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醫女給夏影上藥,卻是沾血了的棉花不斷增加,旁邊盛放的水都換了兩盆了。
溫婉的面色到最后,已經看不出怒氣了。淡淡的,冷冷的。讓人看了心驚不已。
夏影這是第三次見到溫婉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么,夏影鼻子酸酸的。之前的事她對不起郡主,還以為郡主早就厭煩了她,沒想到郡主還能為她這樣。夏影心里有愧疚,有難過,也有不舍。
醫女給夏瑤處理完了,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然后出去了。溫婉坐在床沿邊:“武昭呢?”
夏影此時面色還有些蒼白:“武昭也受傷了。不過武昭比我好些。”幸好有武昭在身邊,若不然,她現在肯定已經死了。
溫婉點頭,沒受重傷就好。武星不在身邊,武昭算是他的第一貼身侍衛了。
夏影等身體一好點,就告訴溫婉,她為了防備萬一,在田氏出門之前就已經給田氏下了藥。這藥吃了全身都軟綿綿的。而且還將她藏起來了:“這次我是特意用郡主的馬車去接田氏的。田氏一上馬車,我就讓藏在馬車暗格里的人與她對換了(溫婉的馬車下面有一個比較大暗格,往常都是放一些被子衣服什么的,勉強能塞一個人進去)。我們損失慘重,他們也沒占到便宜。那個人重傷了我,就去馬車里救田氏,被我安排的人刺中了一劍,劍上淬了巨毒。逃不脫的。”夏影的意思是,那人重傷自己,也得生命的代價。
溫婉聽到對方折了這么一個高手,面色這才好一些。總不至于太吃虧。
夏影見著溫婉起身:“郡主。這個女人很可能就是幕后的那只黑手。郡主身邊若是沒有人陪伴,我不放心。”對方花費巨大也要救走田氏,田氏在對方的地位已經超越了夏影之前的猜測。夏影基本確定。田氏是幕后的人。
溫婉不認為田氏是幕后黑手。原因很簡單,幕后首腦就該發號施令,統領全局。田氏若真是幕后黑手,在重重的監視之下行事還能毫無破綻,那暗衛跟神機營的人通通都該自裁。
溫婉點頭:“你放心,我有分寸。”這么危險的任務,身邊若是沒有心腹跟著。她可不敢去見田氏。
溫婉出了院子,去看了武昭。武昭的傷確實比夏影的輕,這會見到溫婉,還想起來行禮。
溫婉揮揮手:“都什么時候了,還要這些虛禮。有沒有要緊?”
武昭搖頭:“沒事。都是一些皮肉傷。”武昭也不是逞強,這些傷對他來說,確實不是什么很驚悚的事情。說起來這還是他到溫婉身邊,第一次負傷的。雖然不是為了保護郡主負傷,但到底是破了零記錄了。
溫婉倒是慶幸對方沒在劍上萃毒。若不然后果不堪設想。要夏影知道溫婉所想,肯定要翻一記白眼了。你以為毒藥是大白菜,哪里都有的啊!
溫婉望了一邊處理傷口的太醫。溫婉府邸里有太醫駐扎。太醫點頭道:“郡主放心,沒有大妨礙。休息半個月,就會好的。”
武昭聽了不滿:“郡主。休息三五日就成了。”他與夏影不一樣,一來武昭的傷勢比夏影的輕,二來武昭的體質比夏影的好。這點傷對武昭來說不算什么事。等傷口結疤了就沒事。
溫婉也不想聽武昭繼續說下去,這些人都當自己是鐵人:“太醫說什么時候成就什么時候。別仗著年輕就不知道保重身體。對了,這次對方來了有多少人?”夏影只說對方人很多。但是具體有多少,她不是很清楚。
武昭想了下:“包括零零總總的。大概又五六十個。”這次出動的人是多了點。
溫婉有些納悶:“五六十個?全部都是高手?”高手都是大白菜呢,一出手就是五六十個。她身邊有十多個一等一的高手,就已經覺得很多了。這五十六十個一等一的高手,溫婉有點不相信。
武昭輕輕一笑:“不是。頂尖高手只有兩個。一個被窩打傷了,另外一個刺中了一劍。另外的各有各的任務,郡主,他們分工很明確。而且他們志在救人,不與我們硬碰硬。”
溫婉點了頭,這倒是合理。若不然,四五十個高手,太不合理了。武昭對于這件事了解得不算透徹,但也猜測到大概:“郡主。這個女人是條大魚。若不是提前給她喂藥藏起來就被救走了。”
溫婉點頭,肯定是跳大魚了。對方都出動了這么多人。要知道,現在對于他們來說,是用一個少一個。
溫婉帶上了夏香跟夏嫻。兩人的武功底子都不錯,加上暗中的影子大人,溫婉想著也足夠安全了。不過到了門口,溫婉卻步了:“秋蕓與秋娥的武功如何?”若是還不錯,也帶了去。到時候秋蕓與秋娥就在田氏身邊,應該更安全。
夏香小聲說道:“秋蕓跟秋娥都是精心挑選的,雖然武功沒有夏瑤姐姐的高,但是也是一流的高手。”
培養這樣的人才,花費是極為巨大的。先皇跟皇上卻是放了這么多在郡主身邊,對郡主的恩寵可見一般(溫婉語:你也不看看我為皇帝做了多少事,幫著他解決了多少的問題。還有這些人在不太平是保護我,太平就是監視我)。
溫婉準備妥當才去見的田氏。溫婉進去的時候,就看見田氏此時正靠在椅子上,軟綿綿的,看上去就如沒有骨頭一樣。
田氏身邊有兩個身材高大的侍衛,見到溫婉走進來,給溫婉行禮以后。退到田氏旁邊,一人一只手扶在田氏的肩膀上。這也是為了防備萬一,此人突然發狂沖上去冒犯了郡主。
溫婉看了一眼田氏,一怔。記得上次溫婉還感嘆五十歲的女人保養得看上去真如三十歲成熟的少婦。為此大為感嘆。可是現在田氏就大變樣了。之前的一頭青絲,替換的是滿頭的白發,再加上穿著一身白色的囚衣,再機上身上還有著清洗可見的猙獰恐怖的傷痕。看著份外的可憐。饒是如此,田氏并沒有萎靡不振。反倒是一臉的平靜。若是看到現在的田氏,眾人還認為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那就強悍了。
田氏望著溫婉如臨大敵的模樣,嗤笑道:“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擔心我謀害你。”田氏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溫婉這種行徑。她都不能動彈了,溫婉不僅身邊帶著四個侍女,而且還離她遠遠的,那模樣好像生怕自己跳起來一口將她撕巴了(你真相了,溫婉就是一個怕死得不能再怕死的膽小鬼)。
溫婉聽見田氏的譏諷。絲毫不以為意。仍然笑吟吟地說道:“命只有一條,沒了就找不回來了。所以呀,我一直認為,小心駛得萬年船。”別人認為膽小怕死是恥笑,溫婉卻不這么認為。只能能健康平安。膽小怕死又何妨。
田氏看到溫婉聽到自己譏諷膽小怕事,竟然會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當著下手的面坦然接受。田氏忍不住認真打量著溫婉。這些年,要說她唯一沒有看透的人,非溫婉莫屬。燕鴻章很好看透,燕鴻章就是一個有野心的男人,當年爭儲想當皇帝。當了皇帝就想要成為一代明君,想要千古留名。因為抱了這樣的想法。在番地有著嗜殺名號的燕鴻章當了皇帝后,地位穩固以后手段也漸漸圓融。
可溫婉卻不一樣,溫婉從頭到尾,對名聲壓根不在意。當年還是稚齡就背負了那般難堪的名聲。可是她仍然活得滋潤。
后來長大了捐獻身家,名聲好了。但也卷入了爭儲之中。溫婉為燕鴻章爭儲出謀劃策,殫精竭慮。甚至幾次都徘徊在死亡的線路上。等幫助燕鴻章上位以后。溫婉為幫燕鴻章解決財政困難,竟然會自甘下賤去做生意。名聲又是一落千丈。
田氏一直認為,溫婉是燕鴻章的一條臂膀,可以幫助燕鴻章很多。可在燕鴻章倒下去的時候,出人預料的是溫婉卻站出來支撐住大局。那時候田氏才知道,溫婉不僅僅是燕鴻章的臂膀,還是燕鴻章最大的助力。有溫婉在,燕鴻章就沒有后顧之憂。也因為如此,燕鴻章才敢布下這么大一盤局,因為有溫婉坐鎮,燕鴻章壓根就不擔心京城會亂。而他們,卻全部都鉆入了燕鴻章的圈套之中。
田氏真不能明白,溫婉到底是否真如傳聞之中對權勢不屑一顧呢,還是隱藏得太深讓人看不到其真相。
溫婉坐下后緩緩說道:“能否將真實姓名告之。”
田氏好像聽到一個很好的笑話一般:“我們可是見過幾次了。郡主的記性應該不至于這么差的?若是不記得,我可以再說一遍,我娘家姓田,夫家姓戚。”對上溫婉,田氏看著是非常的平靜。平靜得讓周圍的看看了很不順眼。
溫婉朝著夏嫻點了下頭,夏嫻這才小步退出去:“恩,戚夫人,能讓這么多人冒死相救,你覺得我會相信你,你是姓田的。若是我沒有猜測錯,你應該是前朝皇室后裔了。”溫婉這句話若是放在從前,有可能是詐消息,可是放在現在,卻是再肯定不過了。
田氏輕笑:“你要說我是前朝的余孽,那就是前朝余孽。落到你的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能早點去見老爺,對我也是一種解脫。”對于死亡,田氏半分恐懼都沒有。
溫婉等田氏說話,笑著點頭:“戚夫人,你不想知道你偽裝的如此只好,為什么你還會在第一時間把你抓了。”溫婉非常確定,田氏做夢也想不到她會這么快被抓。田氏身邊肯定是有高手的。可肯定身邊高手不多。在溫婉的威脅之下,李義就算不愿意,也不敢掉以輕心。
田氏對此心底沒疑惑是假的:“愿意洗耳恭聽。”
溫婉笑著說道:“記得那次宴會的時候,我是第一次見到夫人。夫人的禮儀堪稱完美,一舉一動仿若天成。我這個正宗的尊貴郡主在你面前都自慚形穢。”見著田氏絲毫不受影響,溫婉也不在意:“我的教養嬤嬤說,天家女的禮儀必須是深入到骨子里,一舉一都仿若天成才能彰顯出天家女的與眾不同。而你身上表露出來的仿若天成的禮儀讓我很吃驚。我后來問了幾個教養嬤嬤。他們說,一般情況下,應該是自小就接受了那種極為苛刻的禮儀。當時我聽了很奇怪啊。戚夫人的父親只是一個捐官的小吏,母親是一個商戶女。而且有一直生活在最不注重禮儀的邊城。可為什么你的禮儀竟然比我這個受過最正統教導的天家女都要好,真是讓人不能理解啊!”
田氏眉眼一動,忍不住輕笑道:“郡主還真是慧眼如炬啊!”這一句話說不出的譏諷。也是,憑借這個就懷疑人不可笑。
溫婉也不惱:“之前只是懷疑,今天的,得到了確認。”對方出動的可都是高手。連夏影跟武昭都受傷,田氏的重要不言而喻。
溫婉也不在于田氏越來越陰沉的神情,樂呵呵地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我這人最大的優勢不是在于有多少的本領,而是在于我運氣很好。否則,也活不到今天。”
田氏聽了溫婉的這話才說道:“郡主是上天眷顧的寵兒。”溫婉運氣確實好。否則怎么就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與溫婉相見。其他不說。就說這次。本以為身邊只是幾個人在監視他。結果事出想走了,卻走不了。因為走的時候,她身邊一下涌現出比她預期多三倍的高手。她當時看著就算頑抗也逃脫不過,干脆就沒防抗。讓人輕而易舉地抓了她。只是她做夢都沒想到,這些人抓了她以后不是投入大理寺卿,而是直接投入天牢。酷刑熬過了也等不到來救的人。這次李義受了她的影響,原本以為能逃脫,沒想到還是棋差一著。說來說去,都是她的運數比不了溫婉。
溫婉笑得很燦爛。她確實運氣好。溫婉可以確定,田氏決對是敵人的頂尖人物。不是幕后主使,但絕對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溫婉的笑容刺激得田氏眼中有過殺氣,不過此時她為魚肉,就是再恨也什么都做不成。反而會讓溫婉抓著什么。
溫婉卻沒審訊田氏:“他們都說你是前朝的余孽,我覺得奇怪。前朝是元朝。瞧你這模樣也不像是元朝的女子。元朝的姑娘也沒有這么注重禮儀的,也沒這么嬌小。”少數民族的姑娘,都是比較豪邁奔放的。而且都是長得高大的。
田氏冷冷地看著想要套她話的溫婉。想從她身上套話,真是做的白日夢了。
夏瑤端來了茶水點心,后面還有四個丫鬟端著新鮮的水果。溫婉接過茶慢慢地喝著。那神態說不出的悠閑。
溫婉喝完茶以后,又吃了個水果。然后才慢悠悠地與田氏道:“其實我是真不知道你們怎么想的。現在大齊朝都建國兩百年了,如今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你們為了一己私欲,想要弄得天下大亂。你不覺得,你們是在做倒行逆施的事情嗎?你認為你們能成功嗎?”
田氏閉了眼睛,當溫婉是空氣。
夏香眼里閃現出怒火:“郡主,不對她用刑她是不會招供的。郡主…”夏香的意思是要對此女用刑。
溫婉淡淡一笑:“用刑?若是用刑有用還用帶到這里。”見著還在閉眼的田氏,溫婉笑瞇瞇地說道:“你也不用防備我。我知道酷刑都不能讓你開口,我是不會做無用功的。我只是有些好奇,所以想跟你聊聊天。不用說那些機密,就當是朋友一般聊聊天。”
夏香與夏嫻對望了一眼。郡主這是做什么?沒聽過跟犯人聊天的。真是稀罕的事情。
溫婉笑呵呵地:“我是運氣好,我很想知道,你是靠什么活到今天。要不,讓我猜猜?是不是你知道身邊一直有朝廷的人在監視。可是你手段很高超,那個人被你歸攏住了。朝廷后來放的人,因為有這個人為你遮擋,所以抓不到你的蛛絲馬跡。這次你被抓,也是陰錯陽差?對不對?”
田氏,不回應溫婉的話。
溫婉笑著說道:“其實真相不是陰錯陽差,而是我讓人看著你。我對他們說。若是你逃脫了,他們全部自裁謝罪。”
田氏眉眼挑了挑。就在溫婉以為她什么都不會說道額時候,田氏卻開口問道:“我很想知道,當年你是怎么救了燕鴻章的?”
溫婉故意裝成很驚訝的樣子:“為什么這么問?”
田氏望著溫婉。輕輕一笑:“木神醫說,燕鴻章活不過三十五歲。可現在燕鴻章卻活到了四十七歲。我想你也很相信木神醫的醫術了。”田氏知道,這件事的根子在于溫婉。
溫婉輕笑:“要不這樣。我回答一個問題,你也回答一個問題。你放心,我問的問題你若是能回答,就告訴我。我再告訴你答案。我一直都奉行公平交易的。”
夏香不知道溫婉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田氏卻沒什么反應,沒答應,也沒反對。
溫婉笑道:“不反對,我就當你是默認了。能告訴我。你今年到底多少歲嗎?”這個問題不難。
夏香很想翻白眼,她還以為郡主會問什么稀奇古怪的問題。沒想到,竟然問這種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問題。
田氏也很詫異。不過這個問題也不是什么大事:“四十九歲。”
溫婉點頭:“我相信你是不會跟我說謊的。你回答我,我也守信。你的消息沒錯,木神醫說的話沒錯。皇帝舅舅身上頭頑疾。不過呢。我找了覺悟大師尋了一古方,就這古方,救了皇帝舅舅。”
田氏明擺著不相信。
溫婉這話可沒虛話,沒有覺悟大事的古方,她是不可能救得了皇帝的:“你別不相信,事實就是這樣的。第二個問題,你到底是不是前朝的皇室后裔?”
田氏拒絕回答。
溫婉啰里啰嗦了好半天,問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田氏回答了幾個,也趁機問了幾個。溫婉的回答是有前半段沒后半段。說一些留一些。
溫婉聽到田氏問她到底是什么人的時候。呵呵直笑:“你竟然會懷疑我不是人?神棍的話你也相信?當年還有人預言說大齊朝過不了兩百年呢!現在都過了兩百年了。”
溫婉與田氏的談話,不知不覺過了一個來時辰。
溫婉走出屋子,忍不住揉了揉腦袋。跟這個女人說話,比跟祁仇談判的時候還累人。看似容易,其實相當的費腦子。比她一天一夜不停歇處理政務還累人。
田氏聽著溫婉細碎的腳步聲,再睜開眼睛看著溫婉的背影。眼里有著警惕。溫婉若是質問她。她還有點底。現在卻是問了半天,都是問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傳聞此女行事向來不安常理出牌,剛才她也是抱了最大的警惕心。這女人,比那人(李義)更難對付。李義只是用酷刑,這個女人卻是招她都不明白。。
溫婉出去的時候,夏香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郡主什么都不問,只是跟嘮家常一般嘮叨兩句就完了。
溫婉回了書房,將之前夏影給她的資料全部都取出來。細細地推敲。再拿出祁仇當時說話的記錄。
首先可以肯定,田氏不是幕后主使。年齡上不符合。溫婉將田氏的年齡寫上去,再將祁仇說的那個幕后主使的年齡寫上去。一個四十九歲,一個三十二三歲。不搭邊。可是為什么這個人費盡心思,也要救田氏。這個關頭不是應該藏起來,等待合適的機會離開京城。為什么反而會派了這么多人救田氏。田氏到底對他有多重要,寧愿犧牲這么多人也要救她。
溫婉懷疑過田氏的小兒子。但是又確認那個小兒子就是個草包,不堪大用。也被溫婉否決了。
溫婉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所有的理由列出來又被溫婉自己一個一個否決了。夏嫻走過來勸說道:“郡主,還是先用膳。再想事也不能空著肚子。”
溫婉在書房呆了好長時間,現在都已經是晚上了。溫婉不覺得餓,但是想想溫婉還是出了書房。總這樣想也想不出個什么所以然出來。還不若讓腦子休息一下。
溫婉吃飯,索然無味。細嚼慢咽,夏嫻給她布的菜都沒動幾口。夏嫻小聲勸說道:“郡主。還是多吃點。你看你都這么瘦了,再不多吃,等大公子跟二公子回來,見著你這樣心里肯定會很難過的。”說其他也沒用。說這個最管用了。
溫婉微微嘆氣:“也不知道這兩孩子是不是也…”瘦字還沒說出口。溫婉靈光一閃,田氏四十九歲,幕后主使三十多歲。這次又花費這么大的人力來營救田氏。她開始懷疑過是田氏的小兒子。小兒子否決了。但是田氏還有一個大兒子。只是這個大兒子夭折了,并沒有納入溫婉的考慮范圍。
溫婉迅速丟下手里的碗筷。溫婉迅速回到書房。溫婉回的是后院的書房,不是前院的書房。
溫婉再將田氏的資料取過來。田氏一共生了一女兩子,女兒剛出生就夭折了,也因為如此,后來田氏收養了戚儷娘。大兒子戚鈺在十一歲那年也夭折。小兒子戚曜文不成武不就,是個吃喝嫖賭樣樣來的廢材。戚曜被溫婉摒棄了。
溫婉看著戚鈺的出身年月。以戚鈺的出身來算,若是戚鈺沒有夭折,今年三十歲。祁仇說那人大概三十二三歲的樣子。祁仇沒見過這個人,估計有所偏差很正常。
除了是親生母子這個理由以外,溫婉尋不到其他讓幕后首腦拼死救田氏的緣由。咳。溫婉的推斷,這幕后主使就是這戚鈺了。
溫婉將手里的筆丟在書桌上,坐下后搖頭。誰能想象得到,幕后主使會是一個在世人眼中已經死去的人。
溫婉歇息了一會,不管如何,現在至少對這幕后的人有了頭緒。其他的,就該交給李義了。咳,溫婉對這李義實在是…可惜現在溫婉知道,這件事除了李義。其他人都不適合擔當此任。
溫婉揚聲道:“立即去將李義請過來。就說我有要事商議。”
李義其實是跟夏影跟武昭他們一起回來的。一直等著見溫婉。可是溫婉沒空間他。溫婉對李義不滿到了極點,所以想先晾一晾。殺一殺李義的威風。只是后來溫婉一忙,就將這事給忘記了。
夏香高聲應了溫婉,轉頭派人去請李大人過來。
李義在前院等候著。這次李義出了這么大的差池,他心里也是萬分的懊惱。差點因為自己的疏忽釀下無可挽回的錯誤。溫婉不見他,他也老實在前院等著。
李義現在對溫婉半點的不滿都沒有。事實證明。溫婉郡主的直覺精確無比。所以就算等了大半天溫婉不見他,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這次對虧了郡主的警惕與謹慎,若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李義聽了秋蕓過來給他回話,說郡主見過田氏以后就進了書房,后來出來一會好像想到什么,又急匆匆地進了書房。到現在都沒出來,也沒人敢打擾。李義對溫婉還是有所了解的。只是一旦遇見問題,溫婉郡主就喜歡關在書房思考問題。李義心里有著期盼,希望郡主真的能幫著找出幕后的主使。
李義聽到郡主有請,壓制住心底的激動。跟著來人去了后院。前院到后院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溫婉撥弄著書桌旁邊檀木架子上的盆景。剛才溫婉又認真仔細地琢磨了一下。這個幕后的人,十有就是戚鈺了。至于戚曜,也許就是為了遮擋人們的視線,故意給人造成錯覺,弄得自己是一個廢物。事實上,妓院,賭坊,酒樓,這種三教九流匯集的地方最是容易傳遞消息。戚曜,肯定是他們的樞紐。
溫婉不大記得戚曜是否被抓。若是戚曜真的被關在大牢里。那真是運氣好到爆了。不過溫婉的猜測戚曜百分百是藏起來了。
溫婉前思后想,田氏生了兩個兒子,一個詐死,一個被廢棄了。溫婉很肯定戚曜可能是裝廢物,但身體被掏空這點隱瞞不住暗衛的。田氏為什么要這么做。這又回到源頭,田氏為什么會嫁給戚泉,嫁給一個半老頭。溫婉可不認為田氏是被戚泉的魅力所迷倒。扯淡呢!犧牲這么大,到底所圖為何。
李義到的時候,由夏香引了進去。溫婉有吩咐,來了就讓他進去。到了門口,夏香在外面說了一聲。
李義聽到淡淡的聲音,心口一緊。若是換成往常他肯定不會這么緊張。但是現在,他沒有底氣。進來后立即跪在地上:“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次的事情充分證明了田氏是一條大魚。而這一切的功勞都歸功于郡主。李義追查了這件事追查了數年,真沒想到田氏竟然會是逆賊的頂尖人物。
溫婉這是第一次見李義。溫婉掃了他一眼。李義穿著一身半新的舊衫,年齡在四十五六歲左右。沒有溫婉想的如武星那樣面色蒼白,帶有一股陰森之氣。李義面色黝黑,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伶俐的氣勢。看了讓人膽寒。
溫婉頷首:“起來吧!”
李義起身抬頭望著溫婉:“郡主,這次的事是屬下的過失,請郡主責罰。”
溫婉心頭是萬分的不爽快,但是這個時候責罰顯然不合時宜。而且要責罰也得皇帝舅舅來,溫婉不想越俎代庖:“我召你前來,是想問問你戚曜現在在哪里?有沒有被抓?”
李義以為溫婉會責備他怎么樣的,沒想到竟然這個回答。李義聽了溫婉的話。立即回道:“我們并沒有抓住戚曜。戚曜當日里不在戚府,去了萬花樓。可我們去抓的時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這一段時間一直在找,沒找著。”
溫婉面色下沉,果然如她所猜測的。
李義見著溫婉的神情心中一跳。這神色跟氣勢與皇上真有七成七相似了。
溫婉面色冷然地問著李義:“戚曜你應該也查過了。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是否真的如傳說之中是個只知道吃喝嫖賭的草包?”溫婉是有猜測,但是也得得到確切的證據。
李義有些奇怪,但是卻點頭:“是的,郡主。戚曜確實是個吃喝嫖賭樣樣來的紈绔。而且在京城這幾年,已經將身體掏空了。這是絕對不會出錯的。”根據李義掌握的,戚曜自小就不是一個很出眾的人物。背個文章背三天三夜也背不出來。也吃不了苦,不愿意習武。真正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廢物。而且葷素不禁,男人女人都愛,是個真正的紈绔子弟。若不然。不會弄到連身體都虛空的地步。也正因為如此不著調,暗衛的人都對他不大關注。戚曜躲藏起來,也能理解。畢竟現在戚家人都抓入監獄里,戚曜想要藏起來很正常。只是到底躲藏在什么地方,為什么到現在還抓不著。李義之前還真沒放過多的心思在上面。
溫婉當下將自己的猜測說了:“我剛才見了田氏,與她聊了小半天。再對照田氏的平生資料,我猜測,我們一直在找的這個幕后人,應該是田氏已經夭折的大兒子戚鈺。至于戚曜,面上是紈绔子弟,其實暗地里幫著田氏與戚鈺傳遞消息。”
李義腦袋一蒙,不能吧。李義當下穩住神:“郡主,為什么會懷疑戚鈺是幕后主使?“
溫婉說了自己的猜測。年齡正當,而且作為兒子肯定想要救出自己的母親了。當然,這都是溫婉的猜測。因為現在什么證據都沒有。
李義在思索這件事正確率多大。戚鈺是已經死了的人,沒人會去想這個人會是當初的邊城大元帥死了的兒子。
溫婉輕輕一笑:“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按照說現在他們應該想著這么逃出京城去,可是卻還派了那么多的人來救。我開始推斷,田氏要么就是他們的首腦,要么就是對他們首腦來說非常重要的人。可是祁仇給我的信息,他說他兩年前見過的那人,雖然蒙著臉,聲音有些粗,但是聽聲音猜測大概在三十歲上下。我覺得跟戚鈺挺吻合的。”
溫婉想了下后說道:“戚鈺因為自小夭折,我也沒多大關注。你告訴我,戚鈺在夭折之前,人怎么樣?”
李義認真想了下。畢竟人們是不會去關注一個死人的。想了好一會才說道:“郡主,屬下記得,有資料說過,戚鈺自小聰慧伶俐。”
溫婉聽到這自小聰慧伶俐,眼睛閃了閃:“根據你們得到的消息。他們的幕后人武功如何?是不是武功不好?”若是這樣溫婉就更加確定這幕后的人就是戚鈺了。
李義不知道溫婉為什么要這么問,不過卻是點頭。幕后人的面容他們五人知道,但是信息還是知道一些:“是。那人武功不高。”對于暗衛來說。暗衛的武功高不高并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人聰慧,擅謀算。想溫婉還不會半點武功呢,不也當了攝政郡主。
溫婉望著李義輕笑:“田氏為什么會嫁給戚泉。我剛才還奇怪呢,現在是明白過來了。原因在于戚泉是邊關元帥,戚泉盤踞邊城那么多年,勢力根深蒂固。若是能子繼父業。你說會如何?”要說,這也是老天的厚愛了。田氏生的兩個兒子都不是練武的材料。
軍隊可不是朝堂,光靠一個靈活的頭腦是統御不了下面的將領。在軍隊里就算是軍人世家出去的兒郎,也必定要去放下去磨練,奪取軍功。若不然,得不到其他人的認可也上不了位。這也可以理解,軍功都是大家提著腦袋。從血海里拼殺得來的。怎么可能會服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沒在戰場沾過血的人。
溫婉想到了那個陳阿布。若是沒有白世年,陳阿布應該是被收入戚家的帳下,為他們效力了。可惜,橫空降下一個白世年。白世年武功不凡,對政治不敏銳。但是確實是將帥之才。也因為白世年打亂了他們所有的計劃。估計他們本想用戚儷娘栓住白世年,可偏偏白世年不吃戚家這一套。
溫婉想到這里,突然問道:“白世年是不是去邊城那幾年,經常遭遇刺殺?”若是沒有刺殺反倒奇怪了。
李義點頭:“有過幾次。”
溫婉搖頭。若不是白世年當初橫插一桿,又有皇帝派了大量的人將邊城盯得死死的,現在不知道什么情況呢!
李義聽著溫婉分析的頭頭是道,聽著李義冷汗都出來了。這下在不敢懷疑溫婉做事完全憑感覺了。李義李義甚至在想著,郡主不干他們這一行太可惜了。若是早得了郡主的參與,能在一側指點。說不定幕后主使早抓著了,不用走這么多的彎路。
溫婉想了下后說道:“這次的事情證明戚鈺戚曜應該都在京城里了。朝廷得發通緝令了。”這次的偷襲事件很可能就是戚鈺親自指揮的。為的就是要救出田氏。
戚鈺是關鍵,戚曜這么一個廢物是順帶的。溫婉笑了下,若是沒猜測錯,兩兄弟也應該在一塊。
李義想了下后說道:“我現在就去讓人將戚曜的樣貌畫下來。”
溫婉見李義的動作:“現在不懷疑我的猜測?若是懷疑就直說,不要總是半路上撂挑子。”若不是李義。武昭跟夏影也不會受傷。雖然溫婉不想自己責罰李義,但是對李義心底還有氣。
李義自然是告罪了。
溫婉也不是要跟他請罪什么的:“其實我還挺想知道,你為什么會陽奉陰違?并且還用了羅守勛的事來試探我?”溫婉確實想不通。李義這么做的目的何在。
李義思索了一下后決定據實以告。也不是說告訴溫婉是希望能寬恕一分。而是李義認為,溫婉希望聽到的是真話。
溫婉聽到李義沒有配合的理由,想了下倒是點頭:“你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算了,這次的事情若是將責任全部都推給你不打道義。說起來我也有一部分責任。這次就不說了,以后你若是有疑問直接跟我說。若再如同這一次,后果你自己考慮。”李義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她當初的疑惑真的是天馬行空,沒有半點的根據。
李義自然是不敢再懷疑溫婉了。
溫婉想了下后說道:“羅守勛的事情,我還是那句話。若是羅守勛只是被蒙騙的,小懲大誡就可以了。別下狠手。”溫婉這是明晃晃再徇私,要李義答應放羅守勛一馬。
李義雖然不是徇私的人,但溫婉放了他一馬。這個面子不能不給。不過羅守勛的事,他還是會告訴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