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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細說

  把那天見過的人都說了一遍,柳卿想起那欠下的債不由得吐苦水,“我還欠著他們每人一把椅子,.望書閣”

  “別人想要這討好的機會還討不來呢,你就嫌吧。”

  確實是機會,柳卿自己也明白的很,可是,她真有種被打了土豪的感覺,京城中誰不知道那家具鋪是他的,又有誰不知道那鋪子生意好得都可以排到明年去了,嘖。

  眼睛一抬,看到衛孚身后跟著的侍從手里抬的東西,腦子里靈光一閃,馬上想到問題出在哪了,“送來得真是時候,快,小米,準備一下,把這個再架起來,再把今兒出的酒拿這個重新蒸。”

  “喏。”小米非常機靈,柳卿的吩咐聲才落,那邊已經動作起來了,也怪不得柳卿總是喜歡使喚他。

  衛孚示意兩個侍衛抬著東西過去聽從小米的安排,他站在一邊看著希及揮舞著扇子在那里指揮,后來干脆把扇子插回扇袋,挽起袖子就要上去幫忙。

  全嬸眼疾手快的把這祖宗的衣袖扯下來,低聲叫道:“公子…”

  啊,她是女人…柳卿終于記起來了,面色訕訕的退回到一邊,她怎么就忘了這茬了呢?

  突然想起,這里若是分男女廁所,她現在會習慣性的進男廁還是女廁?

  被自己的想像雷了一下,柳卿果斷決定和身邊的人搭話,做人做到連自己都男女不分那就是一個悲劇,她覺得自己離那個悲劇不遠了。

  “快下學了,你在這里稍等一會,可以順便把那三個孩子帶回去。”

  “這段時間太忙了,也沒怎么顧得上他們,怎么樣,有沒有給你惹麻煩?”三個孩子現在的笑模樣更多了,曉宇也聰明的把自己摘了出來,沒這么早便把自己陷進去,這不是簡單的事,那孩子果然應了那句話,也足以說明希及把他教得很好。

  看著小米爬上搭高的臺子指揮兩人把那個怪形怪狀的玩意兒架起來,他在上面扶住,再讓其他幾人在下面找地方固定,很是有模有樣,柳卿分心想,若是弄個釀酒坊出來,倒是可以把他放過去,這種機靈勁別浪費了。

  “那幾個孩子不多事,你知道的。”

  確實,衛孚也覺得自己問了廢話,轉了話題,“我讓你寫的東西寫了嗎?皇上已經有所動作了。”

  “這么快?”柳卿訝然的側頭看他,這是不是也太迫不及待了?

  衛孚抱胸笑,“換成是我,我也會這么快,被人制肘的感覺并不好,大預朝不缺有學問的人,更不缺投效無門的人,你這個法子給皇上指了條坦途,出現的時機又恰恰是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切都剛剛好,早了用不了,晚了可能用不上。”

  柳卿稍一琢磨便明白了,索性不再多問,“跟我去書房拿。”

  周圍的人在一聽到皇上兩個字時便已經避開了,只有全嬸眉眼間是掩不住的擔憂,她是真擔心了,不知道公子的決定會不會和柳家相悖,如果真的相悖了,以后又如何相認…

  衛孚算得上是這書房的常客了,甚至先柳卿一步在她對面的大椅子上坐定,一副靜等的模樣。

  柳卿在書案上翻了幾翻,把一份絲帛抽出來瞅了幾眼便丟給了對面的人,“時間太短了,就寫出來這么多,若是需要更詳細些就再多給我些時間。”

  “當然需要,這份我先帶走,你再慢慢寫,我不催你。”

  似笑非笑的看他把絲帛貼身放了,柳卿的眼里分明寫著,你這也叫不催我?

  衛孚看懂了,也知道自己表現的有些迫不及待,不過皇上那里老催他,他也沒辦法不是,“寫好了我當然要帶走,后面的我就不催了。”

  哼哼兩聲,柳卿沒有和他爭辯,“明天過來喝酒,我相信這一次我的方法一定對了。”

  “一定過來。”收到邀請的衛孚笑瞇了眼,“云家燕青也好這一口,不妨把他也叫來熱鬧熱鬧。”

  確實是好一段時間沒見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衛孚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接著道:“云燕青入朝了,位置不低。”

  若不是這聲提醒,她都要忘了云燕青表現得再紈绔也是云家長公子,不過…“在朝堂大換血的時候還能夠入朝,云家和世家的關系好像也不是那么緊密嘛。”

  不然怎么可能人家都是庶子上位,云家卻是嫡長子入朝,衛孚拿起書案上一卷竹簡看了幾眼,沒有回她這話,反而像是玩笑般的道:“希及,你這書房秘密太多,一般人別帶來為好。”

  就知道這人也看出來了,柳卿撫額,她真的太不注意了,自來了這里后,她就算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要注意,可是天性里便不是多嚴謹的人,終究還是漏了底。

  “這書房就你和方先生來過,方先生是逼著我在那一眾人面前露了一臉,你又想如何?”

  衛孚眉頭一揚,“希及你這是以為…我拿這事要脅你?”

  眼里卻分明寫著,你要敢承認試試看,柳卿向來識好歹,硬生生把話轉了個方向,“方先生他們認為這是我獨創的字體,我沒有反對的余地,但是我還是得說,這字體真就是我平時為了圖速度訓練出來的,遠沒有成熟到成為一種字體。”

  滿意于希及的識時務,衛孚決定不和他計較了,“不要貶低自己,若是他們都承認這是一種字體,那便是,在讀書做學問方面,他們認同的便錯不了,希及,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清靜日子不多了。”

  柳卿瞪大眼,“他們都是德高望重之人,總不會為我一個小小的書局老板去做宣傳吧。”

  衛孚伸出食指搖了搖,“他們根本不用去刻意宣傳,以他們的身份地位總有那么幾個學生,再加上親朋戚友,很容易就傳開了,更何況這本也不是件小事,新出現一種字體,而且是由你這年紀輕輕的柳公子首創,這不僅僅是讓那些說你閑話的人閉了嘴,而是實實在在的打了他們一巴掌,讓他們知道你柳卿不是名不符實,而是不屑于與他們爭斗。”

  “有…這么嚴重?”柳卿根本沒想這么遠,在她以為,就算這種字體傳開了,新鮮感一過,誰還會當一回事?

  “可能會更嚴重,不過對你來說總也是好事,希及,我不知道你具體的打算,但是從你對皇家轉變的態度我看得出來你在謀劃著什么,我不會因為把你當朋友便肆意插手你的事,只是想告訴你,若是需要我幫助盡管開口,只要在我能幫得到的范籌內,我都會助你。”

  衛孚做得最多的便是分析情報,得到結果,希及這種明顯的改變他不可能看不到,也大概可以猜到他這么做的原因,希及在為自己爭取些什么,她不想被柳家牽制。

  這么明確的支持啊,柳卿垂首笑了笑,再抬頭時眼里的笑容純粹又明亮,讓整張臉都亮了起來,“我會記住這句話的。”

  默契的不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衛孚提醒道:“若是需要出門辦事,最好趁這幾天趕緊去,再過段時間只怕來拜訪的人不會少。”

  她確實需要出門,送酒送椅子,這都是人家開口要了的,做為晚輩要是做不到,只怕是要落人口舌的,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敏感時期。

  “知道了,明天我就去辦,讓人去送恐怕都不行,非得我自己跑這一趟了。”旋即想到明天還約了眼前之人喝酒,柳卿只好抱歉的道:“這酒你只怕要過兩天再來喝了。”

  “我隨時能上門,比你出門要方便多了,放心,云燕青那里我給你帶話,若是還有其他想見的人嗎?我一并幫你去通知了。”

  想了想,“就通知云燕青就行了,杜容夏…畢竟是姚家女婿,不好走得過近,對了,他真入朝了?我知道他有些本事,只是沒想到他會爬得這么快,這算是…踩著姚家上位嗎?”

  衛孚看著他的表情詭異得無法形容,“我以為你會為他高興。”

  “是挺為他高興,從清遠到京城,他一門心思要光宗耀祖,讓杜家本家不敢再給他臉色看,讓他父母可以入杜家宗祠,這些現在都實現了,只是,誰又能知道他付出了什么呢?一路走來他丟掉的不會比得到的少,天下從來就沒有白吃的午餐。”

  還是為他擔心的吧,衛孚琢磨著,撫慰道:“不管他付出了什么,他都把握住了機會,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而且,他與姚家并沒有撕破臉,這次姚家損失挺大,杜容夏的上位其實是填補了姚家退出的空位,姚家現在只會拉攏他,不會打壓他。”

  “合則兩利的關系,我明白。”柳卿笑,“我們的交情沒有深到為他擔心成那樣的程度,追求不一樣,目的不一樣,再好的朋友又能走多遠?我和他,早就步入分岔路口了。”

  但是很明顯,只有你認為你們的交情僅止于此了,杜容夏明顯的不止如此,衛孚沒有提醒這點,私心里,他就不希望希及與杜容夏過多接觸,那樣一個功利心重的人不適合做希及的朋友,他不希望有一天,他們兩人的友情也被利用起來,傷了希及的心。

  “對了,皇上讓我向你討個主意。”

  柳卿大奇,“這整個大預朝都是皇上的,朝堂上還養著那么多人,怎么還用得著我出什么主意?”

  “你先聽聽看,若是不行,直接回了就可以,不用勉強自己。”

  “先說說看,可別太看得起我,我連外面那一缸酒都沒有搞定,沒有你們想像中厲害。”

  這完全是兩碼事…衛孚哭笑不得的搖頭,這人到底是拿什么和什么在做比較。

  “皇上說現在朝堂上處事太過拖沓了,一層一層卡著,辦什么事都得打個折扣,他想剔除掉一些,可是又覺得哪個都少不得,你有沒有什么辦法解決?”

  衛孚沒說的是,這是皇兄玩笑似的說出來的,并沒有抱什么期望,畢竟這么大的事,不是光有聰明的人可以解決的,皇兄就是覺得養的吃閑飯的太多了,想找個由子免除掉一些人而已。

  可是他卻把這話很當一回事的問了出來,他總覺得,希及應該有辦法,他對事情的看法總是很獨特。

  果然,柳卿只是聽完就不雅的斜了一眼,把整個身子都靠在椅背上,舒服的蹭了蹭才道:“整合不就成了,三五個可有可無的官位整合成一個,或者…”

  或者把官制改一下,她一直都挺欣賞明朝的內閣制,當然唐朝的三省六部制不錯,但是后期的節度使分權割據毀了唐朝,這是她不樂見的,但是…這事她好像不太適合指手劃腳。

  看他的表情衛孚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想法,但是也想得到他不會實說,在他準備搖頭之前,衛孚就點明了,“有好主意就說,像上次的事一樣,不會讓除了皇上外的第四人知道這事與你有關。”

  一番拒絕的話被堵在喉嚨口,柳卿氣急冷笑,“聞聽,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天下最難測的是君心,我現在左出一個主意右出一個主意,看著好像挺得賞識,但是你不要忘了,他是皇帝,不會容許出現把握不住的人物,若是他覺得我入朝為他賣命才能讓他安心,你說我是接受還是拒絕?若是拒絕,他能接受嗎?太過聰明的人一般活不久,我不想太短命。”

  衛孚無言的看著冷言奚落的人,是啊,他怎么忘了,那是皇帝,就算是他的親兄弟,他不也是戰戰兢兢的伺候著嗎?到現在都不成婚,不也是因為不想被皇帝猜忌嗎?怎么在希及身上就忘了呢?怎么說他也是柳家的人,若是皇兄因為猜疑動了希及,柳家會不會為了族人而拼命?柳家若是豁出一切,他們承受得住嗎?

  柳家…對了,柳家,若是柳家并沒有二心,也沒有另立主公的打算,希及早晚得回族,那到時候由柳家出面獻策…

  “希及,現在你什么都不要說,我會直接回了皇上,說你的主意是整合,這主意不會讓皇上對你有什么想法,其他的,你先好好想想藏在心里,待時機到了再拿出來。”

  柳卿雖然不知道什么時候算時機到了,不過也知道聞聽這是在保全她,自然不會反對,“知道了,若是時機一直不到,我就讓它爛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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