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東北諸王的施壓、允禵的逼迫以及移民將面臨的實際問題,同治帝最終東北同意博果鐸等人用兵權換莊丁、糧食的要求。于是博果鐸和衍潢各得了十五佐領,其余關外王公合起來得到二十五個佐領,以一佐領一百五十人計算,關外諸王一共得到八千多兵馬。
蘇努因此建議由和親王允佑總領關外王公負責對蒙古征討,藉此均分掠奪來的糧食、馬匹和俘虜。并無更好選擇的同治帝很快同意了,并派鑲白旗副都統科查率十五個佐領加入諸王聯軍,以作為皇室的投資。
不過問題接踵而來,須知道如今清軍的總數不過六萬,其中四萬老軍、二萬新軍,大將軍王允禵需要精兵強將來抵御夏軍未來的進攻,諸王聯軍也需要得力的部隊進擊蒙古,蘇努還得籌備防備俄羅斯人的禁旅八旗各營,這就產生了矛盾。
誰都想要最好的兵,誰都想把尚不能戰的新軍留給別人,爭吵就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結果還是允禵最厲害,他拍拍屁股把擔子一扔,在近枝諸王中找不出有第二個統領大軍資歷的清廷只好乖乖的答應允禵擁有最優先的權力挑選部屬。
只是允禵考慮到跟博果鐸的交易還沒有完結,五萬石的“計劃外”糧食還沒有一半到手,因此允禵并沒有把能戰的老軍一股腦的抽走。
事實上,不了解關外八旗具體實力的允禵對老軍也有些不放心,要知道他是見識過夏軍的戰力的——臨西一戰,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的允禵充分認識了夏軍鋪天蓋地的炮火,同樣給他深刻印象的還有夏軍中流砥柱般的披甲白兵。
要知道,如今的清廷已經無法保證在火器上壓倒夏軍了,奉天城內僅有的幾十門紅夷大炮還是皇太極時候留下來的老古董,連守城都沒用,更不要說野戰了,只能化掉重新改鑄。但祺等人逃離北京的時候就沒把乾清宮御造處的頭等工匠給一并帶走,因此改鑄的工作進展緩慢,根本無法在夏軍發現新一輪進攻前提供最低限度的數量。至于黑龍江雖然還有一、二十門當年對付雅克薩之戰留下的神威將軍炮,但數目依舊有限,而且也被蘇努看成禁旅八旗的最后家底,輕易不會交給允禵所部。
既然火器上已經是短板了,那么允禵就只能希望在白兵戰上壓倒對手。
早年八旗的披甲白兵是很厲害的,既能騎馬機動快速投入戰斗,又能身披雙層或三層棉甲擋住對手的火器后近身肉搏,再加上允禵有心改良現而今關外八旗的編制,所以允禵最終決定以祖先的標準來挑選合適的官兵。
所謂祖先的標準放到現在肯定是不合適的,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實現的,因此允禵決定以披雙層棉甲后能繼續戰斗為衡量的指標,合格者為馬甲;能披一層棉甲后能繼續戰斗的為步甲;不能披甲作戰的編入輔軍。輔軍包括一部分鳥銃兵,其余的則承擔后勤及建筑工作,類似夏軍的中壘及輜重部隊。
一個馬甲率領五名步甲構成一個戰斗小組;五個戰斗小組構成一個領催部;五個催領部組成一個正軍佐領;五個正軍佐領加三個輔軍佐領構成一個參領,每個參領差不多就是一千余人的兵力;五個參領再加上若干輔軍佐領、火炮佐領構成一個副都統部,每個副都統部在五千五百人左右;允禵能抽調四萬人的部隊,正好編組七個副都統部外加一個比正常編組略大的巴牙喇兵(親衛、護軍)參領。
由于關外八旗的單兵戰力要遠遠高于關內八旗,因此允禵滿意的看見,可以充當馬甲的兵額要遠比他預想的要多得多,就連新軍中也有能披三層棉甲的野人在,因此他最后對預設的編制做了微調,保證每個戰斗小組中的馬甲數量有兩至三人,并以其中從軍最久的為長。
允禵還算留情,留下至少三分之一的合格馬甲及步甲,不過博果鐸這邊的諸王聯軍卻沒那么客氣,一下子把剩下的馬甲全部挑走,至于從北京逃來的旗兵則一個不要。對此,蘇努據理力爭,最后只得了一千步甲和一千身體素質較好的新軍作為禁旅八旗的核心。不得已,蘇努只好將剩下的八千多淘汰下來的旗兵編為鳥銃營、火炮營,只是兵多火器少,頗讓他和吉林將軍覺羅楊福這兩位練兵大臣頭疼不已。
兵是有了,棉甲、刀劍之類的裝備老軍也不少,不夠的數量打開奉天城內的武庫也能配齊,但各部騎乘的軍馬卻不是那么容易配足的。東北這地方有沒有馬,當然有,但各部族擁有的馬匹大都是跟蒙古人淘換的,只有少部分是自我繁殖的。清軍當然也是一樣,其原來擁有的軍馬不是從清廷在達里岡愛和赤峰的馬場里培育的,就是從蒙古人手中征購來的。可是如今漠南蒙古已經丟了大半,原本的馬場已經不復存在了,就連從蒙古人手中買馬也變得困難起來,配齊數萬軍隊的用馬就成了大問題。
沒有馬,總不見得讓士兵背著甲胄去行軍吧?就算讓輔軍來挑,萬一碰到遭遇戰,又如何來得及穿上。允禵為此三番兩次的找到兵部,但蘇努根本沒辦法解決。征民馬?開什么玩笑,現在遼東哪還有什么民馬,全部已經被清廷征調了用來運輸北上移民了。
說到北上移民,這件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搞得雞犬不寧了。說起來,誰都不想去遙遠的三姓,那旮垯不都是布特哈野人待的嘛,又怎么可能合適遼東人生存。
但敢于在冬天里冒險南下投夏軍的包衣阿哈只是少數,有財力自行向齊齊哈爾、吉林烏拉等較大的居民點遷徙的上等旗人也是少數,大部分生活在奉天周邊的中下層旗人只能坐以待斃的等待著命運的最后裁決,只是引起的混亂卻是清廷無力阻止的。
面對市面上出現的搶購棉衣、糧食的情況,清廷高層認為移民已經刻不容緩。為此,履親王允祹已經趕赴三姓附近探查地形了。而愉親王允禑也奉命趕赴松花江以北征調民力搶建沿途定居點以安置部分移民。因此作為移民做重要的運輸工具的馬匹自然就成了管控的戰略物資,不是蘇努或是允禵可以輕易征調動用的。
“大將軍王,您要的是能騎乘的馬,那么只能當馱馬、曳馬的普通民馬不合適。”蘇努應付道。“再說了,現在要動用征調馬匹等履親王和愉親王共同批準,就連皇上說話都不管用,可這兩位都不在盛京,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看著聽到一半拂袖而去的允禵,蘇努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但口中猶自說道。“要不,大將軍王你在等幾天”
“各處都緊著要馬,所以想要搞到馬匹是不可能了。”回到軍營里,禵把幾位副都統都叫了過來。“只能先內部調劑了。”禵命令道。“必須優先確保正軍的用馬,因此除了炮軍佐領以外,所有馬匹都分配給正軍,至于輜重什么的,就用獨輪車推。”
右翼前軍副都統海多禮苦惱的回應道:“大將軍王,就算這樣也還不夠啊。”
允禵答道:“不管怎么樣必須保證每個馬甲都有馬,至于步甲嘛,就先給一匹用來馱載盔甲,活人不能給尿憋死,以后總有法子解決的。”
前翼后軍副都統喻昌建議道:“奴才以為,可以在招兵的時候提出帶馬來投的,可以給予正兵的待遇,若是考核下來不差的話,優先充任馬甲。”
允禵還在琢磨此事的可行性,后翼前軍副都統喇克圖卻出言否定道:“就算朝廷以此條件招來兵馬,到時候這人這馬也不會落到咱們手里,諸王和禁旅八旗那邊不都虎視眈眈著嘛,除非咱們這邊有自己招兵的權力。”
允禵心思一動,正待開口,跟他一路從大同回來,現在被任命為副都統銜巴牙喇兵參領的前大同鎮總兵棟佳忽然提出一個設想來:“奴才覺得,要想湊足了馬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搶,到蒙古人那搶,趁著春天還沒有來,海逆還沒有北上,咱們先從蒙古人那搞到足夠數量的馬,那接下來的仗就好打多了。”
右翼后軍副都統世榮覺得搶自己人的買賣會引起內部矛盾,因此反對道:“只怕和親王、莊親王會覺得大將軍王越界了”
世榮的話還沒有說完,允禵打斷道:“只要能解決馬匹的問題,偶爾越界倒是不妨。”
前翼前軍副都統金寶一算時間,懊惱的說道:“只是現在快到二月了,從奉天跑一趟蒙古怕是來不及在四月前返回了。”
“不必大隊都去。”允禵已經考慮到了。“去一個副都統部就可以了。”允禵命令道。“各部先湊出馬來,全部配給這個副都統部,一人雙馬,快去快回。”
后翼后軍副都統索鑄進一步建議道:“要不再用一個副都統部到朝鮮去搶一把,只要避開朝軍要點義州一線,還是很有機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