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長官必須承擔的責任
但恨歸恨，戴振鐸又發現，不管怎么說，國防現在已經完全不能離開他們了，就看看眼前的閱兵式預演模型吧，這三個家伙湊在一起已經解決了自己的大煩惱。
而之前的地球突襲行動，這三個家伙也立下了大功，他們的表現甚至比正規軍還要出色。
可就在完成這兩項光榮的同時，這三個混蛋又干出了那樣一件事情來，這一切真的令戴振鐸覺得悲喜難言，愛恨糾纏不清，所以長官的呼吸越來越沉重。
三個惹事的家伙大為緊張，再次躬身：“卑職有罪，長官息怒。”
連他媽的說話語氣行為姿態都是同軌的，戴振鐸氣的笑了起來：“滾，全給我滾。”
三個人連忙撤退，不過就在他們走出校長室門之前，戴振鐸又一聲吼：“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許再斗毆吵架，聽到沒有。”
“是。”三個家伙立即口不應心的敷衍道。
戴振鐸無力的揮手：“算了，你們找個角落徹底解決一下吧，過半個小時回來。”
說完他就低下頭去，認真觀察起演習模型來了，張自忠一出他的辦公室立即狂奔而去，田伯光和霍成功在后面緊追不舍，田伯光大喊：“站住，站住。”
雜魚則直接從警衛手里搶來了一根警棍，沒辦法，長官太兇悍了，不持械絕對不可能打的過他的，加上田伯光也不行。
這三個家伙這一出，讓校長侍從隊的警衛們無不目瞪口呆，163又暴動了嗎？李賁探出頭來喊道：“你們干什么。”
“校長要我們揍他。”田伯光一邊說一邊微微減速，他不敢追的太近，脫離雜魚的協防后，張自忠殺個回馬槍分而擊之怎么辦。
他的回答讓李賁哭笑不得，他相信田伯光沒撒謊，問題是他也相信，戴振鐸本意絕不可能是這個意思，什么校長會讓自己的部下在校長室外持械追逐呢，一句氣話也當真，這群無法無天的家伙他們是真傻還是裝瘋賣傻？
這時前面雜魚又一聲喊：“抓小偷啊。”
然后他們就轉彎消失了，但很快又傳來他們在安全通道內，從樓梯上不停跳下去的通通聲，李賁無語的示意警衛們別管了，他自己走進了校長室。
戴振鐸從演習模型中抬起了頭來：“是不是真打起來了？”
“沒有，張自忠在前面跑呢。”
“唉。”戴振鐸嘆了口氣：“來，你看看這個，我看看他們。”
李賁絕倒：“長官你當真不問？”
戴振鐸想了想，他陰森森的道：“秋后算賬不遲。”
李賁明智的閉嘴了，而戴振鐸這就打開了大屏幕，語音輸入雜魚那最特別的學號，30161，系統確認，衛星以及所有監控開始搜索，中央處理器處理后，一秒鐘內畫面顯現。
戴振鐸將十字準星隱蔽，將鏡頭畫面調整到百分貳佰的遠視野，于是一切清清楚楚，看，張自忠正單手扶樓梯，從上層一躍，通的一聲，他就落到了下層轉彎處，然后他繼續…他身后，田伯光，霍成功，哦，雜魚還拿著一根警棍。
通，通，通，啊——是女生尖叫，戴振鐸罵道：“真混蛋。”
因為他看到一位女生正好從那邊出來，張自忠恰恰跳下，女生嚇得花容失色之際，這混蛋竟然還伸手捏了一下人家的鼻尖，然后才繼續逃亡。
田伯光下來了，霍成功下來了，他們卷著狂風在樓道里一路向下，田伯光還在大喊：“站住，雜魚中尉，我是上尉，不，我是副官，給老子站住。”
他興奮的滿臉通紅，戴振鐸啼笑皆非，這混賬東西還知道濫用職權？隨即戴振鐸就冷下了臉，新鮮，田伯光又不是第一次這樣，自拍A片，盜用公款，謀殺設計師，他不這樣才怪呢。
想了想，今天心事全無的戴振鐸下令：“封鎖12層以上安全通道。”
李賁驚駭的抬起頭來：“長官您？”
但他的長官，國防校長，堂堂少將戴振鐸卻云淡風輕的道：“你看的，我看我的。”
十秒鐘后，張自忠終于被逼入了死角，十二層安全通道以下，合金防護欄放下，安全通道大門關閉，也就是說他走到巷尾了，而他后面兩個人還在通通的跳著，只差一層。
就在這危急關頭，張自忠忽然回頭猛沖上去，同時大喊：“啊！”
落后他一轉的田伯光正轉過彎，就看到張自忠狂吼著沖了上來，田伯光嚇得：“啊！”
他伸出手護住胸口，緊急剎車中，紅潤的臉色急劇變白，瞳孔緊鎖…張自忠一拳砸去正要脫身，高處雜魚一躍而下，直接從后面騎上了張自忠的背后，然后警棍精準的從左到右，穿過了張自忠的喉前，可就在雜魚正要發力的時，張自忠突然一個側身下甩。
轟隆一聲，戴振鐸心都碎了，因為霍成功竟然直接被張自忠從樓梯二層處甩向了底部，還好雜魚靈巧的在半空一腳踹出，同時，值得戴振鐸驚喜的一幕出現。
雜魚在半空，雜魚手中警棍竟然未丟，雜魚蹬上墻壁轉身，警棍脫手而去，嗚的一聲準確擊中了得意洋洋的回頭要去按住田伯光的，某暴力中尉的肋下。
張自忠一聲悶哼，身子一歪，田伯光立即雙手上去纏住了他的脖子，雙腿上去纏住了他的腰圍，然后將張自忠撲到在了地上，怎么也不放開，被他壓著的張自忠臉漲的通紅，用力揮拳，被肋下痛擊的田伯光顫抖著高聲呼叫：“雜魚，快，快。”
霍成功連忙撿起警棍沖了上去，張自忠老實了，不動了，看看雜魚，看看田伯光：“死開。”
“你不打了？”田伯光問道。
“下去，媽的。”
田伯光張口就咬住了張自忠的脖子，張自忠臉色大變：“我靠。”
霍成功連忙去拉住田伯光：“長官，長官。”
“你他媽的還在他那邊！老子差點被這混蛋搞得身敗名裂，你還做臥底？”田伯光悲憤的回頭，霍成功嚇了一跳，連忙后退：“沒有，沒有，卑職只是想親自揍他。”
“你打。”
“是。”霍成功掄起了警棍，看著此刻的司令長官忽然心中升起一種自豪，因此勇氣倍增當即發力，嗚的一聲，狠狠一棍子打在了張自忠的左股上。
“小雜魚！”張自忠疼的渾身一哆嗦。
霍成功也醒悟了，嚇得掉頭就跑，張自忠已經一把掀開了也傻眼的田伯光，田伯光可是知道剛剛那棍子是來真的，那力度他擦了下都覺得疼呢，于是田伯光四腳朝天倒在拐角，張自忠正欲起身之際。
澎的一聲，他面前一道合金柵欄放下。
霍成功一驚，狂喜，雖然現在等于坐牢，但總比被長官打要好得多，他趕緊向后退幾步，回到下層去，側身看著爬起來撲過來握住柵欄要揍自己的張自忠。
“小雜魚，出來。”張自忠扭曲著臉，一邊揉著屁股一邊喊道。
“就不。”
霍成功回答道，然后他眼睛轉了轉，忽然霍成功沖了上去，握住警棍，對著柵欄叮叮當當一頓狂敲，張自忠嚇得連忙縮手，霍成功因此而得意洋洋：“來，來啊。”
戴振鐸看著這一幕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他對著音頻道：“鬧夠了吧，回來吧。”
“長官，你偏心。”張自忠指著鏡頭。
“誰用代理陷害兩位同僚的，再廢話我親自揍你，全給我滾上來，你們兩個也別笑，全不是好東西。”
三個人頓時又老實了，一起立正，牢里牢外：“卑職有罪。”
戴振鐸搖搖頭，命令柵欄升起，不再管他們回到了自己桌子前問李賁道：“看了感覺如何？”
“雜魚打的不錯。”
“我問你關于這份演習模型。”
李賁嚇了一跳，連忙道：“卑職以為無可挑剔，從主題到內容，以及詳細數據都非常完美，是可以直接復制成功的經典案例。”
“這次，你做田伯光的副手，介意嗎？”
“卑職心甘情愿。”
“恩？”戴振鐸疑惑的看著他，李賁咧嘴一笑：“早些幫長官把他培養出來，卑職早些能下部隊去的，所以卑職心甘情愿。”
“在我身邊看來很煎熬？”
李賁大囧，連忙分辨道：“不是，不是。”
不多久后，門外響起了低沉的報告聲，李賁如釋重負連忙喊道：“進來。”
可那三位一進來，戴振鐸和李賁全傻眼了，因為他們一人瘸了一條腿…面對這群家伙，戴振鐸這下是動了真怒了，戴振鐸怒吼起來：“是不是真的沒有王法了？”
“不是，長官我們不是打架落下的。”
“恩？”戴振鐸愣住了。
“卑職們剛剛走出樓層，正要進電梯前，咳，有幾個女兵在搬運醫療器械。所以卑職們去幫忙。”
“后勤系男人死光了嗎？”
“是實習生。”田伯光低聲道。
戴振鐸不再廢話，打開了記錄，反正影像剛剛一直還鎖定雜魚呢，倒帶之后那一幕出現了，幾個在很少有人的安全通道角落搬著幾大箱子的女生，看到他們從中冒出來后，嚇得手一軟。
田伯光趕緊沖了上去，扶住上面的箱子，可第二個箱子砸下來了，于是田伯光疼的甩出了上面的箱子，砸中了后面的雜魚，然后又壓在了張自忠的腳面上，確實是悲劇，不是斗毆。
看得出這些家伙在那里哀嚎的樣子是多么的真誠，那些女孩子們恐懼，而后關心感激的樣子多么的溫柔，不過她們這些15級的女生主要圍著霍成功，她們紛紛杏眼含淚，素手上身，嬌滴滴的問：“長官，您沒事情吧。”
“長官，都是我不好。”
“長官，你疼不疼。”
“雜魚，走了！”畫面上瘸著一條腿的田伯光怒吼道。
戴振鐸看的撲哧一笑：“錯怪你們了，抱歉。”
“沒有，長官，主要卑職們過去太不莊重了，對不起長官。”田伯光連忙道。
他拍馬屁是一流的，這也是這個混蛋成功的原因之一吧，當然這也是他過去為人所輕的原因之一，但現在他有實力了，這就好像一個要飯的說大爺你好威啊，和一位江湖大佬說大爺你真是爺們啊，哪種效果更好呢。
于是戴振鐸聽起來自然更爽。
戴振鐸因此眉開眼笑：“知道就好。”
當即就徹底原諒了他們的錯誤，還立即吩咐醫療系陳璐中尉親自帶隊前來，為他的愛將們療傷，李賁對這群貨佩服的五體投地，不是目睹，他不相信戴長官竟然也有人格分裂的潛質。
對自己就如冬天般的寒冷，對他們卻如春天般的溫暖。
李賁深深嫉妒，所以他立即指出：“我發現一個問題，長官，這道模型還是有一個缺陷。”
指著那機甲模型隊列，李賁道：“隊列問題，相距太近了，最少要20M吧，可是展開的話，主隊列就不整齊，我們也許該拓寬道路，但時間上又來不及…”
“10M近嗎？”田伯光大惑不解。
雜魚也覺得很奇怪：“不近啊。”
張自忠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他用看白癡的眼光看著李賁，然后恍然大悟：“李副官想的太多了吧，我們可是163啊，我們在戰場上的距離，最近只有0.3M，這10M太富裕了。”
“是啊。”田伯光和霍成功一起點頭證明。
本來就是，在和獅鷲對戰時，短途沖刺階段，為了齊射，學員們甚至在行動中肩并肩急速前行，同時還完成射擊和再次瞄準射擊的戰術動作，做的很自然，戰果很OK。
李賁服了：“這樣的話，就無可挑剔了。”
可田伯光不服，田伯光認為李賁的思路有問題，他立即道：“假如編制20M遠的話，機甲陣列就沒有太大震撼姓，就算必須那樣的話，卑職以為，也應該是裁員，而不是拓寬道路。”
李賁很想說，他當時是反諷。
但田伯光很茫然，田伯光繼續道：“卑職以為制定計劃應該考慮綜合因素，包括成本，為一次演習而拓寬道路勞民傷財，最少要多負擔20萬點的費用，實在不值得。”
李賁氣的沒話說了，戴振鐸卻好奇了：“你怎么知道是20萬？”
“卑職會心算，主場軍道，長2000米，寬120米，又不能壓著道路邊，所以實際行動方陣該寬100米，平均每列9架，如果變成20M間距每列就只有5架，太單薄…”
“你到底要說什么。”李賁急促的問道。
田伯光翻翻眼睛，這就語速加快：“每列最少8架，寬度成為200M，則必須多拓寬道路寬度80M,80乘以2000路長，面積為160平方米，道路單位造價1000點一個平方M，合計16萬，裝甲承重加固，每平方M單位價還要300點，總價正好二十萬左右，但還沒有算上趕工曰期，和人員工資，意外保險賠償，以及。”
田伯光換了口氣：“以及路邊綠化帶遷移，但是！”
田伯光強調：“但是花費這么多，只用這一次，而二十萬都能夠163訓練幾個月了。”
“我說說不行嗎？”李賁急了，這個混蛋什么毛病，唧唧歪歪半天，是隱射我不會理財嗎。
可田伯光很認真：“不，長官，卑職這么斤斤計較，不是針對長官個人。其實卑職是認為國防正在浴火重生之際，我們點點滴滴力量都不該浪費，所有問題該從壓榨學員實力提升他們水平為基礎，而不是在硬件上遷就他們，那樣是教育不出好學生的，我提醒長官的是思路。”
“你！”
田伯光看著他，用眼睛說，你什么你，他眨眨眼，國防無小事，你覺悟有問題！
李賁徹底五體投地：“受教了，田，二副官。”
他是咬著牙說的。
戴振鐸大笑起來，這就宣布李賁協助田伯光完成以上任務，張自忠和霍成功負責163的行軍隊列演習，可他話音剛落，田伯光就得意洋洋對李賁道：“李，二，指揮使，你好，幸會幸會。”
說著，這賤人還伸出了手去，李賁頓時頭昏，而他周圍的人已經哄堂大笑。
面對這樣的同僚，李賁最終只得認命，在陳璐到來為他們包扎后，大家終于話題轉正，認真探討了演習模型的可行姓，以及怎么復制成典禮要注意的其他細節。
陳璐不敢打攪他們，早早退出。
而等到忙完，已經是中午，就在戴振鐸這里吃了飯，在張自忠田伯光和霍成功告辭后，李賁對著戴振鐸道：“長官，你怎么受得了他們的。”
“容忍啊，越是有才干的人越是不愿意受到拘束。”
“可是這里是軍隊。”
“那就在我的權限范圍內照顧他們吧，人的成熟必須要經過時間用事情去錘煉，但人的天賦卻往往為歲月和遭遇而消磨，兩者之間取其輕，所以我才寧可受這份罪，因為這是一個長官必須承擔的責任。”
聽長官此言，年輕的李賁不能不為之釋然和動容，他畢恭畢敬的低下頭去道：“卑職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