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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馬步平的談話過去差不多一個月了,調動沒有任何動靜,陳京心中也就徹底放下這件事了。
根據小道消息傳,最近縣委關于人事問題的會開得比較膠著,各鄉鎮班子的微調,縣委領導分歧比較大。另外,縣直各單位人事變動,近期比較頻繁,這似乎也顯示著在縣委層面上,高層的角逐有些白熱化。
在這樣的形勢下,陳京清楚,自己的調動問題恐怕不是馬步平一個人說了算的問題,說起來自己最近風頭有些過了,恐怕有些領導對自己會有看法,從中作梗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不過陳京對這個問題看得比較開,自從經歷了平洞林場案和河西土菜館案以后,陳京迅速成熟起來,內心的信心也足了。
從客觀上來說,他的知名度也出去了,在澧河縣他從原來的默默無聞,現在已經成為了年輕干部的排頭兵和表率,能做到這一點,他已經比較滿意了。
而這些所有,都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陳京的精神狀態,過去有些壓抑、無奈、困惑的心態,現在都在漸漸恢復正常,而這又是一個良性循環。心態的改變,帶來的是工作和處理事情方式方法的更加老到和全面,在林業局的幾個副局長中,陳京已經儼然成了第一副局的架勢。
林業局增加編制,新增兩位新副局長都從鄉鎮調上來的,嚴嵩和李鶴年,兩人年齡都過了四十歲,其中嚴嵩的年齡還過了五十歲,兩人為人都比較平和,都是在鄉鎮干了多年副職的人,早被打磨得滾圓滾圓的了,鋒芒斂得很好。他們的到來,林業局上下倒是融融恰恰,沒有任何微妙的局面出現。
按照預先的安排,還差一名副局長,按照陳京的意思,朱森林現在在計財股,他能否提拔至副局長的位置,目前還不確定。
而以前計財股股長關章則被下放到易周鎮擔任林業站站長。
對關章的下放,林業局知內情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陳京分管計財股以來,關章在他面前是陽奉陰違,處處使絆子,耍小手段。
陳京在局人事會上,拍桌子說了這事,分管人事的唐連替關章辯解,直接被陳京接過話頭,讓把計財股的工作給唐連負責,唐連當即下不了臺,林中則出來打圓場,提出把關章下放。
陳京就提議把關章下放到易周鎮。
陳京的這個提議再一次顯示了他做事的陰狠的一面。易周鎮是澧河三鎮之一,條件非常的好,是全縣經濟發展的排頭兵。
可是這個地方是平原,一馬平川,老百姓都種棉花種水稻,哪里來的林業?有人戲稱,易周林業站存在的價值,主要是防制易周東邊的兩個茅草山包秋冬火災,其余一年上頭無所事事。
關章也是個犟漢,調令下達后,他尥蹶子不去上班,在局里吵鬧要下海經商,還在局里破口大罵陳京。可是他罵得兇,被陳京帶到辦公室不知道跟他說了些什么,出來立馬乖覺了,屁顛屁顛去上班了,那平和的臉色當時看到的人都覺得奇怪。
陳京在局里的威信通過這些事情完完全全的確立了,局里的那些老油條現在看到他,比看到林中則還緊張。
這其中最為典型的就是朱森林。
朱森林和陳京之間的矛盾現在全局皆知了,朱森林以前在局里面就是有名的刺頭,性格最是桀驁不馴,有時候林中則的話他都是不聽的。
但是自從和陳京對手了幾次,弄得灰頭灰臉,最后搞得實在沒了辦法,被老婆拎著耳朵,提著重禮主動到陳京家里承認錯誤,搖白旗祈和。
最初,局里的一些同事對這些說法嗤之以鼻,根本不信,可是后來大家看到朱森林在陳京面前那副乖覺的樣子,由不得大家不信。計財股的同事感觸最深,朱森林以前給人的感覺是大大咧咧,從來就不拘小節。
可是現在他對計財股的工作要求,那是一絲不茍,每天的工作都有記錄,然后周末匯總,裝訂成冊送到陳局那邊匯報,那副謹慎的樣兒,讓計財股的一幫子下屬都覺得有些過分了。
試想朱森林是什么人其表舅就是堂堂的縣長,靠山硬得讓人咋舌,可是陳京卻將他訓得服服帖帖的,僅此一點,就可以說明朱森林的確是徹底失敗的,而陳京也因為這一點,更讓局里的人感到敬畏!
在林業局站穩了腳跟,這只是陳京近期的收獲之一!
陳京最近也刻意的利用一些機會開始慢慢的滲透整個澧河的官場體系,平洞林木的事情得罪了一些人,陳京也找一些機會和這些人接觸接觸,一是告個罪,二是表個態,表態自然是在血壓木方面,多少給平洞一些補償,這也算是仁至義盡,給平洞開個口子,緩和一些關系。
而在河西土菜館事件中,那些曾今對陳京口誅筆伐的領導,隨著鄭爽的玩完,他們也是紛紛的改變的口風,有些人主動打電話給陳京告罪,有熱情的還請客吃飯。
陳京不是迂腐之人,更不是心胸狹窄之人,此一時彼一時,對這些友好的橄欖枝,他是一一接下,對吃飯的要求,他基本也不拒絕,這一來,澧河政壇人脈竟然一下就開始廣闊起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句話一直都是飽受人批評的話,但陳京卻覺得這話是有道理的。
就以他目前的境況論,他從被人輕視,被徹底邊緣化,到現在站穩腳跟,成為整個澧河政壇比較有名的新星,說起來,他就是做了兩件比較成功的事情。
這兩件事情究竟能創造多少政績姑且不論。
關鍵是這兩件事情,每一件事情影響都大,而且每一件事情難度都大,是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陳京成功的把它們做了,一下便凸顯了出來,才有了今日的成績。
徐叔住在西城區靠河邊的低矮的胡同中,以前這是老供銷社的宿舍,供銷社垮臺,這里暫時沒有處理,就租出去了。
徐叔兩老就只租一個套間。
今天家里搞了一桌子菜,徐叔還特意跑到澧河北站酒坊買了特色的澧河“包谷燒”。
條件比較簡陋,但是場面比較隆重,陳京一進屋,見到這幅場景,他當即道:“徐叔,我讓你們兩老簡單點搞,你們偏偏不聽,搞這么一桌子菜,咱就三人,能吃完嗎?”
“能吃完,能吃完!”徐嬸喜滋滋的接口道。
陳京出面將鄭爽干倒,這件事傳遍澧河,當天晚上陳京回家,徐叔兩夫婦就在林業局家屬樓的大門口攔著他給他叩頭。
老兩口當時是淚流滿面,感激涕零,搞得陳京倒是束手無策。
鄭爽就是老兩口心頭的一塊搬不開的大石頭,有這個惡霸在,他們一家的生活就不得安生。
生意做不了,女兒不敢露面,甚至有家不能回。說起來,女兒婚姻的不幸,說不定都是和這個家伙有關的。
作為傳統的老實巴交的農民,徐叔老兩口的思想倡導的都是與人為善,遭遇欺負,想到反抗是比較少的,更多的是忍受。
這樣的忍受是很痛苦的,是無奈的,他們從來沒想過,會這樣輕松的從那件事中擺脫出來。
陳京查封河西土菜館,并以此為契機,最終將鄭爽徹底的擊潰,鄭爽出事了,老徐老兩口從內心是徹底解脫了。鄭爽的事對陳京有多大意義,對澧河有多大意義,這些和他們的生活毫無關系。
對他們而言,陳京扳倒鄭爽,那就是救了他們全家,他們就得感激涕零,就得將陳京當大恩人來看。
陳京在澧河無親無故,所以隔三差五,徐叔兩老就會整一桌子好菜請陳京過來大快朵頤一頓,陳京還不能推,推辭老兩口就會心中犯堵,徐嬸眼淚更是嘩啦嘩啦的流。
所以,這一來,陳京到成了他們家的常客了。
陳京喜歡和徐叔一家子打交道,他們淳樸、簡單,和他們打交道永遠不用設防。
酒是澧河“包谷燒”,陳京和徐叔兩人對酌。
酒過三巡,門外窸窸窣窣有人喊門,徐嬸過去開門,道:“哎呀,妹子來了,還有妹夫!來…來,過來坐!我這…”
進來兩名五十上下的男女,女的和徐嬸樣貌有些相似,男人個子矮,還有些瘦。
看兩人的穿著都比較體面,應該生活都是不錯的。
男人有些自來熟,他進門,一見一桌子飯菜,便道:“哥啊,你這小日子過得可真不賴,這一桌子菜,好家伙,真是了不得啊!”
徐叔瞟了兩人一眼,有些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低頭繼續喝悶酒。
陳京看得出來,徐叔好像不太喜歡這兩人,但從這局面看,兩家應該是親戚無疑。
徐嬸倒還熱情一些,給兩人搬過椅子,招呼兩人坐下,道:“妹子,妹夫,你們先坐,老頭子就那個脾氣,你們多擔待一些,擔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