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章 不同選擇，共度百年
秦如丹一開始聽到此事時，臉色頓時變得異常煞白，但是聽到葉長生說完后，她的臉色又漸漸恢復了正常。
葉長生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你想要成為長生雜貨店的煉丹師之前，我要問你一句，你做好今生都無法結丹的準備了么？”
秦如丹淡淡地道：“俗話說，虱子多了不壓身，債多了不愁，莫非您以為，我從現在開始，停止煉丹，便能渡過那金丹天劫了么？”
葉長生道：“現在停手，總會好上許多。”
秦如丹搖頭道：“沒有區別的，挨一刀也是死，挨十刀也一樣是死而已。小女子斗膽問一句，您也是知道了煉丹師之劫，這才停止煉丹的么？”
葉長生嘆道：“是啊，只不過，如果當初沒有走上煉丹這一條路，說不定我現在還只是練氣五六層的小散修，在生存線上苦苦掙扎呢。所以，我并不后悔。”
秦如丹道：“我也不后悔，反正我才只活過幾十年，距離老死還有大把時間，比之普通人，我已經幸運的太多了。”
葉長生搖搖頭，道：“正是因為還有大把時間，所以，你從現在開始停止煉丹，為結丹做準備的話，在有生之年，亦有可能尋到足夠的法寶護身，成功度過天劫。”
秦如丹緊緊盯著葉長生的眼睛，然后搖頭道：“你在騙我，你知道我不成的，是不是？”
葉長生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只不過，我總覺得，你就這么直接放棄，是不對的。”
秦如丹沉默片刻，問道：“那么，你自己有沒有把握，能夠渡劫成功呢？”
葉長生道：“我一定要渡劫成功！”
這個回答卻是直接避開了秦如丹的問題。
秦如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希望我不要放棄，只不過，既然希望渺茫，那還不如在余下的時間里，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然后安安靜靜地死去，你說是不是呢？”
葉長生嘆了口氣，道：“你這么想，也不能就說錯，只不過，日后想到今日的決定，說不定你會后悔的。”
秦如丹側過身子，望向窗外，道：“世間之事，原本就沒有絕對的對和錯，如果我選擇了嘗試渡劫，說不定我在渡劫失敗之時，會后悔自己太過孟浪。”
葉長生道：“天道有好生之德，必定會留一線生機給我等的，我還是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
秦如丹道：“多年以來，在沒有辦法衡量決斷之時，我往往都會遵從內心深處的想法，做出選擇，多謝葉道友提醒，我已經決定了。”
葉長生沉默了。
秦如丹又道：“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我會讓它爛在肚子里，絕對不會讓長天知道的。我明白，他十分信任你，所以你才會將這么重要的事情告訴我。遇上他也是我這一世的幸事，我會和他好好過下去的。”
葉長生望著她，道：“你再考慮幾天吧，考慮清楚了，讓長天來告訴我，你的決定。”
說著，葉長生推開門，向外行去。
望著葉長生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秦如丹雪白的臉頰上，忽然留下了兩行淚水。她用力關上門，無聲地抽泣起來。
良久，她直起身子，摸出手帕來擦干眼淚，輕輕地道：“娘，你知道嗎，修士的生活，并沒有你想的那么美好。如果能夠讓我再選擇一次的話，我甘愿做一名普通的女子，平平淡淡過一輩子。今天，我又要做出另外一個選擇了，如果你還在，想必是不會同意我的選擇的。不過，那么多年來女兒都是乖乖聽您的，這一回，就讓我任性一次吧。長天，我會陪著你，直到我即將老去，然后我會自己離開你，一個人靜靜地死去。”
數日后，賴長天向葉長生轉達了秦如丹的決定，她還是愿意成為煉丹師。
葉長生嘆了口氣，雖然他早就知道，以秦如丹的脾氣，勢必會做出這等選擇，但是他還是有些為難。
想了想，葉長生摸出一顆駐顏丹來，放進一只玉瓶中，遞給賴長天道：“這顆丹藥是駐顏丹，拿去給秦如丹吃下去，她便會駐顏不老。”
賴長天滿臉驚喜，不敢置信地望著葉長生，訥訥地道：“老大，這，我，這，這太貴重了，你就這么把它給我了？”
葉長生揮揮手，道：“當然不是給你了，我是給秦道友的，你趕快拿去給她吃下去吧。”
賴長天正色道：“老大，我老賴生受你的了，日后你一聲令下，我老賴上到山下油鍋，在所不辭！”
葉長生心中有事，無暇和他多說，勉強笑了笑，道：“趕緊走吧！”
賴長天喜滋滋地離開葉長生小院，向長生雜貨店奔去。
納蘭明媚看出葉長生心情不好，走到他身旁，低聲問道：“怎么了，心情不大好，是因為秦如丹的事情么？”
葉長生道：“是啊，我總覺得，讓秦道友來做長生雜貨店的煉丹師，有些對不起賴長天，可是，我卻沒辦法說服秦如丹。”
納蘭明媚搖搖頭，把小手讓他握住，道：“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那般，有勇氣面對煉丹師之劫的。她的選擇沒有錯，你的思量也沒有錯，無須為此煩心。”
葉長生又嘆了口氣，坐在床邊，道：“當真是好生為難，唉，秦如丹那姑娘雖然看上去柔弱，但是內心深處甚為執拗，估計是打定主意不打算結丹了。”
納蘭明媚溫言道：“她這樣也挺好的，我看她對煉丹非常有興趣，能夠在有生之年，做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也是值得慶幸的，你別再糾結了。”
葉長生抱著她纖腰，道：“多謝你了明媚。”
納蘭明媚嫣然一笑，道：“說謝謝就見外了，你好好修煉吧。”
葉長生點了點頭，兩人各自盤膝而坐，吸納靈力習練法術不提。
第二日，秦如丹便與賴長天商定，由長生雜貨店提供靈草給她，她煉制的丹藥全部由長生雜貨店拿出去出售，所得利潤她自己分四成。
對于利潤分成之事，賴長天自覺不好說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誰都不好，于是便將這個難題交給了葉長生。
葉長生卻直接敲定，將利潤分給秦如丹六成，然后便以忙于修煉為由，將賴長天趕了出去。
賴長天心中自是十分感激，葉長生這么做，明顯便是在照顧他。他也明白葉長生財大氣粗，不在乎秦如丹煉丹所得的那些許利潤，便前去與秦如丹商議諸般細項。
秦如丹默默地望著眼前，滿臉燦爛的賴長天，心道：“長天，對不起了，我只能陪你幾百年，在這幾百年里，我會好好對你，再往后，就要你自己一個人走下去了。”
當日落日之時，眾人將店門關閉，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賴長天膩在秦如丹房間里，將她抱在懷里，兩人說著情話，秦如丹忽然道：“長天，你娶了我吧。”
賴長天的手正在她身上四處游走，聞言僵了一僵，旋即滿臉興奮地道：“如丹，你終于想通了？沒問題，我明天就去辦這件事情。對了，你有沒有親人還在的，我要去提親啊！”
賴長天的思維，還是有些接近普通人，因此聽到婚嫁之事，他第一件想到的，便是前去提親。
秦如丹神色有些黯然，道：“我沒有親人，現在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了，以后我嫁給你，你可不能欺負我。”
賴長天一拍胸脯，道：“我賴長天從來只會欺負別人，卻從來都不會欺負自己人。如丹，咱們認識這么多天，你可曾見過我，對你說過一句重話？”
秦如丹將腦袋枕在他肩膀上，呢聲道：“若非如此，人家也不會，想著要嫁給你了。”
上次他提到此事之時，秦如丹還說要等上幾年，兩人略微熟悉一些了在考慮婚嫁，雖然賴長天不是很明白，秦如丹為什么這么快便答應嫁給自己，但是如論如何，這都是天大的喜事不是？
于是當夜，賴長天便留在了秦如丹房間里。他一反常態地沒有動手動腳，而是老老實實將秦如丹摟在懷里，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夜。
第二日，賴長天便滿臉得意地去尋葉長生報喜。
葉長生連聲道：“恭喜恭喜，長天你讓狗剩幫你張羅吧，最近店里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就說黃芽米賣完了，要過一段時間才有，你專心準備迎娶秦道友好了。”
賴長天一臉傻笑地離去。
納蘭明媚望著他消失在道路盡頭，道：“這樣也好，快快樂樂幾百年，好過淡然如水數千年。”
葉長生點了點頭，道：“或許，她是對的。”
賴長天雖然早些年只是個混混兒，但是這幾年跟著葉長生經營長生雜貨店，在臨海城也算是一號人物。前些天他在臨海劍會上當眾聲稱長生雜貨店與劍宗落霜仙子有關系，后來秦落霜也沒有尋他麻煩，反倒是秦銀霜與長生雜貨店走的更近了些，于是大家都知道，人家老賴有劍宗在撐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