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本來已經運足了氣,打算一鼓作氣將這大木柜的抗拒殼子敲碎,將其徹底吃掉,此時正是全神貫注,不能有半點雜念之時,猛的被常有突然在外面喊了一嗓子,落在此時的常笑耳邊不吝于一個晴空巨雷炸響,一下將常笑鼓足的氣,凝聚成一柄鐵錘的精神意念全部崩碎了。
常笑雙目之中忽的一片血紅,頭頂上突突亂跳的血管啪啪啪的發出鞭子抽動般的聲響。
幸好常笑此時的念力還不夠強大,不然這一下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總之,常笑被常有一吼破功,一切努力瞬間前功盡棄了。
常有此時興奮地小狗也似,他也沒想到自己將請柬摔在那龜奴臉上之后,這龜奴竟然還敢腆著臉上門再次送請柬。
在他想來,雖然公子之前叫他將請柬丟回去,但隨即公子又找他來要請柬,顯然還是十分想要去赴青裊的邀請的。
本來就是么,那可是青裊,京師四大花魁之一,常有這輩子要是能見青裊一面他都會覺得祖宗不是燒高香了,就是埋的地方風水好。
常有打從心底不相信有那個男人接到青裊的邀請能夠置之不理,公子最開始一定是弄錯了沒聽清楚是青裊送的請柬,亦或是太激動失了心神,他看到公子聽說請柬已經退了之后的失望表情,常有都提公子感到難過。
不過還好,這青裊算是黏上自家公子了,要不怎么可能厚著臉皮又送一次請柬過來?
青裊這種從不邀請人的花魁竟然在別人摔了她的請柬之后又送了請柬過來,這簡直就等于是跪在自家公子面前了,哭著喊著求公子憐憫寵愛了。
嘖嘖,太有面子了,外面尾隨那龜奴而來的公子哥已經氣瘋了,羨慕嫉妒恨,種種情緒交加在一起,一個個跟斗牛場上被刺了一身劍的公牛似地。
是以常有接到了請柬之后,專門和那龜奴客套兩句,說了一兩句讓那龜奴回面子的軟乎話,那龜奴彎下去的腰似乎又板了起來。
常有隨即就急急跑來給公子報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哪知道他這邊剛喊完,屋里面略微一靜,便傳來常笑暴怒的狂吼,“滾滾滾滾滾滾滾滾!”
常有捂著耳朵落荒而逃,但隨即常笑便從屋中走了出來,將常有用石頭喊了回來。常有跑得時候還捂著耳朵呢,叫他他根本聽不到。
常有揉著被石頭親了一口的后腦勺,哭喪著臉將青裊的信和請柬再次遞給常笑。心中覺得自己祖宗埋的地方風水一定不怎么樣,至少沒有常福好,要不然這倒霉差事怎么不是他來辦?
常笑也沒有料到青裊會重新將信和請柬再送一次,他本就有心思去找青裊詢問催動赤沙火門牌的辦法,自然不會再將請柬和信丟回去了。
常笑接過請柬和信,正準備拆看的時候,黃仙師卻從屋中走了出來,將信和請柬從常笑手中拿走,丟給常有道:“上次怎么處理的,這次還怎么辦!”
常有一愣,黃仙師他是知道的,自家老太爺子都對他十分推崇,當初在常家,他的話幾乎等于是老爺子的話了,但常有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誰,還是看向常笑。
常笑一愣,看了黃仙師一眼,隨后恍然,挑出大拇指道:“師父不愧是花叢之中的老手,高,實在是高!”
黃仙師被常笑這個小小的馬屁一拍,也露出自得的神情,他也一向認為自己這花叢來去勾搭婦女以及少女的功夫比道法神通要高明許多,在此方面他甚至頗為自負,覺得天下他要是第二的話,那么第一或許還沒生出來呢。而且,那封信里面還有些玄妙,他被追殺了一輩子,精神最是敏感,旁人或許看不出這玄妙所在,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常笑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徒弟,他自然不能叫他吃這樣的虧。
常笑看了眼愣在那里的常有,拍了拍他道:“上次你怎么做的,這次給公子我加倍去做!”
隨即常笑便和黃仙師鉆進屋中竊竊私語起來。
常有莫名的呆了片刻,撓了撓腦袋,覺得自家公子還有自家公子的師父實在是高深莫測,臭味相投,外加不知所謂…
那龜奴第二次來到常家門口,本就已經羞得滿臉通紅,要不是青裊姑娘叫他再來一次,他是打死都不會來的,被人將請柬和信摔在臉上還巴巴的又送過來,連他這個低賤的龜奴的厚臉皮都受不了,真不知道青裊姑娘那樣仙子般的人物怎么會掉得下這個面子。
不過事情似乎有些不同了,上次兇巴巴的將請柬摔在他臉上的那個常家家丁,這一次態度卻大不相同,明顯改變許多,甚至言語之間還有取好的意思,這使得這龜奴羞慚的臉面一下恢復過來,這樣才對么,這樣才是接到青裊姑娘的請柬應有的態度,青裊姑娘所料不錯,看來這一次對方得乖乖收下請柬了。
“哼!這常家的公子還真是給臉不要臉,青裊姑娘垂青,你就老老實實的向狗一樣跑去玲瓏樓就是,這么做,滿京師那個人會笑話你?羨慕都羨慕不過來呢!你裝什么裝?害得老子又跑一趟,回去我一定要好好跟青裊姑娘說一說,敗了你在青裊姑娘心中的印象。讓你再得瑟!”
此時隨著龜奴而來的公子哥們就更多了,不光是公子哥,老學究都被自己的弟子攙扶來了不少,一個個怒發沖冠,鶴發猴顏的。
對于這些這種事情也要攙和一下的老學究們,一眾公子哥是充滿鄙視的,一臉雞皮竟然也敢打青裊的念頭,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什么樣子!
呼呼啦啦的足有百十號人圍在常家大門口,在他們后面還有他們的仆人,數量就更多了。
那白玉公子和翡翠公子自然也來了,那位珊瑚公子更是不可或缺的人物。此時他一臉的猙獰,牙齒磨得咯咯作響,就差沖進常家了。
不過他們都沒出聲,因為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們知道常笑不一定就接青裊姑娘的請柬,所以他們在焦急的等待答案。
他們的情緒很復雜,一方面他們希望常笑拒絕這請柬,他們是完全不愿意看到青裊落入這個常笑的手中的!
另一方面他們又希望常笑接下這請柬,畢竟青裊是他們心目之中的仙子,如此低三下四的送請柬,當真是柔弱可憐,若是兩次送請柬丟被人丟出的話,那就等于是作踐羞辱自己心目之中的仙子了,這是他們萬萬不能允許的。這一刻他們對于嬌弱的青裊有著無限的同情,對于常笑這個大妖魔有著無限的憎惡!
是以他們此時一個個眼神不善,內中全都閃爍著兇光,不論常笑接不接這請柬,此時在他們心中,常笑都是仇敵。
按理說,在場的這些公子哥也好,老夫子也好彼此都是情敵,若是在玲瓏樓內說不定就要為了青裊掙破腦袋,但是在此時此刻,無數個情敵團結在一起,凝視著另外一個情敵。失敗者們總是比較有共同語言,容易走到一起去。
常家門口的氣氛壓抑的很,數十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還有數十個老夫子靜靜地站在那里,瞪著一雙雙充滿殺氣的眼睛盯著常府大門。一般人見到這場面心臟都不敢跳了。
終于,一個身影從門內閃了出來。
常有邁著大步走了出來。
那龜奴嘴角傲慢的一撇,正要開口。
卻見常有手中竟然又拿著請柬和信,這龜奴一愣,就見常有舉起信和請柬來。
這龜奴十分有經驗,連忙后退順道捂臉。
哪知道常有卻并未用請柬和信摔他,而是牛逼哄哄的將請柬和信撕拉一下的撕了開來,一下下的撕,撕拉撕拉的聲音在空曠的常府門口一聲聲的回蕩著。
每一下都好似撕在了公子哥和那些老夫子的心坎上,每一下都連血帶肉的叫他們心疼無比。
這可是青裊的信,他們活了一輩子,就算再活一輩子都不能沾邊的東西,竟然被當成破抹布般的撕碎。
常有嘴角撇著,他突然覺得很爽,不,是太爽了,看著這些老夫子和公子哥那愣怔,震驚以及受到了偌大打擊心若死灰般的表情,一股極大地滿足感充斥在他心頭,這似乎比抱著十來個花姑娘瘋癲還好玩啊!
常有將撕碎了的信和請柬當空一灑,白花花的紙片和紅彤彤的請柬碎片匯成一片,那些公子哥和老夫子的心在這一剎那隨著那請柬和信齊齊破碎。
常有冷笑一聲道:“給我將這龜奴打得他娘都不認識他!叫他再來送信!”
隨即常府門內呼啦啦的沖出四個壯漢,這四個都是王貴的手下,都是九邊回來的,做這種打人的勾當駕輕就熟。
那龜奴此時正捂著臉傻在那里,聞言都沒想起來要跑,被四個壯漢圍住,再想跑已經不可能了,被按倒就是一頓胖揍,殺豬般的亂嚎。
片刻之后,這龜奴當真連他娘都認不得了,兩眼烏青,嘴巴好似香腸,不知道那個缺德,還將他腦門正中的一大縷頭發拽光了,蓬頭垢面,衣衫破爛,那模樣給他個破碗就能夠直接去要飯了。
這龜奴精神終于崩潰了,捂著臉嚎哭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