吟吟的問道。
“我家。”秦漢笑道。卻偷偷摸摸的展開神念，見葉隱青冥正自靜修，這才略微放心了些。剛確定戀愛關系，就帶著另一個阿修羅美女鉆進來，也太那個了。
秦漢心中一動，在風飄衣身前布出一個隱形結界，除了自己，旁人便再也瞧不見她，不過若她在里面唱歌說話，也要暴露。如此終究不保險，還是得盡快將她送回朱衣城才行。就在兩人閑聊間，拍賣廳空無一人，眾人都去追只有人羅十重，卻帶著靈獸血脈的自己去了。
略微說了下仙靈虛空的情形，秦漢便從中出來，戴上修羅墳場得到的面具，悄然走了出來，很快就混跡在大街上。正想去星主府打探一番，外加向拍賣場的管事詢問奔雷血脈的來歷，便盡早將風飄衣這禍水送回朱衣城，一個輕輕的聲音陡然在耳畔響起，“施主，可否愿與老僧一敘？”
聲音雖然很輕，卻帶著一股別樣的味道。再兼之他自稱老僧，秦漢心頭一動，低低道：“你在哪里？”
“城北百里。”這個聲音又道。
“我這就來。”秦漢答應一聲，身形疾飛而去。出了星主城，到了此人所說之地，微微一愣。這是阿修羅界極為罕見的大湖，水天一線，煙波浩渺。細細的雨滴掉落下來，在湖面漾開一圈圈的漣漪。
一葉扁舟正自這片水云間靜靜漂浮。以秦漢如今的目力與神念，所見情景竟無比模糊。一直到臨近這艘小船不足一丈，這才看清里面的情景。一個灰衣老僧坐在里面，用木制的杯子，正悠然品著香茗。
秦漢微微一愣。阿修羅界并不生長茶葉。而且這茶極為奇特，獨特的香味一絲絲一縷縷的鉆進鼻孔，令他登時身子一震。
船上的灰衣老僧更加奇特，秦漢看了半響，竟沒有看清他的面目長相。仿佛有一層模糊但嚴實的霧氣，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更令秦漢驚奇的是，在自己的意念中，這個老僧時而像一條小船，忽而化身成周遭的湖水，又好似此刻正自普降而下的甘霖雨滴。
唯獨不像是個人。
秦漢心頭登時一凜。這般的古怪的感覺，只有一個原因。這位灰衣老僧的修為，已經強大到無與倫比的地步。自己所遇的高手不少，比如靈獸老人、如法老人等，卻沒有一個，比這灰衣老僧帶給他的震撼大。
此人若想出手，絕對能在眨眼間要了自己的性命，不會留給自己進入仙靈虛空的任何機會。
“過來共飲一杯如何？”老僧溫和的嗓音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高僧相邀，焉敢不從？”秦漢微微一笑，飛身躍上船頭。船身雖然極小，卻沒有起絲毫震蕩。灰衣老僧看在眼里，淡然一笑。秦漢躬身鉆入艙內，坐在灰衣老僧小幾對面的蒲團上。
正對而坐，這才看到灰衣老僧面目。看似極老，又好像很年輕。面如冠玉，鼻若懸膽。兩捋長眉，三撇長須，帶著一股別樣的深邃與莊嚴。
但饒是如此，他仍然無法清晰把握。灰衣老僧的面容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時而輕盈如風吹落葉，時而凝重如靜岳高山。秦漢更是暗自心驚，以自己如今神識，碰到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明，兩人之間修為差距實在太大。
灰衣老僧拿出一個木杯，輕輕注入香茗。旋即微微伸手，示意秦漢飲用。
秦漢心忖以此人的修為，若想對付自己，犯不著如此拐彎抹角，再兼之無量無極大吸收術，卻也不懼，輕輕喝了一口。香茗甫入舌底，立時一股別樣的香味飄散在全身，秦漢閉目半響，贊道：“好茶！好茶！”
“好在哪里？”灰衣老僧微微一笑。
“只是覺得很香。”秦漢微微一愣，赧然道。
灰衣老僧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示意他繼續飲用。
秦漢無奈，一口一口輕飲。初時只覺滿口留香，舌底生津。接著便覺全身舒坦無比，如墜云端。最后只覺這茶如同水琉璃的笑顏，葉隱青冥的冷艷，易秋眉的無邪，最后定格成小斑的溫柔…一股說不出的感覺瞬間遍布全身，讓他的意念似乎無比混亂，卻又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清晰。
“現在呢？”灰衣老僧含笑問道。
“晚輩愚鈍。”秦漢淡淡道。
“你命犯桃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灰衣老僧笑道。
秦漢心底再次一驚，好像方才那種奇異的感覺，一點不差完全落在老僧眼里。就連自己都說不出個所以然的奇怪思緒，也被他完全把握。因嘆道：“禪師真乃神仙中人。”
灰衣老僧淡然道：“施主過謙了，如你這般英雄人物，世間罕有。與君相見，老僧幸何如之。”
“不知禪師找晚輩，所為何事？”秦漢問道。
“老僧在等著為施主算上一卦。”灰衣老僧面上的笑意終于收斂，瞬間寶相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