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閉幕儀式

　　北半球一月份的夜晚總是格外漫長，當顧洛北醒過來的時候，外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動了動身體，感覺肌肉有些酸痛，雖然昨天沒有喝到爛醉，但因為威士忌、紅酒、啤酒混著喝，顧洛北還是覺得腦袋有一些沉。

　　顧洛北的身子才動了動，就聽到身邊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嘟囔，聲音里還帶著一絲沙啞的慵懶。顧洛北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動作盡量放輕一些。

　　輕手輕腳地從坐立起來，把腳放在地板上，摩擦著略顯粗糙的地毯，才讓精神稍微清醒了一些。顧洛北把地板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撿起來，此時四周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楚，只能依靠手指的觸感來分辨了。

　　又過了一會，房間門被緩緩打開，走廊里昏黃的路燈從門縫傾斜下來，剎那間把黑暗驅走，然后又隨著房間門被關上，里面重新陷入一片漆黑的寂靜。顧洛北站在走廊里，眼睛閃了幾下，才適應了外面暖暖的燈光。

　　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已經快七點了，但外面還是一片漆黑，就好像深夜兩三點一般，讓恩分不清楚時間。昨夜的瘋狂和激情都遺留在這間小旅店里，顧洛北拉了拉外套，一路往和泰迪－貝爾居住的旅館走回去。

　　回到旅館，就看到斜靠在床頭睡著了的泰迪－貝爾，被子上“狙擊電話亭”的劇本隨意地擺放著。顧洛北把玄關的燈打開，泰迪－貝爾就被一些細瑣的聲響吵醒了，這是貝爾家的慣性意識了，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干洗店讓他們的睡眠都很淺。

　　“回來了？”泰迪－貝爾揉了揉眼睛，瞄了一眼正在脫外套的顧洛北，房間里那一盞小小的燈光把清晨的漆黑一點一點撐起來，戶外零下的天氣也似乎被溫暖了起來。“雪停了？”

　　“恩，我去洗個澡，你繼續睡吧。”顧洛北隨手又把房間的燈關了，然后就走進去洗澡了。

　　泰迪－貝爾歪頭看了看窗外透著微亮的天空，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床頭燈打開，把“狙擊電話亭”的劇本又拿到了手中。

　　當朝陽升起的時候，新的一天又來臨了。圣丹斯電影節依舊熱鬧非凡，隨著時間的推進，“死亡幻覺”的口碑不斷傳播開來，顧洛北和瑞恩－高斯林立刻成為了本屆圣丹斯電影節最受矚目的兩位新人。

　　在閉幕式到來之前，組委會也正式宣布，“死亡幻覺”、“信徒”、“記憶碎片”、“不.倫之戀”等十五部影片進入了最后的競賽環節，有資格參與各個獎項的角逐。

　　頒獎典禮的紅地毯上，記者對于顧洛北的待遇顯然好了許多，“死亡幻覺”首映式上的錯過讓不少記者都頗為扼腕。還好，出現在正式紅地毯上的顧洛北，沒有讓記者們失望。

　　白色的棉布寬領襯衫，點綴著黑色的瑪瑙紐扣，大駁領的雙扣黑底暗棕格西裝外套順著肩線、手臂線條、腰線服服帖帖，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如此合身的剪裁把身材一點一點地通過布料勾勒出來，筆直的褲線帶著些許垂墜感，鞋子卻是搭配了一雙白色的系帶板鞋。這一套衣服，粗粗一看沒有任何特色，但無論是剪裁還是縫制，都絲絲入扣，把呆板的黑色點綴出了一絲活力。最后搭配一條暗紅、寶藍、深棕相間的格子領帶，顧洛北身上那種挺拔俊朗，又不是青春活力的氣質，剎那間就成為寒風凜冽的傍晚中，最美好的一道風景線。

　　但凡有名人和媒體的地方，時尚就會聞風而來。雖然圣丹斯電影節作為獨立電影的天堂，時尚一向和這兒的關系不是很緊密，在圣丹斯，人們不在乎你穿什么，也不在乎本季時尚是什么，在乎的是穿著打扮一定要有個性。不過時尚雜志還是會象征性地派出記者過來做一些特別報道。

　　可此時，就算是再資深的時尚記者，也是一頭霧水，他們把腦海里的所有庫存都搜刮一遍，第一沒有想起來這是什么品牌的春季新裝，第二沒有想起來這是哪位設計師最新的設計。眼前顧洛北的這套衣服，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是高級成衣，品質設計剪裁都上了一定水準。不僅如此，幾天前“死亡幻覺”首映式上顧洛北穿的那套衣服，顯然也是精心設計過的。難道，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作品？這種解釋的確比較合理，顧洛北一個新人，出席圣丹斯獨立電影節，沒有贊助沒有資金，的確是新人設計師這個解釋能夠讓人接受一些。

　　如果這些自詡眼光老道的時尚記者知道，顧洛北這次兩套正裝都是凱瑟琳－貝爾這位干洗店老板娘親手裁剪的，又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在紅地毯上吸引了不少眼球的顧洛北，在頒獎典禮上就是一個徹底的看客了。“死亡幻覺”空手而歸，倒是“信徒”拿下了最后的大獎，克里斯托弗－諾蘭也憑借“記憶碎片”拿下了最佳劇本獎。

　　圣丹斯電影節落下了帷幕，各個獎項也找到了歸屬，影評人、電影公司也找到了心儀的對象。對“死亡幻覺”來說，最大的好消息不是電影成為了電影節上的熱門話題，也不是顧洛北受到了諸多矚目，而是有發行公司對這部電影感興趣了，二十世紀福克斯對電影表示出了濃厚的興趣。

　　對于“死亡幻覺”這樣的獨立電影，要在電影院順利上映，是十分困難的，因為他們沒有發行渠道。如果遇到像“信徒”這樣敏感的題材，要上映就更加困難了。一般來說，獨立電影都會參加像圣丹斯電影節這類的影展，通過試映，得到觀眾的反饋、得到電影公司的注意，從而順利發行上映。歐洲的三大電影節，戛納電影節、威尼斯電影節和柏林電影節，就是這樣一個世界聞名的渠道。而在美國，圣丹斯電影節也逐漸成為了獨立電影綻放光芒的舞臺。

　　參加圣丹斯電影節，說得偉大高尚一些，就是為了讓自己的藝術公布于眾；說得通俗平凡一點，就是為了讓自己的電影得到青睞能夠順利在各大影院上映。當然，萬事都不能如此簡單地分割開來表達，“死亡幻覺”參加日舞影展，應該是二者兼有之。但能夠得到二十世紀福克斯的青睞，對于理查德－凱利來說，絕對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作為好萊塢的八大電影公司之一，二十世紀福克斯絕對是聲名顯赫的，“星球大戰”系列、“泰坦尼克號”、“小鬼當家”系列都是隸屬于二十世紀福克斯的勛章。

　　原本，顧洛北還以為會是福克斯探照燈找上門的。福克斯探照燈是福克斯企業旗下的招牌公司，這家成立于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的電影公司，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獨立電影身上，致力于發行以質量為重的影片，希望以后別人看到福克斯探照燈公司的標志，就會聯想到好電影。

　　沒有想到，最后看中“死亡幻覺”的，不是成立未滿十年的福克斯探照燈，而是電影公司巨鱷二十世紀福克斯，這對于以為發行無望的理查德－凱利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在這中間，德魯－巴里摩爾起到了不可磨滅的作用，也讓“死亡幻覺”黑暗的未來前景頓時明亮了起來。

　　由于“死亡幻覺”題材的關系，票房上注定很難有所作為，顧洛北的記憶也證明了這一點。上一世，“死亡幻覺”就是在個別小群體范圍備受追捧，也贏得了影評人的贊許。那么這一次，顧洛北演繹的“死亡幻覺”，上映之后，是否能夠延續這種局面，才是顧洛北所關心的。

　　不過這些事暫時都還不著急。且不說二十世紀福克斯還沒有正式確定要買下“死亡幻覺”的發行權，就說已經確定下來由二十世紀福克斯發行，接下來安排檔期、前期宣傳，最后才是上映，最快也是暑假以后的事了。所以，目前并不需要顧洛北操心。理查德－凱利和德魯－巴里摩爾等人留了下來，而顧洛北則是離開了鹽湖城，和泰迪－貝爾一起回到了紐約。

　　回到紐約之后，顧洛北和泰迪－貝爾兩兄弟可都是十分繁忙的，除了幫忙家里看店之外，泰迪－貝爾和顧洛北一樣，也開始著手挑選畢業論文題目了，當然，這也是一個龐大的工程。空余時間，泰迪－貝爾又把經紀人的相關書籍翻出來閱讀了，這次圣丹斯電影節讓他意識到了，作為顧洛北的經紀人，他還有很多很多事需要做。

　　目前泰迪－貝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勸顧洛北接下“狙擊電話亭”這個劇本，“雖然劇本本身不夠突出，但對于男主角絕對是一大考驗。”這是泰迪－貝爾勸顧洛北去參加面試的最主要原因。和顧洛北的想法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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