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七章:起誓

　　站在一個玩家、旁觀者的角度上，星辰悲歌能夠看出一些事情的本質。

　　從來到虛空風暴，乃至來到星界位面開始，他就發現了這個世界生物的一個通病對魔法和力量的不加節制的濫用。

　　因為一些過往的經歷，讓星辰悲歌相信一切力量的使用都是有代價的，就像是玩家的技能需要冷卻，法師的法術有法術欄位的限制，而一些大招級技能通常一輩子也只能使用幾次一樣，不存在一種完美，無懈可擊的方式。

　　虛空金蝶塔瑞爾非常強悍，但是它濫用自己的時間法則能力隨意的影響時間線，比如使王陌已經被毀的傳說裝備重新具現，比如徹底摧毀一個地方的存在痕跡，連帶著摧毀虛空鰩這一個族群，這會嚴重影響不同時間線中星界位面的走向，如果是在卡蘭多位面青銅龍的觀念中，這簡直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青銅龍認為所有會影響到時間線產生混亂的根源，都是那些掌握并擁有時間法則的生物，以及它們對時間法則不加節制的運用，這個凌駕于時間的法則會導致位面的過往、現在與未來產生極大的偏差，并最終摧毀這個位面。

　　所以它們謹慎地使用時間法則，不必要的情況下甚至一絲都不動用，明明擁有令己身永生的能力卻不輕易濫用，更不會使用“將被摧毀的物品重現”這種重大影響時間線的能力。

　　而作為神靈，虛空金蝶卻在對這種能力不加節制的使用，不僅對星界位面造成了極大的傷害，這也很可能是它們被剝奪繁殖能力，最終在星界位面瀕臨滅絕的原因。

　　無論在哪一個世界，對能力和資源的濫用都會攪亂平衡，招致禍端。

　　星辰悲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背上黯光流轉的群星之怒。

　　而這時在天空中，虛空金蝶塔瑞爾對雷恩塞克之島的腐蝕還在繼續。虛空鰩之神烏迪諾斯對此束手無策，然而可以看出，它也極其緊張起來，它是不可能任由塔瑞爾毀滅自己的領地，在必要關頭，即便是主動對虛空金蝶發起攻擊，他也會阻止對方的行動的。

　　王陌站在地面上，望著虛空金蝶塔瑞爾，再度開口說道。

　　“殺死我和毀滅雷恩塞克之島并不能讓你的同胞們活下來，你永遠也找不到它們。這樣做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我寧可讓我的同胞們帶著榮耀而死，也不愿他們承受凡人的愚弄。”虛空金蝶塔瑞爾盯著王陌，語氣中終于出現了一絲憤怒。

　　“只要你以神格的名義向時間法則起誓，當我釋放你的兩位同胞后，不傷害我和我的朋友，并且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你要幫我完成一件事，我會和平地把你的兩位同胞，以及尸體和神格送交給你。”王陌也盯著塔瑞爾。緩緩地說道。

　　“你是在嘲弄我嗎，渺小的異界生物！”

　　王陌的話音一落，虛空金蝶塔瑞爾立刻發出震怒至極的怒吼，轟隆如雷鳴一般在天際之上回蕩。一道粗大異常，金光閃爍的鎖鏈在虛空中浮現而出，向著王陌呼嘯而來，瞬間將王陌的身體束縛住。直接拉上天空！

　　它終于徹底憤怒了！

　　要知道，虛空金蝶塔瑞爾可是神話級的生物，而王陌在擊殺它一位同胞。并且劫持兩只虛空金蝶后，還敢反過來以此來要挾它，這簡直沒有道理。

　　王陌卻是不聞不顧，絲毫不在意自己被它束縛了起來，反而更是放下心來如果塔瑞爾真的不在乎它兩個同胞的性命，就會在盛怒之下直接殺死王陌了，既然它沒這么做，那就代表還有得談。

　　王陌可不在乎什么虛空金蝶，他是玩家，自然以玩家的身份思考，他的傳說裝備跑了一圈又回來了，害得王陌擔心一場，總要討點利息回來。

　　“如果你殺死我，以我這凡人的身份換得兩位神靈的隕落，那可真是太榮耀了。”王陌冷笑著，無所謂似的說道，“至于雷恩塞克之島，你盡管毀去好了，我本就只是暫住在這里，虛空鰩的死活跟我完全沒有關系。”

　　“系統提示：你在天空守護者中的聲望降低了3000點。”

　　“系統提示：你在天空守護者中的聲望達到了冷淡。”

　　王陌的嘴角一陣微微抽搐，看著這兩條突如其來的系統提示，有些哭笑不得，他還真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落在雷恩塞克之島上會導致這種結果，早知道的話不如小點聲說了，說不定還沒事呢。

　　而虛空金蝶塔瑞爾卻是再度沉默了下來，那時間法則的波紋也停止了擴散，王陌被金色鎖鏈束縛在天空中，鎮定自若地等待著它的答復。

　　而圣山上的神靈烏迪諾斯看著王陌的眼神都變了，它倒不是在意王陌的話，而是它沒想到，王陌居然真敢當面威脅一位神話級的生物。

　　在島上的蠻牛人雷克斯頓，躲在山崖后方，震驚地看著王陌。

　　許久之后，虛空金蝶塔瑞爾才是重新一振雙翼，看向王陌。

　　“我可以以神格之名，向時間法則起誓。”虛空金蝶塔瑞爾平靜的說道，“但我要知道，你想讓我為你完成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王陌聞言笑了起來。

　　王陌想要的回報，不是什么裝備，也不是什么神話級生物的好感，他僅僅是要虛空金蝶塔瑞爾，在不久之后盜竊虛空巨龍薩瓦蘭多尸體的任務中，能夠助他一臂之力，因為王陌實在是對它們的時間法則能力感到震撼。

　　這種神奇的能力，將對這次任務產生極大的幫助。

　　接著他將虛空巨龍的事全盤托出，盡數告訴了虛空金蝶塔瑞爾，不過這次王陌是用幻音術的方式單獨傳音給了它，伴隨著王陌的計劃一點點全盤托出，虛空金蝶塔瑞爾扇動雙翼的頻率也在逐漸變得緩慢，動作越發僵硬起來。

　　“凡人，你這是在要求一位神靈，向另外的神靈宣戰。”虛空金蝶塔瑞爾凝重地說道。“這很可能會讓我們與虛空巨龍一族對立，它們的族群龐大而強盛，就算是我們也不能隨意與它們敵對，你最好換個要求。”

　　“我只需要你幫我做到這件事。”王陌卻是斬釘截鐵地肯定道。

　　虛空金蝶塔瑞爾在天空中的身形瞬間變得完全凝滯，雙翼也不再扇動，體表的金光也不再閃爍，這詭異的一幕反而是讓王陌一怔。

　　“神話級的虛空金蝶習慣了漫長無盡的生命，在它們遇到真正需要思考的事時，都會凝固己身所處的時間，再用時間法則的能力去思考。因為如果在正常情況下，這樣重大的事它們可能要考慮上一兩個世紀。”神靈烏迪諾斯傳音道。

　　王陌的幻音術通過的是雷恩塞克之島的虛空，自然是瞞不過他。

　　“那我就這么一直被捆著。”王陌看了看束縛自己的金色鎖鏈，搖了搖頭。

　　其實王陌才是真的大大松了口氣，虛空金蝶塔瑞爾沒有直接盛怒之下抹殺他，王陌已經萬幸了，要是能真的借此再拉攏到一大助力，那這次偷龍尸的行動就十拿九穩了，王陌甚至已經開始設想用神話級龍尸復活的紅龍將會多強大了。

　　而虛空金蝶塔瑞爾這樣的做法。也是再度加深了王陌對于高等時間法則的渴望，他已經體會過空間法則達到極致后的威能，時間法則也絲毫不遜色。

　　虛空金蝶塔瑞爾這樣的思考僅僅持續了十幾秒鐘，或者說是王陌能感受到的幾秒鐘。它的身體就重新活了過來，雙翼扇動之間，向著地面上落來。

　　“我接受你的要求，凡人。”

　　虛空金蝶塔瑞爾收斂渾身時間法則的光輝。一閃便來到了地面上，王陌也被鎖鏈牽制著來到了它的面前，它懸浮在距離地面不足六英尺的地方。接著，一枚金色的晶體驟然從它的頭頂浮現而出，向著高空升去！

　　時間法則之神格散發出濃郁的金色光輝，并且逐漸綻放擴大而出，猶如一輪曜日般懸掛于天際，金色的光芒將周遭的虛空風暴盡數渲染成璀璨的金色，舉目望去光彩奪目，刺眼閃亮，一幕幕虛幻的影像開始不斷浮現于虛空之中。

　　“我，神靈塔瑞爾以神格之名，向掌管一切的時間法則起誓，在他兌現諾言之后，永不對這位異界法師以及它的同伴、雷恩塞克之島和虛空鰩一族加以報復和傷害，并完成這位冒險者之前所述要求，如果背棄誓言，則神格碎裂，失去神力，淪為一般生物，永遠無法再晉神位。”

　　伴隨著虛空金蝶塔瑞爾鏗鏘有力的誓言，金色的神格驟然爆發出萬丈輝光，刺眼至極的金光瞬息間蔓延至世界的盡頭，又在眨眼間盡數消失收斂，接著神格緩緩地降落，重新進入虛空金蝶塔瑞爾體內。

　　擁有法則的生物，包括玩家，若是向自己所擅長的法則起誓，是會得到游戲系統中法則之一的“命運法則”承認的，一旦背棄誓言，就會強制遺忘該系的所有法則，神靈若是沒了法則能力，自然失去作為法則精華的神格，這種誓言是不可能有人肯違背的。

　　這樣，王陌就是絕對安全了，而神靈塔瑞爾的誓言也極為苛刻和精準，沒有給王陌和它自己任何可趁之機，比如它唆使其它生物報復王陌，也在“加害”的范疇內，而王陌若想讓他遵守誓言，自己也必須先兌現承諾。

　　“既然您已經起誓，我也會兌現諾言。”王陌的語氣舒緩下來。

　　塔瑞爾已經解除了王陌的束縛，王陌從物品欄中取出那塊石頭，又從中取出了兩只虛空金蝶的蛹，以及那只虛空金蝶的尸體，王陌將兩只巨大的蛹和尸體放在地面上，只感覺眼前所感受到的時間微微一頓，它們就立即消失了。

　　“我會遵守我的誓言，當你需要我的時候，讓你的神靈，烏迪諾斯向我傳達即可。”虛空金蝶塔瑞爾扇動著雙翼，迅速升空而起，目光卻并未離開王陌。“凡人，這是我第一次接受威脅，也是最后一次，你最好不要再對我的同胞們有任何念想，那只會讓你招致毀滅。”

　　王陌沒有回答，臉上卻是露出笑意，其實他最初是想試試能不能把兩個虛空金蝶收為寵物的，但后來他發現這是不可能的，連他之前用過的神之契約卷軸都對如此高級別的生物無效，用它們換來這樣一個助力也算不錯了。

　　虛空金蝶塔瑞爾留下最后一句狠話，身形緩緩攀升至高空處，接著瞬間消失。

　　“不好！”

　　在這一瞬間，神靈烏迪諾斯如夢初醒，猛然意識到了什么，它瞬間來到了雷恩塞克之島的最高處，水銀般的光澤自它的全身傾瀉而出，攜帶著神格威壓立即籠罩了整個島嶼，再度形成了防護罩，將其中的一切都遮蔽了進去。

　　與此同時，隨著虛空金蝶塔瑞爾的離去，時間法則的影響也是如同流沙塌陷一般盡數消失，在虛空風暴中逗留的星界裁決者尤瑞爾和星界裁決者莫爾斯，以及他們的手下也是立刻從靜止的時間里恢復了過來。

　　如果神靈烏迪諾斯再慢一秒，內部的王陌等人可能就暴露了，要是他們被確定在雷恩塞克之島，星空領主恐怕就會直接降臨了。

　　重新升起防護罩，烏迪諾斯才是放下心來。

　　剛剛才意識到不對勁的王陌等人，也是立刻松了口氣，這下子如果暴露了，那還不如死在虛空金蝶塔瑞爾手里來得痛快，王陌可不想剛離虎口，又入狼穴。

　　神話級的生物離去，所有的人都是如釋重負，他們立刻在隊伍頻道中議論起來。

　　“我今天才發現，原來會跟npc交涉是這么一件好事。”如影隨形感嘆道。

　　“明明是你殺了人家的同胞，還擄走了兩個，結果到最后自己一點事沒有，反而白白得了個讓他幫忙的機會，你這算盤打得忒響了。”蓓爾西摩絲也感嘆道，“我真懷疑，到底那只蝴蝶是神話級生物，還是你才是神話級生物了。”

　　王陌和虛空金蝶塔瑞爾的交談內容，他們并沒有聽見，也知道并不該問，不過最后虛空金蝶塔瑞爾起誓的話語，他們卻是聽了個清楚。

　　“呵呵，只要找對了方法，高級別的生物也不能怎樣奈何你。”王陌笑著說道，“以前我們低級別的時候不也經常跟史詩、傳說生物打交道嗎，其實他們沒什么兩樣，總之都比我們強多了。”

　　“對，但我們可沒把別人逼得又是妥協又是發誓。”檸檬糖吐槽道。

　　“接下來應該不會有事了，大家散了吧。”王陌苦笑著搖頭道。

　　神靈烏迪諾斯已經又在向他傳音了，這次虛空金蝶塔瑞爾降臨，也讓它認識到了隨意賜予給王陌神格是件多么危險的事，看來他是準備要盡早開始這次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