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夏影臉陰沉的要下雨,看向溫婉,眼底有著火氣。恨鐵不成鋼的開口道“郡主,不是什么錢都可以賺的。你要是賺了這筆,你會遺臭萬年的,連王爺都會被你拖累的。”
溫婉也沒看她看氣得一張臉都扭曲的樣子,直接筆畫了幾下。夏影看著溫婉,心里有了猶豫,她真是猜測不到,溫婉究竟打得什么算盤。要說就算囤積糧食,也不該賣了所有的身家。再想想王爺明明得了自己的信,怎么就只寫了一封信過來,言辭還那么激烈的,可不就弄得郡主下不來臺,本來三分意愿,現在都成九分了。
而在這個下午,這事就傳揚了出去。說得那個是有鼻子有眼。就差訂立契約了。玉飛揚走后,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沒想到還人想要登門,溫婉直接讓人說,她已經歇息了。這才清凈了一會。
與此同時,在鄉下的莊子,有一個侍衛一般的人找到了宋洛陽。宋洛陽看是一封信,看見信上寫的東西,勃然大怒,可是走了兩步。又回轉身來,拿了鋤頭繼續挖坑插苗。
“先生,現在只有先生能阻止郡主了。先生,郡主要是真走了這一步,那她就萬劫不復了。”侍衛樣子的男子哭喪著臉苦求。
“溫婉做事向來有分寸,我不會去插手她做的事情,你回去!”宋洛陽繼續做著手頭的事。那男子苦苦哀求半天,才不甘愿地走了。
宋洛陽看著離去的男子,自言自語道“溫婉,老師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老師相信你就算不是心懷天下,仁德純善之人,但也絕對不會是這等無良的,老師絕對不會看走眼。溫婉,不要讓老師失望。”
“郡主,進宮牌子被打下來了。說皇上最近忙,沒空招見你。”在第五次遞了入宮牌子被打下來后。
大概是天剛剛蒙蒙黑的時候,這消息傳了過來。溫婉得這消息的時候正好在書房里練字。聽了這話,把正在寫字的毛筆都給生生掰斷了,眼里閃爍著攝人的寒光。那眼底,有著徹底的蘊怒。她到現在要還不知道這中間有人故意搗鬼,不讓她進宮,她就白活了這么多年。這些人,究竟是為什么。為什么一定要逼得她遺臭萬年才甘心。
溫婉很憤恨,她就算再無良,再喜歡錢,但是該有的良知還是有的。做生意,自然是要賺錢的,不賺錢做什么生意。但是做生意也要有自己的底線。囤積糧食這等發國難財的生意,那是得被人唾罵祖宗十八代的。她有這么死要錢,做這虧壽損德的事,還真虧他們想得著。有必要這么抹黑她嗎?
她剛開始聽到這個皇上病倒的消息,只想出一份力的。以前她就不評論了,但是這三年來,皇帝對她真的非常不錯。如果不是有皇帝在上面護著她,溫婉知道,她絕對不會有這么舒心的日子過。這樣想著,她覺得自己也該要做些事情的好,否則,她真是過意不去了。想來想去,自己也沒什么辦法,最多,也就只能盡她的一點綿薄之力了。所以,才想賣了名下一些產業,籌集一些銀子,盡一份心。
可是她真不知道,玉飛揚會說出那樣一句話來。她當時的反應,是真的很驚喜。要是價格合適,是真的可以購置大量的糧食到那里去。在在朝廷最需要的是什么,災區最缺的是什么,自然是糧食了。要是用優惠的價格,購置到大批的糧食,她也算是直接幫著皇帝外公分擔了一點。可是等她看到玉飛揚的神情,她心里起警惕之心。好在她當時反應極快的,立即將錯就錯點頭應了。她后面也故意裝作是為囤積糧食,她就是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竟然是想要她名聲盡毀,遺臭萬年。
她不傻的,從那個乳娘出現時,她就覺得怪異。安氏她是想都不去想,就一個候府里的庶女,就那點手段,那點本事。不說她都不看在眼里,還能讓她公主娘的乳娘看得上眼。而能讓她公主娘的乳娘聽從吩咐,那人還要這樣處心積慮地敗壞她的名聲,會是什么人?答案不言而寓。她那時候,剛從鄉下回來,除了平家的人,連安樂侯她都沒追究。那就只剩下一個仇人了。
所以,在那時候她就發現有人在暗地里時時盯著她,只是手段極為隱蔽,一直隱藏在深處不露面了,但她從那次的事情里仍然感覺到了。在感覺到的同時,她也一樣清楚,她沒有能力去反抗,因為這股隱藏的勢力太大,她要去對抗等于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所以這幾年,她都是裝癡賣傻一般,拼命地撈錢。甚至連漕運的股,她都狀著膽子去參一腳。
別人說起這個,很容易會想到她很愛錢,是因為受過苦,所以覺得錢財才是最可親最靠得住,形成這一怪異的性子一些人也能理解,也不會讓人起疑。她這樣做,也是為了告訴暗處的人,她是一個貪婪好財,吝嗇成性,無利不起早的人。面對這樣的人,一般的人都會從心底里不屑的,不屑的同時,也會安心,從而能放她一碼。
所以,這幾年,就算名聲傳得再糟糕,她都是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她心底卻是萬分蘊怒,就是在現代一個名聲不好的女子在社會上也是被人所唾棄的。愿意與之結交的人,基本都是一類人;想要結交那些真正的豪門世家與品性高潔的人,難如登天,因為這些人根本不屑與之為伍。更不要說在這古代,貪婪吝嗇、嗜財如命、忤逆不孝的壞名聲,是會把人徹底摧毀掉的。就算是她是皇帝外公親封的貴郡主,也一樣被那些名士與貴族所瞧不上,甚至厭惡到認為她玷污了皇家高貴的血統。從上次南安世子瞧她的眼神,就可以猜測到大部分人心里。
溫婉也很清楚,她是幸運的。因為她拜了一個名揚天下品性高潔的老師,可是她的老師,也因為他而使得品性受到懷疑甚至被抹黑。這些她都忍了,因為跟小命比起來,這些都不算什么。所以這幾年,她都是百般忍讓,萬分退步。
而她之所以退讓,一來是沒能力反抗,二來是她真沒想過要爭奪什么。她只想在京城里呆到皇帝的允許就回她的封地上去。她沒想要爭什么搶什么奪什么,更沒礙著任何人的事。為什么她們就得死咬著她不松口。就要她做那遺臭萬年的人,只有真正的摧毀了她,她們才能真正的放心下來嗎?
她只是一個孩子,就算跟鄭王長的相,涉及到一些隱秘,可是她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鄭王遠在千里之外的封地上,她沒鉆營沒在皇帝面前討好賣乖。算得上是半個邊緣人了。用得著三番五次來對付她。
她真的想不通的,她們已經把她的名聲弄得都能臭出三里街外去了。為什么還不罷休,為什么一定要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他們才會罷休呢。囤積糧食,發國難財的名聲,她們都能想得到。那錢能賺嗎?如果是別的事,她也就忍了。可是這錢,這錢她敢要嗎?先不說這錢會不會損了陰德。就她這名聲傳揚出去,可就是要活生生地逼死她。不說別人怎么指責唾棄她與遠在千里之外的舅舅得遭受牽連。就是皇帝外公,也絕對容不下她的。她這幾年為什么日子過得這么舒暢,靠的就是皇帝的可憐,才活得這般滋潤。要是皇帝外公厭棄了她,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條。也許,這正是那背地里的人想要的結果了。
就為了當初她落了他的面子,沒能如了他的算計。就把自己當成蹦達的螞蚱,想要她怎么死,就怎么死。或者,想要在自己蹦達得最歡快的時候,再出手捏死自己,只有那樣,死的時候才更凄慘。
哼,你們不是想要我遺臭萬年,讓所有人唾棄嗎,讓皇帝外公徹底厭棄我嗎?好啊,我就如你們所愿,讓你們心滿意足,絕對不會辜負了你們這起子辛苦。
夏影在書房外面,聽到喀嚓的聲音。那聲音,她猜測出來,應該是毛筆的聲音。她很少,或者說,從來沒看到過溫婉發怒。可是這一次,她不用看,也感覺到溫婉心里非常的憤怒。夏影站在書房門口。想著溫婉大發脾氣的樣子,她很不解。為什么溫婉會這么憤怒。王爺寫信罵她都沒這么生氣,為什么,入宮的牌子打下來,這么生氣呢?
最近因為皇上生病,很多為表孝心的皇孫都遞了牌子入宮求見。遞入供宮牌子求見皇上的人比比皆是,可是都被打下來了。因為最近皇上因為朝中政務紛雜繁多,為著賑災的事情又憂慮過度,根本就不見任何人。她是真不明白,溫婉為什么發這么大的脾氣。
入夜時分,夏影悄悄地出去了。出去了不到一刻鐘頭,又溜溜地回來。溫婉心里有事,根本就沒睡。見著她回來,也起了身,想問著她有什么事情。
夏影見著溫婉起來了,忙點了燈,伺候著溫婉去了凈房。溫婉被她半拖著去了凈房,很郁悶。她是想問她出去做什么了,不是想上凈房的,哪里有人強迫別人上廁所的。這女人,神秘兮兮,搞的什么飛機,哪里有這樣的,她是主子還是自己是主子,一點主權都沒有。不過瞧著她給自己打眼色,應該是有事才對。努力讓自己上了個小號 兩人回了臥室,夏影豎起了耳朵,聽了好一會,可能感覺到都正常,才輕手輕腳地走到溫婉的面前。溫婉看著她走路,跟鬼飄過來一般,心里嗔怪著。這女人出去一趟,回來就有點神經兮兮的,這是她家,不是去別人家里做賊,溫婉瞪了她一眼。
夏摸到溫婉身邊,從袖子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溫婉。溫婉納悶了,這半夜三更給自己信封做什么。夏影輕輕地,跟蚊子似的聲音說道“這是王爺八百里加急給你送過來的。白天的那封信,是為了掩耳盜鈴。這才是王爺給郡主的真正的信的。”
怎么一個一個,都成那做賊的了。莫非一封信沒罵夠,又想起什么來了,又接著罵。溫婉心里有些膩歪,很是不想再看見舅舅罵她的話了。不過想想,舅舅怎么都是一個聰明的有腦子的成年人,他不至于這么窮追猛打的。這才接過信封,撕開來,里面有兩張銀票,每張都是十萬面額的。外還有一張紙,上面寫了些字。鄭王在紙里解釋說他那里因為受了天災的影響,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錢。所以最近手頭也比較緊,要不然,還可以給他多送些。并沒有問她要錢做什么,只說等過段時間手頭松了再給她送錢過來。一句廢話都沒有。
溫婉看著這信,心里一陣暖流流過,郁結了好幾天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舅舅,原來還是相信自己的。相信自己不是那種貪婪無底線,做那等禍國殃民事情的人。面對這份信任,溫婉心情一下無比的舒暢,笑瞇瞇的,露出好幾天都沒露出的真心的,歡快的笑容。把信再重新看了一遍,小心地把信封塞回到枕頭底下。重新睡覺去了。這會倒是沒再多想什么,一下就睡著了。
夏影開始還以為是什么隱秘的法子,王爺能打動郡主罷休的信箋。沒想到,竟然是送銀子。驚異的同時,夏影也稍微放寬了心。溫婉愛錢死要銀子,可能做囤積糧食的生意。但是夏影卻是深信,鄭王絕對不會助紂為虐的。再想到傍晚時分溫婉的怒氣,雖然她也弄不大懂溫婉究竟打算做什么。但她現在基本可以肯定,郡主是從頭到尾都沒打算去做囤積糧食生意的事了。
夏影也安下了心,這樣就好。只要郡主不做這等被萬民被百官唾罵的事情,她也微放心了。她的職責,只要好好保護她就成。
第二天,溫婉一起梳洗一番以后,就聽到外面說有人求見。等到溫婉知道,當說客的人,想要當她的救世主的人排了長龍。古代的人,都是品德高尚的好人,真的是發揚好風光。
溫婉努力吸了一口氣,把心底的怒氣平息下來,調整緩和了情緒。讓夏影派了個人去打聽消息,等夏影出去后,溫婉再回了臥房,把這些日子籌集的錢財,鄭王昨天半夜偷偷摸摸送上來的錢,還有之前存在錢莊里取出來的大款,全都湊起來。仔細算了算,算完后,輕輕地嘆了口氣,實在是,對于那個大窟窿,還是太少了些。可這些,已經是她全部的身家了。她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不過想著,有了她這個帶頭的。上下那么多人,就是做做樣子,大家多少都會捐一點。所謂人多力量大,小頭小頭,匯聚起來就是大頭了。到時候外公,就不用再為銀子而憂慮不已了。
夏影回來,在溫婉耳朵根上嘀咕了兩句,溫婉點頭。吩咐著夏天讓他備馬車。可是管家哭喪著臉說,門被堵塞了,馬車根本就出不了門。溫婉聽很無語,也有點哭笑不得,這些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就讓一個丫鬟裝扮成她的樣子,坐了夏侖駕的馬車里從前門走。她從后門,帶著夏影,夏語兩人出去。
溫婉跟著兩丫鬟坐上了一輛小油車,車夫是府邸里的一個家丁。這人是夏侖帶的徒弟,技術也還不錯,人也是很忠厚老實的,無父無母,是第一批買進來的下人。屬于很忠心的這類人。否則,溫婉也不會讓他駕馬車出門。小油車從角門出去,繞到小巷子里。再從下巷子里繞到大路上的。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倒沒怎么引起人的注意。
從側路轉到大門口的路時,遠遠看見大門口,有很多人。看見她的專用馬車,都是憤恨地看著。看到這里,溫婉不氣了,反而笑了。不錯,為了敗壞她的名聲,還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了上,連這樣骯臟的手段都使喚上了,還真是高看她了呀!至于嗎?至于要這樣對付她嗎,她還真是榮幸之至呢。只是,注定要讓這些人失望了。
夏影發現后面有馬車跟著她們,朝著夏語使了個眼色。夏語也是訓練有素的人,掀開簾子對著車夫說了句,車夫點了頭。
夏影知道溫婉要下馬車,點了頭。在一個拐彎的路腳,兩人下了馬車。速度之快,讓溫婉根本就感受不到。只知道那女人叫自己小心,眼睛一黑,就躲在一和胡同門口。馬車沒停,繼續往前馳去。夏影是使了個金蟬脫殼法子,兩人在胡同里站了一小會,就看著后面有兩輛馬車,朝著她原本坐的小油車的方向去,溫婉深出了一口氣。
夏影對著溫婉的行為很好奇“郡主,我們現在去哪里?”
“去淳王府。”夏影還是不懂得溫婉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既然溫婉吩咐了,她自然遵從。
而后面那些跟蹤的人,看著她馬車去方向是錦繡,錦繡,跟著溫婉住的地方,路程很遠,要饒大半個京城。半路有人拔腿前往各個方向報告情況。
只是馬車很奇怪,轉了幾個地方,并不急著去錦繡。反而去了京城里最熱鬧的借市。等到了鬧市,車夫下車,朝著旁邊賣糕點的人那買了一包糕點,對著馬車里面問道“郡主,這是你要的糕點。我只買了一包,郡主你先嘗嘗試看,合不合口味,要是覺得好,我再去多買些來不遲。”
里面伸出一雙白玉般的細嫩的手,把糕點接過去。一會,那車夫又跑去買了兩包,把糕點遞進去后,才繼續往前走,一直在街上轉了好大一個圈,都要到吃中午飯的時候,才到了錦繡,可是到了錦繡,并沒有進去,又轉回去了。
淳王府 “王爺,貴郡主在外求見王爺,說找王爺有十萬火急的事情。管家已經把她領到了客廳。王爺,見還是不見?”淳王爺正看著溫婉怎么解決這一事件,就聽到說溫婉郡主在客廳。
淳王知道之前的傳聞的,還想親自去勸勸這個丫頭可千萬不能做這樣的傻事。可是他有覺得溫婉是精明的人,應該不會做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而且,她當是明白因為有皇上的辟護她才能過得這般安逸。要是真做了這樣的事情,那她可就什么都沒有了。所以,她也一直在觀望著。倒是沒想到她竟然找上門來了。
現在聽到說溫婉上門來,心里有些怪異。說溫婉囤積糧食,就算外面說得有鼻子有眼,他都是保留一份遲疑態度。因為這可不是賺錢不賺錢的問題。這里面牽扯的利益關系極大,溫婉應該會明白。不過,反正人已經入了王府,應該是有事找他才對。那丫頭,以往可是除了拜年,還有避難,可是從來沒主動來過他們府邸里。屬于典型的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匆忙出去。
溫婉見著淳王,也沒有廢話。事實上,情況緊急,也沒時間廢話。她直接對淳王說,她要進宮,可惜幾次牌子都被打回來。她知道淳王是宗令,有特權,不用遞牌子就可以進宮。所以她是來請淳王把她帶進宮去見皇帝外公的。至于皇帝會不會見她,到了皇宮再說。
“你這么急著見皇上,有什么事嗎?”淳王看著溫婉很急迫,一臉焦慮又很顏色的樣子,有些奇怪。
溫婉點了點頭,可就是不說什么事,只表示這事,很重要。
“你不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帶你進去?”淳王看著她神秘兮兮的樣子,笑著問道。
他自然知道溫婉肯定是有要事了,要不然,這么多年,雖然皇帝只召見過她一次,逢年過節也沒讓她進宮。但是皇帝對她,其實還是很好的。至少在溫婉的事情上面,全都是維護她。很多人都知道,這是皇上護短,所以也不敢隨意去招惹溫婉。不過很多人對溫婉很有意見。因為溫婉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別人求之不易的恩典。
他開始以為,溫婉只是因為想表孝心,現在看來,應該不是這么簡單的。應該是真有事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