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長戟和少女(上)

　　深紅色的長戟化為風，化為影，化為致命的裁決，貫穿大氣，帶著不可阻擋的力量向尤里西斯砍來。

　　一如既往的不可預測，一如既往的強大，并且再也沒有了攻擊范圍的限制，只要被這把長戟鎖定的獵物，哪怕瞬間閃現到千米之外也無法逃過它的殺戮。

　　這就是蕾露的武器，超越了寶具概念的殺戮法則化身，屠殺了塵世巨蟒約爾曼岡德的兇器。

　　她不曾擁有瓦拉克那樣的魔神附神，也沒有如同阿爾塞莉婭被代表勝利和希望的黃金圣劍艾克斯卡力巴選中，她手中的長戟最初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兵器，甚至材料只是隨處可見的劣質鋼鐵。

　　然而就是這把長戟陪伴著蕾露走過了無數戰場，在鮮血和殺戮中成長，最終和“他”相遇之后升華成了此刻的它，擁有了“紅淚”的名字。

　　當蕾露離開龍之國阿古尼斯的時候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只背上了這把長戟。身為龍之后裔卻沒有繼承絲毫龍脈力量的她，在這個不折不扣的異類，但是那并非她離開的原因。

　　她只是想出走走走，就是這么簡單的理由而已。她并沒有被自己的出身束縛，也沒有被周圍人的歧視所打倒。從小開始，她就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著自己，在別人還在父母懷抱中享受關愛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背起比她身體更高的長戟踏上戰場。

　　她是不是公主的公主，公主這個身份從未給她帶來過任何好的事情，反而讓她不斷被人敵視，嘲笑。

　　但是，她不需要在意那種東西，她以自己的方式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終于成為了戰場上那個最讓人恐懼的身影。

　　鬼神—那是不詳的名詞，是被詛咒的怪物。這個詞正是用來形容戰場上那種達到極致的殺人者，因為太過強大，太過讓人絕望，在人們眼中這種人就是噩夢的代名詞。在獨自一人將北方帝國入侵的數萬軍隊全部殺掉后，蕾露獲得了這個恐怖的稱號，也是最適合她的稱號。

　　在別人眼中，她的一生，就仿佛是為了體現殺戮這個概念而出現。

　　但是在尤里西斯眼中，事實的真相并非如此。因為他知道蕾露本性其實非常的隨和，她的殺戮從來都不是沒有任何意義，她并非為了殺戮而殺戮的怪物，而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會揮舞那把長戟。

　　就如此刻兩人的交戰一般，這并非簡單的練習，而是她對尤里西斯發出的契約。

　　事情回到十分鐘前。

　　在夕陽的光輝散盡之前，蕾露騎著小兔一口氣將尤里西斯帶到了一個巨大的湖泊邊。這個湖泊就是龍之國阿古尼斯最大的淡水湖，傳說中水系巨龍們棲息過的圣地—龍神湖。

　　“好了，休息。”到達目的地后，蕾露從小兔上跳了下來，然后開始熟練的升起火堆，擊打水面拍起無數水魚，隨后做起了烤魚。看得出來，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事情。

　　坐在火堆的旁邊，尤里西斯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塔吉城時自己客串傭兵的日子。那時候的他也經常和各類傭兵小隊一起這樣在夜晚圍在火堆邊吃飯，甚至有時候為了一個任務會待在野外一個月之久。

　　“面包，鹽…”烤魚烤到五分熟后，蕾露很不客氣的對著尤里西斯伸手，還附加了一個條件：

　　“黑椒牛肉口味。”

　　“好的。”尤里西斯閉上眼睛，周圍的靈魂之光自然的聚集過來，展開那傳說中的大神術的術式。

　　“神說，大地會賜予我們食物，陽光會給予我們溫暖，感謝太陽，感謝大地，孕育出最美味的食物。”

　　在尤里西斯內心的那片世界中，出現了陽光，無數金黃色的麥穗隨風搖動，那是豐收后的太陽之子，吸收了眾多太陽能量而誕生的最優秀最飽滿的作物。

　　陽光包裹著這些神奇的麥穗，讓它們散發出誘人的香味。蜂蜜和牛奶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這是來自神的恩賜。

　　最上等的霜降牛肉在空中浮現，那是一整頭牛中精華中的精華，一頭數百公斤重的黑牛身上僅僅有數千克的最高品質牛肉。這種等級的牛肉甚至不需要用力去嚼，只是咬到的瞬間肥美的肉汁就如同甘露般滑過喉嚨，紋路細膩，不管是脂肪還是瘦肉的部分都散發著光澤，在陽光的照射下甚至發出誘人的香味，這就是用來制造神圣黃金肥面包的牛肉了。

　　太陽的力量發動，陽光匯聚成一個正好包容住牛肉和其他材料的魔法陣。龐大的咒術回路在不到一秒之內就構筑完成，然后那光化成了火焰，點燃了這些最高品質的材料和調料，構成最完美無缺的作品藍圖。

　　十萬條的回路一起啟動，陽光灼燒的味道和牛肉被光烤熟的味道交錯在一起，最終“砰！”的一聲，一個包裹著黑椒牛肉，散發出無比誘人香味的黃金色面包出現在了尤里西斯的手上。這個胖胖的，圓圓的面包如同小小的太陽般散發出蓬松的柔軟質感，里面包裹的牛肉混合著黑椒的香氣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這就是神術歷史上絕無僅有的最高位食物制造術—神圣黃金肥面包制造術。由于構成的術式太過復雜，牽涉到諸多古老的神秘，向來是傳說中的傳說神術。

　　而且，和神術中入門的面包制造術不一樣，神圣黃金肥面包是可以自由調整口味的。這個神術之所以這么復雜難學，就是因為它需要你一口氣把這個世界上難以計數的美味面包的原材料和制造方法全部計算進去，然后就可以自由組合出無數種黃金面包。

　　這是位于食物制造術頂點的傳奇神術，復雜程度足以和降神術媲美。不過降神術經常會被教會不惜代價的使用，而這神圣黃金面包術卻已經失傳了不知道多少年，直到被尤里西斯再現。

　　可別小看這個黃金面包，它不但可以恢復精神力，同時還可以帶來最高級別的美味享受，可以讓人心都為之溫暖起來。只要尤里西斯愿意，他就可以制造出任何口味的神圣黃金面包。

　　一手拿著涂好調料的烤魚，一手拿著黑椒牛肉風味的神圣黃金肥面包，蕾露一起咬了下去。

　　“嗯…好吃。”

　　不需要千言萬語，好吃兩個字就是蕾露對尤里西斯的神圣黃金肥面包最高的評價。那是她記憶中的味道，異常松軟，還帶著很舒服的陽光味道。一口吃下去幾乎不要特別的咬就進入了肚子，甜甜的大麥和蜂蜜味道一直流淌到心底。

　　這是和她締結過契約的那個人，不會有錯，這種面包只有他給她過。那之后她找了他很久很久，為此離開了龍之國阿古尼斯開始旅行，最終在商業之國索菲亞停了下來，因為這里是最有可能找到他的地方。

　　吃完最后一個黑椒牛肉風味的神圣黃金肥面包后，蕾露突然抬起頭來，用一種尤里西斯從未看過的眼神看著他。

　　“過去的契約，還繼續嗎？”蕾露詢問著尤里西斯，在她的眼中，他過去沒有變，現在沒有變，將來大概也是不會變的。

　　“契約？”尤里西斯有些不明白的看著蕾露，不大明白她在說什么。

　　“那么，新的契約，塔克西絲說的…”蕾露歪了歪頭，讓尤里西斯錯過了最后的機會。

　　“新的契約是什么？塔克西絲和你說了什么？”

　　“和你結婚，米拉和安吉拉都同意了，其他的龍族好像是附帶的禮物。”蕾露若無其事的爆出了猛料，震得尤里西斯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雖然從蕾露的口中知道了塔克西絲是多么的殺伐果斷，滅掉雄龍們沒有絲毫的猶豫，可尤里西斯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還會做這樣的事情。

　　“塔克西絲還說，你想要的話這個國家其他的龍脈公主也可以全部隨你享用，她們本來就是龍族的下屬。”蕾露很難得的說這么多話，不過這對于尤里西斯來說卻是不折不扣的壞消息。

　　“很好，全部收下吧，為了儲備力量，龍族是不錯的素材。”伊修塔爾的聲音突然出現，提醒著他現在的最大目標。

　　“哪有那么簡單，我連她們的面都沒見過。”尤里西斯強烈抗議，即使需要力量，他也想要有更好的方法。

　　“那么，先讓她成為你的東西，還有那個小海盜。為了對抗最后的敵人，最好集齊全部末日四騎士的力量。”伊修塔爾給出了目前最合適的目標。

　　“最后的敵人到底是誰？”從歌德一戰后尤里西斯就一直奇怪，因為伊修塔爾本來可以馬上解除融合的，但是卻為了那個他都不知道在哪的敵人一直保持著這個狀態。

　　“很快你就會知道的，那是你不可避免的最強對手，現在的你絕對無法戰勝的敵人。”伊修塔爾的氣息再次進入沉睡狀態。

　　為了那必將到來的“最終之戰”，她正在不擇手段的幫助尤里西斯提升力量。

　　因為，她是戰斗的魔使，魔王身邊最強的戰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