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小船長
黛娜從地上撿起奧丁的血色魔方，上前幾步遞給徐默。
徐默接過魔方丟進儲物空間，看了看四周，在埃米利奧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轉頭向黛娜問道：“其他人呢？”
“他們身上都有傷勢，被我們留在了海灘，還有我們…找到了麥斯！”黛娜眼睛一紅，低聲說道。
“麥斯…”徐默目光一黯，“走吧，我們回去！”
一行人再次回到沙灘以后，徐默黯然地打量著沙灘上的同伴。
青嵐頭發凌亂，臉上白一道，黑一道，已經哭成了淚人，懷中緊緊地抱著羅利。這個放蕩不羈的少年，腦袋以一種不正常的姿勢歪在一邊，在以身化刀的最后一擊中，他折斷了頸椎，現在已經停止了呼吸。沈墨默然不語地站在旁邊，臉色一片慘淡。
李澤和伍德站在洪健的身邊，這個矮胖子MT雙腿從膝蓋處斷折，幾乎只連著一層薄薄的皮肉，臉上一片青紫，七孔流血，早已去世多時。他是被星辰拳給正面震死的，不過也正因為他的犧牲，換取了身后眾人的安全。
麥斯一頭長發蒼白如雪，面容干枯，雙目緊閉著被塞爾娜抱在懷中。死亡騎士原本健壯如牛的身軀，現在卻只剩下了一顆頭顱。
“麥斯好像在戰斗中晉階了，我們只找到了他的…”黛娜說著說著，扭過頭，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徐默上前兩步，蹲在塞爾娜身前，凝視著麥斯安詳的面容，慢慢回想起死亡騎士往日的音容笑貌。
塞爾娜緩緩抬頭看著徐默，伸出手指豎在嘴邊，柔聲說道：“噓，麥斯睡著了，我們別吵他！”
徐默終于鼻子一酸，落下淚來。看著塞爾娜略顯呆滯地面容，青年腦中風馳電掣般掠過許多念頭，遲疑了片刻，終于俯身貼到塞爾娜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么。
塞爾娜黯淡無光的眼睛，瞬間瞳孔一縮，重新有了焦距，緩緩轉頭看著徐默，神情驚疑不定。
徐默朝她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讓他走吧，死亡并不是終結！”
幾分鐘以后，眾人帶著濃重的悲傷，將死去的同伴抬上小艇，他們將在回到瓦薩號以后，再為這幾個同伴舉行海葬儀式。
徐默側躺在小艇中，目光注視著遠處海面的瓦薩號。他們逗留的時間太長了，兩大海盜王的戰艦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這里，必須馬上起錨出海。
“布萊克尼！”忽然，青年提督的臉色一凜，猛然挺起身，身上原本已經止血的眾多傷口再次迸裂，迅速染紅了剛剛換上的水手衫。
在結束了與徐默的通話之后，布萊克尼臉上重新煥發出精神活力。既然有瓦薩號去營救同伴，那么他只需要盡力拖延住海上主權號，做好自己的誘餌工作就行。
“嗯？怎么了，弗利薩！”少年忽然感受到身邊的大副，正在注視自己。
“哦…沒什么！”弗利薩有點尷尬地扭過頭去，臉色有些古怪，“我只是覺得…你很像我以前的一個小長官，他跟你差不多年紀，也經常趾高氣揚，驕傲地跟頭小公雞似的！”
“你把我當小公雞！”布萊克尼臉色一黑。
“啊？！不是，不是，只是比方，比方…”弗利薩訕訕然地笑道。
布萊克尼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重新回頭專心致志地掌舵，只是嘴角卻出現了一絲笑意。
看到布萊克尼不再搭理他，弗利薩無奈地撇了撇嘴，回到武裝商船中央甲板，指揮起帆纜手的工作來。當他接到徐默的命令，得知被抽調到武裝商船的時候，弗利薩其實是很高興的。
瓦薩號上人才濟濟，作為一名軍官，他平時幾乎無事可干，能夠獨立指揮一艘武裝商船，當然是一件好事。況且，他還可以暫時擺脫伊琳的魔爪，逍遙上一段時間。
不過，徐默讓他屈身于一個少年手下，只能擔當武裝商船的大副，卻讓他有點憤憤不平。畢竟弗利薩好歹也在瑞典皇家海軍學院學習過一年多時間，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魯莽的水手頭子了。
然而，在這段時間與布萊克尼的搭檔中，弗利薩慢慢發現布萊克尼的航海術，并不像他的年紀那樣稚嫩，反而展現出老練無比的控船技術，比起他要強多了。最為奇怪的是，弗利薩總是在他的身上，隱隱約約感受到另外一個少年的影子。
“轟！”一股巨大的水柱在武裝商船的側舷激起，打斷了弗利薩的遐思。
“降下頂帆，混蛋，快點！”弗利薩朝著桅桿上的維京水手大聲怒吼到，自己急急忙忙地跑回布萊克尼身邊，“船長，我們離岸邊太近了，速度上不去，是不是換一個方向。”
“不，我們的任務只是盡量拖延海上主權號，這艘船始終是會沉的！”布萊克尼面不改色地說道，“現在海面上有很多鯊魚，只有盡量靠近海岸線，等會大家才能盡快游上岸，不至于產生不必要的傷亡。”
“我們本來就不該駛出藏身的海灣！”弗利薩低聲嘀咕了一句。
“…這是我的錯，等我們脫險，我會跟提督解釋的！”布萊克尼苦笑一聲，他總不能告訴弗利薩，自己是在輪回者團隊頻道，接到了營救同伴的任務。
“我不是這個意思，您的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在航海術上的確要比我強很多，是最適合這艘船的船長！”弗利薩臉色一正，認真地說道，“這段時間以來，如果不是您的指揮，我們不可能在兩大海盜王的交戰中，得到那么多的情報，這艘船的任務其實已經超額完成了！”
“謝謝你，弗利薩！”布萊克尼的小臉上露出一個由衷地笑容，拍了拍弗利薩厚實的肩膀，“讓我們盡力吧，不是所有人都有和一個海盜王交手的經歷！”
“當然，我的小船長！”弗利薩大大咧咧地張嘴一笑。
“把‘小’字去了！”布萊克尼臉上又是一黑。
“轟！”武裝商船猛地一震，歪歪扭扭地傾斜了過來。
“船長，這艘船支持不住了，下令棄船吧！”弗利薩狼狽地從甲板上爬了起來，朝著那個昂然挺立在舵輪前方，一直巍然不動的小身影吼道。
“讓水手們放下小艇，你們先走，我幫你們再吸引一下炮火！”布萊克尼轉過頭喊道，小臉上滿是黑灰和木屑。
“不，要走一起走！”弗利薩固執地搖了搖頭。
“滾，快給我滾，我是船長，這是命令！”布萊克尼的小臉扭曲成一團，張牙舞爪地朝著弗利薩咆哮到。
“這…好吧，等我們下船，你一定要馬上跳海！”弗利薩遲疑了一下，看了看身后的眾多水手，終于咬了咬牙回答到。
轉過身，這個兇悍的維京水手緊緊皺起眉頭，自言自語地嘀咕到，“像，真像他！”
“嘭！”武裝商船的主桅桿上爆開一團木屑，吱呀一聲緩緩傾倒，連帶著船體也開始朝著海面傾覆。
“終于到時間了嗎？”布萊克尼看著面前即將沉沒的武裝商船，眼角掛下兩行淚水，這是他擔任船長的第一艘船啊！盡管只是一艘武裝商船，鋼鐵少年依然將它當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看起來他們都快到岸邊了！”布萊克尼轉過頭，看著海面遠處的幾艘小艇，露出了真摯的笑容。
“好伙伴，再見了！”布萊克尼俯身親吻了一下舵輪，再次回頭打量了一下一片狼藉的甲板，飛奔到船舷處，縱身跳入大海。
“呼！”布萊克尼迅速浮上水面，吐出一口咸咸的海水，抹了一把臉，飛快地朝著岸邊游去。就在這時，鋼鐵少年忽然感到腳踝一緊，一股巨力猛地將他拽入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