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兩個朝廷
自從呂布向獻帝透漏出遷都的事宜之后。整個長安風起云涌，各種流言不斷，所有的人都在談論遷都的事情，呂布對于這一切置若罔聞。呂布之所以沒有將這件事情直接宣布，而是透漏給了獻帝，就是想看看各方的反應，以便準備應對之策，而讓呂布有些吃驚的是，皇帝一系的官員似乎并沒有呂布原來想象的那般反應激烈，只是開始的時候鬧起了一陣喧囂，后來便逐漸平靜了下來。
“文和老先生，你覺得獻帝一系的官員在這件事情上，是如何想的？”呂布看著眼前一個須發皆白卻神采奕奕的老人，開口問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鎮守在司州的賈詡，此次呂布返回長安的時候，順道也將賈詡帶回了長安。
呂布想要遷都洛陽，不過雍涼二州是呂布的興起之地，是呂布的根基所在，不容有失。所以呂布將賈詡帶回了長安，希望賈詡坐鎮長安，為自己守護雍涼二州，此時自然想要考校一下賈詡對于長安許多事情的看法，同時向賈詡說明自己的意思。
“呵呵。”賈詡明白，呂布想要遷都，不過卻是對留在長安的獻帝并不放心，需要有人為自己看著獻帝，看著雍涼二州這片基業，于是呵呵一笑開口說道：“天子最為信任的的，莫過于太師楊彪，和皇后董氏一脈的人，此時丞相遷都，卻是將天子留在了長安，雖然大家都看的出，丞相的意思，是想要逐漸剝離陛下和朝廷之間的關系，不過在某些人看來，丞相如此做卻也是為大漢留下了兩個朝廷，給了獻帝一絲重新獲得權力的希望。”
“先生果然看得通透，不知先生可有解救之法？”呂布微微點頭，賈詡的分析和呂布想的并沒有什么不同，而隱藏在皇宮之中的探子，也同時證實了這一點，不過這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應對，賈詡有“毒士”之稱。而呂布之所以讓賈詡主持雍涼二州，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呂布認為賈詡完全可以幫自己擺平這件事情。
“那就要看丞相大人想讓我怎么做了。”見呂布相問，賈詡同樣問道。對于皇權呂布以前已經做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以相權，代替皇權，將皇權定義為侍奉上天的神棍。而如今做的正是第二件事情，那就是逐漸將皇帝邊緣化。逐漸形成一個不需要皇帝的朝廷，而在賈詡的猜測之中，第三步很可能就是弒君了，可是這話賈詡實在不敢說出來。呂布遷都洛陽，將獻帝留在長安，在世人眼中這就是兩個朝廷，獻帝得了這樣的機會，一定會在長安興風作浪，而這就會給呂布留下把柄，讓呂布有弒君的理由。可問題是，呂布真的要弒君么？這一點賈詡必須要向呂布問清楚，以免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先生只需要剪除他的羽翼便可。”對于賈詡的這個問題，呂布不得不仔細考慮，呂布可以無視獻帝的存在，可以大權獨攬，將獻帝當做空氣，不過要真的做出弒君的事情，呂布還是難以決斷，沉默半響之后，呂布終于開口說道。
“在下知道怎么做了。”聽呂布這么一說，賈詡也是松了一口氣，弒君可是大事，即便獻帝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作為臣下，也是不可以弒君的，一旦呂布要求賈詡弒君，也就等于宣判了賈詡的死刑，因為弒君的事情一旦成型，呂布就需要向天下人交代，而到了那個時候，賈詡自然會成為替罪的羔羊，所以聽見呂布并沒有弒君的意思，賈詡也是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氣。
“主公，在下聽說主公有遷都的意思，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就在此時，一個中年文士走了進來，向呂布行了一禮問道。此人正是荀彧，遷都的事情在長安穿的沸沸揚揚，荀彧一開始并不在意，因為身為丞相府中的長史，呂布之下最有權威的人，荀彧并沒有聽呂布談起過，不過仔細想來卻覺得其中蹊蹺，于是荀彧有些忐忑的來到了呂布這里向呂布打聽。
“先生來的正好，我正要和先生商議此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看見荀彧進來，呂布請荀彧坐了下來，讓人奉上一碗清茶，然后這才開口問道。
“這自然是好事，朝廷自從西遷以來，實力漸漸衰落，以至于諸侯并起，戰亂頻發。如今朝廷日盛，正當歸還舊都，重振大漢氣象，只是臣下還聽說丞相不準備帶天子一起東遷，這又是為何？”顯然荀彧的遷都的事情沒有什么意義，只是對不能帶著獻帝一起遷都有些不明白。
“這件事情我已經和陛下商量過了，陛下覺得在長安的日子過得很舒心，再加上如今天下局勢并不穩定，我也不希望陛下遭受戰亂之苦。”呂布早就知道荀彧對于大漢朝的忠心雖然比不上楊彪他們，不過卻也是大漢朝的維護者，并不希望呂布將獻帝邊緣化，于是試探的說道。
“丞相如此做，不就是等于搞了兩個朝廷么？”荀彧的這話說得很隱晦，什么是兩個朝廷，雖然一切的權利都掌控在呂布的手中，不過在人們的心中還是覺得獻帝才是這個國家的象征，才是這個國家的正統，只要有這種思想存在，那么就為這個國家留下了不穩定的因素。
“按照先生的意思，我當如何做呢？”呂布微微皺眉，對于荀彧說的情況，也是覺得有些棘手。
“丞相何不帶著陛下一起遷都，讓天下人看到我大漢君臣和睦，蒸蒸日上的一面？”見呂布有所松動，荀彧連忙說道。荀彧對呂布并沒有任何不忠，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為呂布的大業付出那么多努力，不過同時荀彧也對大漢抱有幻想，并不希望呂布和獻帝真的鬧的不可開交，讓他自己只能選擇其一，在荀彧看來，呂布和大漢完全是可以共存的。因為呂布雖然一直不待見獻帝，不過所作的事情，卻都是在限制皇權，甚至讓皇權淡出權利的中心，可見呂布對于帝位并沒有什么想法，并沒有想要稱帝的野心，這就讓荀彧心中逐漸升起了一眾讓皇帝和呂布共存的想法，想要借助自己的才能，讓兩者融合，而不是對立。
“先生辛苦了，你放心，我不會對陛下怎么樣的，陛下依然是陛下，我所做的只不過是不希望大漢蕓蕓眾生的福祉，都掌握在一個人的手中而已。”看著眼前的荀彧，呂布感受到了荀彧心中的煎熬，伸手輕輕拍了拍荀彧的肩膀，接著說道：“以后雍州的事情就交給賈詡先生打理吧。你準備一下隨我一起率領文武百官遷都洛陽。”
呂布原本打算要將獻帝一系的官員留在長安，讓賈詡來處理的，不過讓荀彧這么一提醒，覺得還是將這些官員都帶去洛陽比較好，如果將這些官員留在長安，真的暗中搞起一個小朝廷，那對于呂布的統治可是很大的麻煩，而更重要的即便獻帝和這些老臣們真的搞出了一個小朝廷，呂布卻也不能將獻帝如何，那就太被動了。倒是不如將公卿大臣全部帶去洛陽，只將獻帝留在長安，這樣他們互相之間便難以勾結，即便是有什么想法，也是妄作春秋大夢而已。
“額？”荀彧還想勸阻，不過看呂布并沒有改變的意思，微微遲疑之后，緩緩低頭向呂布說道：“臣下這就去準備。”說完便向外走去。
“看來這件事情，遠比想象的要難得多。”看到這一幕賈詡也是嘆息一聲，跟著荀彧走了出去，此時呂布的命令已下，賈詡便馬上開始和荀彧交接手續，眼看這場遷都引起的風波必定不小，賈詡需要盡快掌握雍州和涼州的力量，以便應對可能發生的事情，有些事情荀彧不愿意去做，不過賈詡身為“毒士”卻是沒有那么多的顧及。
當天下午，許多朝廷的老人就聯袂趕來，紛紛來到呂布的府邸之外求見呂布。
“軍爺，求你了讓我們見一見丞相大人吧？”有老人站在丞相府的門口向丞相府門口的士兵訴說著，想要拜見呂布。
“丞相大人，您見見我們吧，我們只是不明白，您為了大漢朝東征西討，為什么這次遷都卻要將陛下留在長安。”此時眾人之中，有人向著相府之內哭訴了起來。
“還請丞相大人收回成命。”這時候，已經有老人顫巍巍的跪了下去。
“啟稟大人，根據調查，這些老人都是聽到了遷都的消息，自己跑來的，并沒有什么人特意組織。”丞相府門之外，一個精干的年輕人向著另一人稟報道，那人正是賈詡，賈詡不過剛剛接手雍州的事情，卻不成想就發生了這種事情，眼前的這些老人，都是大漢朝頗有分量的人物，對于大漢，對于獻帝可謂忠心耿耿，正好是聽說了呂布要將朝廷東遷，唯獨留下獻帝的事情，而跑來求情的。對于這種事情，賈詡雖然精明，卻也不由的皺起了眉頭，此時的來人，不過只是長安的城中的遺老，要是過些日子其他地方的大漢遺老也敢了過來，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快去稟報丞相，蔡邕大人到了。”就在此時，一輛馬車在丞相府門口突然停住，趕車的大漢跳下馬來向著守門的士兵高聲呼喝。原來是遷都的事情驚動了蔡邕，親自上門來找呂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