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畢書施施然走上了列國棋臺,那美貌棋娘這才轉身向著大廳的北角淺淺一福,嬌聲高喊道:“有請徐姜公子。”
話音方落,一道瘦削的身影便從廳角靜室里走了出來。
四周圍觀的學子定睛看去,卻是沒一個認得他,那瘦削學子從容上了列國棋臺,向著畢書深深一揖,道:“番邑徐姜,請指教。”
畢書微笑肅手,那瘦削書生便盤腿坐到了棋案一側。
待畢書入了席,那美貌棋娘才托著國簍上前說道:“有請兩位公子就國。,,
畢書肅手示意徐姜先選,徐姜也不客氣,當下伸手進簍拈出一塊木牌遞給了棋娘,棋娘舉起木牌高聲宣布道:“徐姜公子,就國大楚!”
“好,泱泱華夏,唯我大楚,大楚必勝!”
“對,自王掌軍,我大楚就鮮有敗績,必勝!”
“徐兄,你可千萬不要落了咱們楚人的臉哪!”
棋娘話音方落,四周圍觀的學子頓時轟然叫好。
喧嘩聲中,棋娘又把國簍遞到了畢書面前,畢書信手拈出一牌遞給棋娘,棋娘再次舉起木牌高聲宣布:“畢書公子,就國大漢。”
整個大廳里的學子先是猛然一寂,遂即竊竊私語起來。
坐在列國棋臺上的徐姜也是猛然一怔,頓感壓力培增,需知楚漢相爭已經持續了整整七年,迄今尚未分出勝負,所謂棋運即是國運,他這次以棋代楚與漢爭鋒,若勝也就罷了香,若是敗了,豈不是有損大楚國運?
反觀對面畢書,卻是神情自若。
一樓北角,靜室。
破軍嘴角霎時綻起了一絲奸笑低聲自語道:“本將軍倒要看看,你小子有沒有膽量代漢滅楚若是沒那膽量,嘿嘿,今兒你就等著露臉吧!”
二樓南廂,某間上房的幾扇窗戶已經全被推開里面隱隱站了不少人,可由于大廳里燈火通明,上房里卻沒掌燈,因而看不太清。
黑暗中,一個粗獷的聲音忽然響起:“大王,臣這便去讓他們換個國。”
“不必。,,另一個威嚴的聲音馬上制止道“‘雖說棋運即國運,可我泱泱大楚若真能因為一盤國棋而亡,那也太荒唐了。”
列國臺上美貌棋娘問道:“兩位公子是猜先,還是自行商定?”
徐姜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這個,畢兄棋力深hòu,還是在下執白先行吧。,,畢書看看徐姜,無可無不可地笑了笑。
美貌棋娘嫣然一笑當下從棋簍里分別拈起兩枚黑子、兩枚白子擺到了棋抨對角的星位上,是謂座子,與此同時,又有兩位美貌棋娘款款走上棋臺,拿起木竿將黑白四子分別懸掛到了豎立在棋臺北側的大棋秤上。
徐姜略略有些緊張第一手便長考了半柱香的時間,然后輕輕拍在了棋秤上。
“大楚先手,上三三。”美貌棋娘高聲喝完剛一回頭只見畢書已經落了一子,便趕緊又轉身高聲唱道“‘大漢后手,入四二。,,
列國棋臺上,兩位棋手很快進入了對弈,不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徐姜明顯就是信心不足,幾乎每手棋都要蹙眉長考,反觀畢書,卻是成竹在胸,每手棋都是信手拈來,幾乎都不怎么看棋抨。
現在,唯一的懸念就是,畢書敢不敢代漢滅楚?
不過,這個懸念并未持續太久,僅僅下了六十余手,徐姜便陷入了空前的長考之中,好幾次拈起白子,卻遲遲不敢落子。
二樓南廂,上房之中。
百里賢嘆了口氣,對跟前的項莊說道:“大王,徐姜輸了。”
話猶未落,大廳棋臺上的徐姜便已經棄子認輸,美貌棋娘蹙了蹙秀眉,最終還是高聲宣布了結果:“白八十六手,棄子認輸,楚滅,漢勝!”吵雜的大廳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
這個畢書畢學劍,還真是狂妄哪,竟然真敢滅了大楚?!
坐在棋臺上的徐姜更是冷汗都流了下來,這次代楚行棋被漢所滅,損了楚國國運,事情一旦讓大王知道,則這次國考他考得再好也是枉然了,想到這里,徐姜頓時心頭慘然,阿爹的諄諄教誨,還有阿母的殷切期盼,怕是都要成空了。
#######香###
二樓,護欄后。
小青低聲說道:“公子,這位徐公子的棋力也太弱了吧?,,
許負搖了搖頭,說道:“小青你錯了,徐公子的棋力其實不差,只是因為太緊張,壓力太大,所以才會這么快敗下陣來。”說此一頓,許負又道“‘不過,相比那位畢公子,徐公子的棋力還是差了數籌,最終落敗卻是不可避免的。”
小青眨了眨美目,忽然問道:“公子,你也是棋道好手,連張先生都下不過你呢,不如你也去下一局吧?,,
“師兄他是讓著我,哪是下不過我?”許負搖了搖頭,本能地想要拒絕,可轉念一想卻又點了點頭,道“‘不過下一局也是無妨。,,
一樓大廳,北角靜室。
“將軍,小人這就去拿了那廝!”青皮又是震怒,又是竊喜,怒的是畢書這個狂生竟然真敢在棋臺上滅了大楚,喜的卻是這小子公然滅楚,可是給了他借題發揮的機會了,哼,敢跟咱楚軍作對,這回要你吃不了兜頭走!
“你給我回來!”破軍卻一把將青皮扯了回來。
青皮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當下愕然道:“將軍,您這是…”
破軍扁了扁嘴,說道:“這小子敢在這地頭公然滅楚,有膽量,是個好樣的,咱楚軍最瞧不起懦夫,卻也最佩服有膽量的好漢子,青皮你聽好了,今天這小過節就此揭過,今后不準再找這位畢公子的麻煩,否則老子剝了你的皮!”
“是是是,小人絕對不敢了。”青皮連連點頭。
破軍摸了摸下巴,忽又說道:“對了,差點忘了正事了,你再去探探白天看到的那個小娘的底,她是什么人,從哪來的,又到哪去?”
青皮笑道:“用不著這么麻煩,小人帶人去搶了便是…”
“放屁!,,破軍頓時唾了青皮滿頭滿臉,沒好氣道,“你小子可聽好了,咱楚軍將士可都是鐵骨錚錚的好漢子,相中了哪家小娘,那得靠自家本事去說合、去迎娶,欺男霸女、魚肉鄉里的事,咱可做不出來。”
“是是是,小人這便去打探,這便去。”青皮連續兩次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聲,當下灰溜溜地去了,心里卻直嘆晦氣,今兒個真是衰到家了。
二樓南廂,上房。
桓楚怒道:“大王,臣這就去把那個狂生抓起來。”
項莊皺了皺眉,喝止道:“桓楚將軍,不得無禮。,,
桓楚撓了撓頭,不依道:“可這狂生損了大楚國逼…,,
“運勢之說,本屬虛無縹渺,當不得真。”項莊擺了擺手,又道“‘再說兩國相爭,靠的是爾等武將效命,三軍奮爭,又豈是棋盤能定?”本來也是,堂堂一國之君,若是連這點容人的肚量都沒有,人家鬼谷傳人憑啥投效于你?
這盤滅國棋,沒準就是畢書在故意試探他項莊。
當下項莊摸了摸唇角反卷的胡子,問百里賢道:“子良,若你下場跟那個畢書對弈,能有幾成勝算?,,
百里賢沉吟了片刻,答道:“不足四成。”
站在百里賢身邊的項他、武涉、叔孫貫等人聞言頓時微微色變,百里賢的棋力有多高深他們都是相當清楚的,除了已經故去的兩位老軍師,放眼江東可謂無人能及,可百里賢現在卻跟大王說,他跟畢書對弈,勝算不足四成?!
項莊嘆息一聲,腦海里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尉繚。
尉老爺子若在,又豈能讓畢書如此囂張?只怕幾局對弈下來,畢書就該甘拜下風,然后傲氣盡收、乖乖留在楚國仕官了吧?
一樓大廳,列國棋臺。
落敗的徐姜早已經灰溜溜地下了臺,畢書領了賞金正欲轉身離開時,美貌棋娘卻再次款款走上棋臺,嬌聲道:“畢公子且留步。”
畢書頓步回頭,作揖見禮道:“小娘子有何見教?”
棋娘嫣然笑笑,檢枉回禮道:“有位許公子意欲跟公子對弈,仍為大盤滅國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大廳里的學子頓時再次騷動了起來,能夠一睹大盤滅國棋的盛況,就已經很幸運了,不想今天竟然能夠連續兩次目睹此等盛景,可真是不虛此行,不虛此行了,這次前來吳中,既便考不中,那也是沒啥可遺憾的了。
“許公子?”畢書笑笑,灑然道“‘固所愿也,不敢請爾。”
棋娘大喜,當即抬頭嬌聲高喊道:“畢公子應戰,有請許公子。”
廳中學子的目光便跟著棋娘的視線紛紛望向了二樓,只見護欄后面站的卻竟然是兩位身姿曼妙的女公子,尤其是前面那個白衣女子,風姿更是綽約動人,那白衣女子向著一樓大廳棋臺上的棋娘、畢書淺淺一福,然后轉身盈盈下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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