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一百三十八章李存義的關系網第一百三十八章李存義的關系網 過了兩天,葉同光等人也從上海抵達福州,在福州船政衙門隔壁的大公館建立起新的總信房和帳房,也就是將胡楚元生意上的檢查和決策中心轉移到了福州。{閃舞}
這一次,胡楚元再回到福州就是要一門心思的運營好中國的茶業,一天做不好,他就一天不甘心,死也會不瞑目的。
信房的人選不可能有第二個,當然是顏士璋,排在后面才是繆荃孫、顧家相。
帳房的工作主要是由葉同光、楊鴻賓來做,他們的能力是肯定沒有問題,可有些帳也不能讓他們知道,陳善元可以查一些,但不能天天查。
想來想去,胡楚元決定將潘麗美從杭州絲廠抽調出來。
在杭州絲廠建立后,由絲廠和地方鄉紳商人在杭州各縣合股置辦小絲坊,全部采用新式的1200孔江南織機,培養了三萬多名熟練織工,日產上等杭綢百余萬丈。
正是在杭州絲廠的帶動下,目前的杭州已經成了江浙絲業的繅、染、織中心,同時也是中國最大的絲綢集散地。
在整個過程中,潘麗美就是見證者之一。
她本來就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在杭州絲廠鍛煉了三年,她也真學到了很多本事。
每次回杭州,胡楚元都會去一趟杭州絲廠,也在期間見過她幾次,而她給胡楚元的感覺確實是越來越精明能干了。
總之,這三年的鍛煉是值得的。
胡楚元想過了,將潘麗美調回來專門處理絲業上的帳目,同時負責收集日本和世界絲業的各種信息,葉同光負責商行和錢莊,楊鴻賓專門負責茶業,陳善元則只負責軍火上的帳目。
各司其職。
至于裕豐社的帳,他自己過問,不用勞煩別人。
做了這個決定,他就讓人發電報將潘麗美抽調到福州的總帳房里。
也就是在這一天,李存義回來了,請了幾個連胡楚元都聽說過的一些知名高手,最有名的莫過于劉奇蘭、程廷華、王正誼三人,其余張景星、黃士海、李書文、王中泉、張占魁等人也非等閑之輩。
程廷華是八卦掌的直系傳人,王正誼就是傳說中的大刀王五。
劉奇蘭是李存義的師傅,自然要來助陣,程廷華和李存義是同鄉至交,李存義的八卦刀法就是程廷華代師董海川所傳。
王正誼是受程廷華所邀,閃電手張占魁和李存義是義兄弟,肯定得來,張景星和黃士海則是劉奇蘭邀請來的,他們兩個人感覺自己的年紀都有點大,真和日本人打起來,未必能占便宜,就分別將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李書文、王中泉也帶了過來。
形意、八卦、八極。
三門精英薈萃,而這些就算是李存義在江湖上的關系網,他首先學的是形意拳,后在劉奇蘭的推薦下,跟張景星學了三年的八極拳,去了北京之后,又遇到程廷華這個河北深州同鄉,通過程廷華學習八卦掌和八卦刀。
劉奇蘭所學也比較博雜,李存義是他的高徒,自然學到的更多,那天所用的苗刀老架就是跟劉奇蘭所學。
因為劉奇蘭的年紀和輩分最大,大家都以他為首。
見他們自己有一套禮數和關系,胡楚元就順水推舟,聘請劉奇蘭為胡家的總護院,年銀一千兩銀子。張景星和程廷華也都號稱是一門宗師,給一個副總護院的頭銜,年銀八百兩。
大家一聽,都是特別的高興,可他們更想要做的卻是和日本人較量一下高低,籌辦上海體育會,將北方的形意拳、八卦掌和八極拳傳到上海,在上海打出名堂 福州體育會…這個就免了。
上海是一片空白,所以可以去,福州歷來是南拳的地盤,犯不著來福州踢館子。
胡楚元對這個事情并沒有特別的在意,只是表面上的熱情一下,出錢出力出房子出關系,其實都是交給劉奇蘭和張景星去辦理。
他身邊總是要有人負責保護的,程廷華、王正誼、黃士海和李存義四個人就留下來,負責保護胡楚元的同時,也指點其他護院和親兵練武,其他人就是來晃一晃,領了銀子就一門心思去上海搞體育會,占地盤,開武館。
這幫人啊。
胡楚元在心里感嘆著,但還是挺支持的,錢嘛,他有的是。
高薪招來了,總是要發揮余熱,胡楚元很快就將黃士海請到福建水師,教水師官兵習武,擔任水師武教習,又將王正誼請到湘營任武教習。
真正留在胡楚元身邊的其實只有程廷華、李存義,王中泉和李書文也在擔任護院,可他們似乎學藝未能有成,每日都在苦練,看年紀確實也不大,胡楚元就沒有放在心上。
胡楚元也想長命百歲啊,正好程廷華這樣的一代宗師在,他就請程廷華教他一點根基的八卦掌,用于健身即可,程廷華也沒有拒絕,教他幾個花架子套路,用來鍛煉氣血和身手腿腳的靈活性。
這天,兩個人正在衙門花園里一教一學,李存義就匆匆走了進來,和胡楚元稟告道:“大人,屬下有一事想說。”
胡楚元心里偷笑,這個李存義自打進了他的營帳,還真給他惹了不少事,還好,這些事也確實是該辦一辦的。
他就繼續和程廷華切掌,卻道:“有事就說吧,什么時候不讓你說話了!”
李存義便道:“大人,您這些護院都是浙江的老油條,不好教啊,您那些親兵全部是湘營精銳,說實話,開槍的本事都有,練武卻未必都是好料子。我總覺得,您身邊的親兵,槍要開得雙手的,功夫也得是一流的。”
胡楚元笑,他其實是挺欣賞李存義這種喜歡動腦筋的人,便道:“那你說說該怎么辦呢?”
李存義忽然有點猶豫,實話實說道:“大人,您家的護院資歷都太老,我這實在是沒法教。一出手,我就能鎮住他們,可要他們跟我學招法,他們就拖洋工了。親兵呢,我不是湘人,指揮不動啊!”
“哈!”
胡楚元笑一聲,他就知道是這樣。
這種事情本來就在所難免,胡家的總護院歷來都是杭州人,忽然請了北方人來,大家嘴上不說,心里都不樂意。
他停下手,稍加思量,就和李存義道:“我這里的護院都是給咱們老胡家出過力的人,大半還是我爹那時候招的人。別的能耐沒有,就是忠心。這樣吧,我讓二管家安排一下,讓他們陸續都回杭州和上海的大院里。你明天重新招一批,具體是哪里人倒不重要,功夫好,身手好就行。親兵呢,你請個眼睛靈光的師傅去一趟徽州,請徽州的掌柜胡長年重新招一批,兩三百個人。雖然和你不同籍,你收幾個真有天賦的做親傳弟子不就結了嘛。”
李存義大喜過望,道:“那屬下這就去辦了。”
胡楚元點著頭,讓他去辦。
等他走了,胡楚元就繼續程廷華切掌盤掌,順著趟子演練八卦掌。
過了會兒,程廷華就和胡楚元道:“存義兄是個很不錯的人,他的刀法在我輩中應該說是僅次于王五先生,只是練習八卦掌和八卦刀法的時間還不長,若是能夠融會貫通,必能自成一派。”
胡楚元笑了笑。
他對這些真不是很感興趣。
程廷華其實也挺精明的,大體能看出來,但要說胡楚元輕視他們這些武夫,那又不對,還是挺重視,只是興趣不大。
不管胡楚元興趣大不大,他還是挺認真的教著,若是能夠得益于胡楚元在社會上的地位和名望,使得八卦掌在民間廣為流傳,這也是師門的一份幸事。
八卦掌呢,胡楚元也練了十幾天,怎么說呢…還是挺枯燥的!
練到暮色時分,他便停了下來,擦了擦汗,和程廷華問道:“程先生,你覺不覺得八卦起手難度挺大的,要求也太多了。我倒覺得,當下中國缺的不是一門武術絕學,還是一門人人都能練,人人都能因此強身健體的功夫。這套掌法應該要簡單,分成幾個層次,從最簡單的套路練起,經過幾個套路由簡入繁,由淺入深,由易入難。”
“嗯?”
程廷華微微一怔,隨即便道:“任何功夫想要練好,基礎總是最關鍵,像您這樣不學樁法,直接跳過去學掌法是最犯忌諱的,以后也很難練扎實。武術就是這樣,當初師傅傳給我的時候,光是基礎就讓我扎了三年,來來去去就是趟泥腿,打盤掌,比您現在學的更枯燥一百倍。”
說道這里,他便笑了,又道:“當然,大人說的也對,不是人人都想要練成武術高手的,更多的人只是想要強身健體。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最近琢磨一下,看看能否把八卦的趟路拆開來,分成幾個層次慢慢教,愿意學真本事的,那就邊學基礎的趟路,邊從樁法練起,各取所需。”
胡楚元笑,他其實挺喜歡這個程廷華,和劉奇蘭、李存義等人不同,程廷華的年紀比李存義還小一歲,卻有一種真正的高手氣質,談吐怡然。
當然,論長相,論身形,論氣質,論人脈,程廷華確實有他突出的地方,可以說是一表人才。
李存義也算是儀表堂堂,和他一比,怎么看都是配角。
要是擱在130年后,那肯定比李連杰、甄子丹紅多了。
總總因素吧,胡楚元就是比較欣賞程廷華,國術館這些事情,他終究是要辦的,但也不會是自己去辦,程廷華恰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選。
眼下讓劉奇蘭去辦,主要還是劉奇蘭輩分高,人緣廣,號召力強,他振臂一呼,郭云深、車永宏、宋世榮、李廣亨…這些人都會應邀而至,大家是師兄弟嘛。
郭云深、李廣亨這些人的弟子更多,也都是李存義這個級別的高手,一呼百應,以形意拳為主心骨的上海體育會不就成了嘛?
日本人再來,來就來唄,到時候就不關胡楚元什么事了。
江湖上的事,江湖人自己去解決。
反正這兩天也沒有什么大事,胡楚元就讓程廷華繼續陪著自己喝喝茶,聊點北京城里那些事,因為學八卦的人主要是京城滿人旗貴和富庶豪門子弟,程廷華在京師的地位是很高的,知道的事情也多。
兩人不經意間就說到了景廉,原來景廉也跟著程廷華學了兩年的八卦,和胡楚元一樣,基本不吃苦,學的都是花架子,打打老婆丫鬟還湊活。
正說著呢,程廷華忽然想起來了,就和胡楚元問道:“大人,陳善元能不能跟我學八卦,我前些天看他跟李存義學苗刀老架和小架,感覺是個挺靈活的人,想指點一下。”
胡楚元笑道:“可以啊,這是好事,你是正兒八經的想收做入室弟子,還是只看我的面子指點一手?”
程廷華挺慎重的想了會兒,道:“入室弟子談不上,我就覺得他能學出真活來,反正我是用心教,有多少教多少,他愿不愿意拜師,那是他的事情了。他要是不肯啊,我可以將他推薦給別人,其實,他學八極門的功夫打好基礎,再學八卦,輔學形意,十年苦功一下,未必就比我差呢!”
胡楚元暗暗乍舌,心想,這些人能練出名聲也是不容易的,誰都下了十幾年的苦功。
別的不說,他這幾天光是看李文書那個年輕人,和他年紀差不多,每天就單手抓著一個百余斤重的大槍桿子的尾部,不停的抖甩,全身的勁都要用上。
枯燥極了,從左手練到右手,再從右手練到左手,七八天都這么練。
可就是這樣,將一門絕活練到頭,那也是出神入化的厲害啊。
程廷華則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他道:“其實,我這一次和王五師傅一起南下,就是想和日本人交個手,看看日本的武術到底是個什么水平。”
胡楚元道:“那倒是挺容易,我估計,日本人很快還是會再來的,他們嘛,不證明自己是最優秀的亞洲人種,那是絕對不會死心的。”
程廷華有那么點譏笑,道:“無謂之爭,人各有其長,何來優劣之說?既然他們是這樣的心思,那我也就犯不著和他們太客氣了,他們要是再來,我可以先和他們過過手。”
胡楚元倒是很有趣的,不管怎么說,人家也是八卦掌的一代宗師。
他卻道:“別的都不怕,就是日本人的刀很鋒利,李存義的單刀上手就被砍出了幾個缺口。”
程廷華倒是很坦然,道:“大家的技藝各有所長,這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如今已經是洋槍的時代,有那些研究鋼刀的功夫,咱們還不如多下點精力造好洋槍。臨陣對敵的時候,我會選擇較為厚重的鋼刀。”
胡楚元想了一下,道:“福州鋼鐵廠最近一直都在研究新的鋼鐵材料,不妨從北京請幾個鑄刀的高手過來,利用現成的軍工材料造幾把好刀,至少別差太多,能讓大家發揮自己的所長。”
程廷華道:“這也是一件好事,那我今天晚上就給幾個朋友寫信,邀請他們南下到福州,一起謀合謀合。”
胡楚元點著頭,正想問問八卦派用的是什么類型的鋼刀,衙門花園外就想起了一陣悅耳的呼喊聲。
“少爺,我回來咯!”
聽那聲音,卻也不知道是有多開心。
胡楚元不看都知道是潘麗美那個小丫頭,抬頭一看,卻見潘麗美匆匆忙忙的已經跑進了花園,真是一個令人過目難忘的漂亮女子。
此時的她穿著一身粉色的綢緞短襟和長褲,貼身的很,正能承托出那姣好yòu人的青chūn線條,玲瓏凸凹,令人遐想菲菲。
不知何時,她也扎起了江浙少女的那種粗大辮子,烏黑秀麗,更顯得她是那樣的可愛。
她的姿容之美麗,肌膚之白皙瑩潤,身材之玲瓏,實在是令人驚嘆。
幾年一晃而過,她真是越發有女人味了,漂亮的像個能勾魂的妖精。
潘麗美只帶了一個很小的包裹,見到胡楚元就沒規矩的呵呵壞笑著,又招手道:“少爺,你可總算是把我從杭州給就出來啦,熬了三年,我好辛苦的哦!”
“吃苦是福嘛。”
胡楚元輕笑一聲,又替程廷華引薦一番,道:“麗美,見過程先生,算起來,他也能算是我的師傅呢!”
“不敢當,大人嚴重了!”
程廷華匆忙推辭,礙于禮節,他也只是和潘麗美微微點頭,沒有說什么。
潘麗美則甜甜的和程廷華問好,又和胡楚元道:“少爺,我聽說前些天有幾個日本人找您鬧事,還動手了呢,真是豈有此理…王大管家還說,您找了好些高手來護駕呢。其實啊,我爹也在日本認識幾個很出名的劍客,不如找他們來比劃一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哦?”
胡楚元這才想起來,中村浩司其實也算是日本武士,就是不知道學藝精不精。
可這種招法好像有那么點下作,他就看著程廷華,意思是讓他決定。
程廷華道:“為何不可?勝負在其次,臉面更是其次,關鍵是要切磋一番,增長見識。若是能讓我們從中總結出一套對付日本技擊之術的新功夫,那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我和王五師傅南下的目的。”
說到這里,他便又和胡楚元說道:“按理說,苗刀老架和小架是戚家軍里流傳出來的,專門用來對付倭人刀法,可李存義上次來和我說,似乎不是很對勁,克是克一點,但不能全克,效果并大。他這么一說,我就有了興致。我琢磨啊,別人的功夫也在不斷進步,年年有變。”
胡楚元微微點頭,也嗯了一聲,心里越發佩服程廷華和王正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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