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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我胡漢三會回來的

夢想島中文    山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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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十八家商行幾天盤查,種種跡象表明漕幫有重大嫌疑,但目前唯一缺少的是確鑿的證據。

  這幾天,李清陽等人不斷加強對漕幫人員的監控,幾乎把整個江南地面都翻了一遍,令人失望的是,胡黑子等所有參與煽動船廠勞力叛亂的人,就象空氣一般消失了。

  李清陽被收押前,甚至下令悄悄抓來幾個漕幫人員,私下里嚴刑逼供,還是一無所獲,這幾個人似乎真不知道漕幫參與煽動叛亂之事。

  現在抓來的這幾個人反而成了大麻煩,根本不敢放出去,漕幫人員成千上萬,要是放回這幾個人,還不知道又要引發多大的風波,只好先這么關著。

  從這幾個人身上雖然沒有得到什么有利的證據,但卻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漕幫在潤州民亂的當晚,有三條船連夜出海。

  幫主黃三坡揚言,這三條船要前往高麗做一批買賣。這三條船走后,連幫主黃三坡據說也帶人前往益州去了。

  漕幫基本不參與海外貿易,這是眾所周知的,事發當晚卻突然有三條船連夜出海,這個消息幾乎讓李清陽等人絕望。

  要是人在江南,就算躲進老鼠洞里,李清陽也自信能把人挖出來,這要是人到了海上,大海茫茫,隨便往哪個島上一躲,十年八年也未必有人能找得到。

  李清陽等人被收押進去時,已經心如死灰。

  連許清接到這個消息后,都做好了去三亞一游的準備。NN的,怎么好的不靈壞的靈呢,自己夢見被小顏那丫頭追到了天涯海角,變成一塊大石頭。現在倒好,這回真有可能到哪里去,和齊天大圣爭奪五指山水簾洞的地盤了。

  嗯,其實嘛,流放到海南這似乎也不錯,據說現在海南島的紅槿花挺美,椰林沙灘的風光也迷人,更難道得的是,黎族的姑娘實乃居家旅行,結婚生子的理想對象,皮膚雖然有點黑,但卻心靈手巧、勤勞樸實,紡織技藝更是世界第一。

  據說元朝的黃道婆,就是在海南島上,跟黎族姑娘學來了先進的紡織技藝,后來回到江蘇松江后,把這些先進技藝傳授給了當地人,以至有后來的“松郡棉布,衣被天下”之譽。

  而且,似乎把酒問青天的老蘇流放海南期間,過得也挺不錯,看看他在海南填的減字木蘭花就知道,字里行間都帶著一份喜悅灑脫呢:春牛春杖,無限春風來海上。使丐春工,染得桃花似肉紅。春幡春勝,一陣春風吹酒醒。不似天涯,卷起楊花似雪花。

  后來遇赦北歸后,老蘇還有點依依不舍地說道: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

  由此可見,此時的海南是沒傳說中那么可怕嘀,許大官人苦中作樂,開始在心里YY個不停,當然,要想順利到達海南這塊風水寶地,一路上得逢野豬林莫入,自己可沒有林教頭那等好武功、好運氣。

  許大官人對呂夷簡的干凈利落沒什么好說的了,姜還是老的辣呀!人家老呂隨便出個點子,小許我就要去五指山一游,悲催啊!

  不過呢,大宋有與士大夫共天下,不殺文官的祖訓。

  只要不是直接砍頭,那就好辦,老呂啊!比智商比勢力咱比不過,那咱們就比比誰活得更久吧,我十六,你六十,我就不信啦!想到這些許大官人又開始樂觀起來。

  潤州城新下了一場大雨,多日來籠罩在上空的陰霾終于散盡,天空變得異常的明凈。

  雨后的潤州城被徹底地清洗了一遍,仿佛前些天發生的民亂已成遙遠的過去,小橋流水更急了,路樹墻花含嬌帶露,依水而建的民居總帶著一種溫潤的風情,入眼處如同一幅淡淡的水墨畫。

  江南,處處透出一種精巧玲瓏、溫婉如水的女性美。

  白馬秋風塞上,

  杏花春雨江南。

  有人曾論斷,北方是屬于雄性的;而江南是屬于雌性的。

  北方有高遠的天空,遼闊的大地,有氣吞萬里如虎的金戈鐵馬,有黃沙百戰穿金甲的熱血疆場。

  而江南山環水秀,河道密布,湖上荷花濯清漣,杏花紙傘斷橋邊。草如茵、松如蓋、風為裳、水為佩。

  在后世,許清也曾走遍大江南北,但那時處處是高樓大廈,南北的差別感覺已經沒有那么大。

  穿越大宋后,雖然還沒去過邊塞,但就算是汴梁和江南之間,已經有非常明顯的不同了,這種地域上雄性與雌性的分野已極其明顯。

  許清這個時候之所以有心思來感受這些,是因為他再也不用煩心什么了。

  朝廷押解他回京的命令已到。而漕幫參與叛亂之人已經逃到了海外,一切證據都被抹得干干凈凈,現在許清已經死心了,權等著朝廷給自己一個痛快吧。

  是往海南去摘椰子,還是去西北充軍,還是趙禎能保自己平安無事,反正這一切已經不是許大官人能作主的了。

  操心又有何用,還不如養好身體多活幾年,跟呂夷簡拼拼誰更天長地久呢!

  兩浙路提刑官劉存烈對許清還是挺客氣的,鑒于他有傷在身,沒有給他上那沉重的枷鎖,還給他準備了一輛馬車。

  那馬車每隔一個拳頭圍起一根木頭,上面加一個蓋蓋,底下再墊些干草,四面通風,采光良好。

  如果許清路上怕寂寞無聊的話,還可以數數車輪轉多少圈才到京城。

  別了,龍門船廠,還有那無限廣闊的海洋。

  別了,如夢的江南,還有那柔情似水的小媳婦、大姑娘!

  別了,我輕輕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姑娘們的貼身衣裳。

  許清坐著清涼的囚車,呃,是坐著馬車出潤州府衙時,深深地看了一眼潤州城的一切,然后在心里輕輕的告別。

  潤州的街上已經恢復了生機,也許華夏的老百姓是最容易知足的,只要有一塊安身立命之地,即使剛剛經受了離亂和創傷,他們也能很快安定下來,默默地舔平身上的傷口,滿懷期待地開始新的生活。

  也許正是由于具有這種堅強的韌性,幾千年來華夏民族雖歷史磨難,卻總能很快地從新發出那不可磨滅的光芒。

  許清這隊囚車很快便引來許多人的圍觀,許清不禁苦笑,差點忘了喜歡圍觀看熱鬧,也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之一。

  許清穿一件白色的囚衣,坐在干草上,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當然這時的他已經沒有什么風度可言了。

  街上的人看著囚車里的他,他在囚車里,也默默地看著街上的人潮,車里的人想沖出車外,車外的人想沖…呃!應該不會想沖進車里來。錢鐘書的圍城理論,似乎不適合囚車。

  “這車上關的是誰啊,瞧著怎么有點面熟呢?”這是街邊的大娘在好奇地詢問。

  “是啊,是啊,是有點面熟,瞧這年紀應該不到弱冠之年,年紀輕輕的怎么就不學好犯事了呢,”白發的老公公在恨鐵不成鋼。

  “多俊的后生啊!唉,將來臉上刺一片烏青的字,這不全毀了嘛!”年輕的小媳婦捂著胸口在惋惜。

  “想必是前些天作亂的流賊,要我說一刀砍了完事!”粗壯的漢子在義憤填膺。

  “去死吧流賊!小爺給你嘗嘗臭雞蛋的滋味!”幾個少年在向囚車砸雞蛋。

  “娘!不對,不對,他們說的都不對,這是許清許大人,那夜在衙門前,就是他幫我包扎傷口的,許大人還說我是男子漢,要堅強,不要哭呢!”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牽著娘親的手在辯解。

  隨著小男孩的話聲落下,看熱鬧的人群大聲議論起來,嗡嗡的連成了一片。

  突然,嗡嗡的議論聲竟全部消失,大街之上,只剩下囚車的馬蹄敲打著石板路面的‘噠噠’聲。

  這‘噠噠’聲敲在每一個人的心上,就仿佛…就仿佛那夜‘咚咚’的鼓聲一樣震撼人心。

  那夜的鼓聲,讓絕望的人們如聽到了最慈悲的梵唱!

  那夜,那個帶著傷病卻顯得無比偉岸的身影,給人們帶來了唯一的希望!

  那夜,滿城高喊‘奉許清許大人令平亂’的聲音,是那樣的高亢!

  想起來了,滿街佇立的百姓都想起來了。

  有些男人開始為自己的健忘懊惱不已;有些女人開始為慕名的心痛悄然落淚;有些少年突然紅著眼睛開始打自己巴掌;有些孩子扯緊了母親的衣角,眼神里帶著期盼、帶著茫然。

  隨著那白發蒼蒼的老公公顫巍巍地跪下,滿大街的人潮如同被疾風掃過的麥田,一排排的矮了下去。

  “許大人!”

  此刻的潤州城除了低低的抽泣聲,就只剩下呼喚這三個字的聲音。

  他們不知道許清為何被囚,他們不知道許清將要面對怎么樣的判決,他們不知道許清將會被帶往何方,他們只知道不停地呼喚這三個字:許大人!

  押解的衙役們有點緊張,囚車變得快了許多,從一排排跪倒的人潮邊駛過,馬良春緊緊地跟在許清的囚車邊,握刀的手過于用力,已經變得有些發白,眼睛卻紅紅的。

  許清早已從在車上站了起來,喉嚨有些干澀,讓他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正了正衣冠,給滿城跪倒的百姓鄭重地還了一禮。

  囚車很快駛出了北門,潤州的百姓一路跟隨著,從城門洶涌而出,黑壓壓地向城門兩邊擴散,看著囚車漸去漸遠,不知道誰帶頭,突然人們開始齊聲的吶喊:

  奉許清許大人令平亂!

  奉許清許大人令平亂!

  奉許清許大人令平亂!

  一波波吶喊,聲震云霄,回蕩四野,就如同回到了那個血與火的夜晚!

  許清聽到這熟悉聲音,又忍不住飛速地爬起來,一邊對著潤州送別的百姓揮手,一邊高喊道:“潤州的鄉親們,你們放心吧,我胡漢三…哦不!我許清還會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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