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狩獵之陷阱

　　“當當當！”清朗的銅鐘聲驚醒了睡夢中的徐默，他睜開滿是血絲的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不過，徐默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一個翻身下了吊床，跑出艙室。昨天晚上他過于興奮，結果很晚才睡著。

　　跑上甲板一看，徐默松了一口氣，海戰還沒有開始。走到格爾哈特的身邊，徐默輕聲問道：“格爾哈特閣下，對面的那艘船情況如何？”

　　“確實是漢撒同盟的商船，看標志應該屬于哥本哈根的舒派亞商會，提督剛剛已經命令旗手向他們發出了停船的警告。”格爾哈特一邊說，一邊將單筒望遠鏡遞給徐默。

　　徐默舉起望遠鏡，向不遠處的商船看去，只見對面的商船跟維斯泰洛斯號差不多大小，同樣是一艘三桅桿帆船。船上的人身穿粗布汗衫，甲板上堆積了不少被帆布覆蓋的貨物，正在忙忙碌碌地跑來跑去操縱著風帆，盡量遠離瑞典戰艦。

　　看著望遠鏡當中的情形，徐默眉頭一皺，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徐默情知這是自己海戰經驗太過貧乏，不過想到格爾哈特和赫德拉姆兩個人，他又放心了下來。這兩個哥們可不是他這樣的海戰稚鳥，應該不用他提醒什么。

　　隨著戰艦跟商船的逐漸靠近，戰艦上大嗓門的水手開始拿著卷筒喇叭高聲喊話，要求商船拋錨停航。對面商船上的人，面容已經依稀可辨。看著對面商船上眾多水手的面容，徐默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不由得臉色一變，轉頭向格爾哈特看去。

　　沒想到，格爾哈特也同時轉頭向他看來，臉色極度難看，兩人剎那間都從對方的眼中證實了自己的想法。立刻轉身分頭對身邊的水手同時吼道：“準備戰斗！”

　　他們兩人同時發現了對面漢撒同盟的這艘商船是一艘武裝商船，而不是他們起先以為的普通商船。不過兩人發現的理由卻是不盡相同，徐默是感覺那艘船上的水手太過鎮定了，絲毫沒有要成為俘虜的覺悟，格爾哈特卻是從船只甲板上被帆布覆蓋的眾多貨物上發現了異常。

　　武裝商船與普通商船不同，它們跟戰艦一樣，同樣攜帶著眾多的火炮和持械水手。當然，武裝商船跟戰艦還是有區別的，區別就在于武裝商船為了攜帶更多的貨物，就不會裝備重型火炮。

　　它們裝備的大多是短管火炮，這類火炮重量輕、射程近，與戰艦裝備的加農炮或者長重炮的射程無法相提并論。而且武裝商船因為裝了很多貨物，所以吃水深，速度慢，一旦遇上戰艦，一般情況下是無法與之遠程炮戰的。

　　只是現在的情況不同了，維斯泰洛斯號已經極度接近這艘武裝商船，戰艦和武裝商船之間的最大差距被填補掉了。而且為了登上商船，維斯泰洛斯號現在并非是尾隨著它，而是差不多開始與它并行，這就更加為武裝商船的炮擊帶來了便利。

　　轉眼間，獵物與獵人的角色被互換，維斯泰洛斯號陷入了危險之中。

　　赫德拉姆的反應極快，由于他站在后甲板上，所以沒有像格爾哈特和徐默那樣，將對面商船的情況看得那么仔細。但是在聽到自己的大副兼第一沖鋒隊長，以及第二沖鋒隊長的怒吼聲，他如果還茫然不解的話，那他也就配不上提督二字了。

　　“噌！”赫德拉姆拔出自己的佩劍，對著全船怒吼道：“全員準備戰斗，甲板炮準備開火，擊沉他們！”

　　本·蘭博·西恩冷冷一笑，對面的瑞典戰艦似乎發覺了自己這艘船的異樣，不過現在已經晚了。兩者在準備上的差距，足以讓他們率先開火，近距離的一輪炮擊只要能夠擊斷這艘戰艦的主桅桿，他們就成了活靶子，必敗無疑。

　　本·蘭博·西恩曾經是一名丹麥海軍的雇傭兵，炮術精良，且做過丹麥主力戰艦的沖鋒隊長，海戰經驗豐富。退役以后，被舒派亞招攬成為了這艘武裝商船的艦長，他的任務是在北海開展商貿，順帶打擊瑞典弱小的海上力量。

　　“嗒，嗒，嗒…”武裝商船的炮門依次打開，船上的短重炮被陸續推出，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維斯泰洛斯號。

　　“轟，轟，轟…”震天的炮聲陸續響起，隨著炮彈出膛，眾多的炮口冒出了烈焰，同時噴出數米長的白煙，濃重的硝煙味頓時籠罩住了兩艘船。

　　維斯泰洛斯號的右側船舷碎木橫飛，十多個斗大的破洞出現在船身一側。

　　“砰！”徐默站立的船舷部位突然炸開，碎木屑朝著他的上半身撲來。徐默只感到腳下一震，整個人立刻站立不穩，仆倒在地，額頭重重地磕在甲板邊的一塊木料上。

　　徐默雙手撐起身體，茫然地看向四周，腦中一片空白，散開的瞳孔沒有任何焦點。耳中嗡嗡作響，四周人影憧憧，看不太清楚，又好像有聲音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聽得不是很真切。

　　幾秒之后，徐默的意識仿佛才重新回到了身上，視線和聽力重新變得清晰了起來，腦中開始急速運轉。維斯泰洛斯號是戰艦，艦上戰斗水手眾多，就算被武裝商船搶先開炮，接舷戰它們依然沒有優勢，那么只能是繼續炮戰。

　　但是武裝商船純炮戰同樣無法戰勝維斯泰洛斯號，除非它們可以利用T字頭發揮出自己的全部火力，而維斯泰洛斯號只能用船頭或者船尾炮還擊。那么它就必須先打癱掉維斯泰洛斯號，要打癱掉一艘船，搶占T字頭，有兩個辦法，一個破壞船尾的尾舵，讓它不能轉向，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打斷它的主桅桿。

　　現在維斯泰洛斯號跟武裝商船處于平行狀態，破壞尾舵不可行，那么他們只有…想到這里，徐默抬頭朝主桅桿看去，只見維斯泰洛斯號的主桅桿坑坑洼洼，上面全是彈痕，但是它還沒有斷！

　　“保護主桅桿！”另外一邊已經站起來的格爾哈特沖著甲板水手怒吼道。

　　徐默看到已經有水手拿著沙袋朝主桅桿撲去，再次轉頭看向武裝商船，驟然一看之下，徐默便是瞳孔一縮。武裝商船剛剛已經進行了一輪炮擊，再次裝填需要時間。

　　武裝商船跟戰艦不同，為了彌補火力上的不足，某些武裝商船會在船甲板上也放上幾門輕磅炮。剛開始，這艘武裝商船為了掩飾這些炮，是將它們分在商船兩側船舷，用帆布覆蓋著的，這也是格爾哈特發現不對的原因之一。

　　現在左側的炮已經開過火，正在裝填，他們正推著船甲板上右側的幾門8磅炮朝這邊船舷過來。同時武裝商船的桅桿上還有幾個神槍手，他們在沖著拿沙包保護維斯泰洛斯主桅桿的水手射擊，維斯泰洛斯號上的水手紛紛捂著中槍的身體部位仆倒在甲板上。

　　維斯泰洛斯號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