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集 抉擇
權志龍湊過頭來看：“S.M公司？”
“你好，我是S.M公司專門管理和選拔藝人的皇甫元。”斯文男人微微笑，說道，“我們公司現在正在招中國籍練習生，想要用此來拓寬亞洲市場，希望你能夠參加我們明天下午舉辦的面試，或許你將會直接成為我們公司的合約練習生，公司會培養你出道，不會收取培訓費用，而且會有一定的收入。”斯文男人看了看他們擺的攤，道：“會比這個的收入高。”
龍至言愣愣的看著斯文男人，說實在，長這么大，還沒有人親自過來找他要求去面試的，再加上直接是簽約練習生，還有收入，心中不禁歡笑起來，不過想到是那家傳說中的藝人造星廠也是巨星墳場的S.M公司，這開心的心情立即被清掃一空。
“你這身衣服的造型不錯，希望我們能夠在面試賽場上再次見面，就用這個造型吧，應該能夠吸引很多人。”斯文男人笑了一下，而后“咚咚咚”踏著均勻而穩健的步子離開了。
“你穿這身衣服確實是會很吸引人啊。”權志龍笑道，“不過，也只能吸引男人，女人的話，看見你都會嫉妒的。”
龍至言不以為然，將名片往口袋里面隨意一塞，道：“S.M公司耶，我怎么可能去那里啊，你不是都逃出來了嘛，我去的話，不知道會瘦成什么模樣了，不知道會不會連一百斤都沒有。”
“一百斤了那不更好，你的身材會變得完全美麗啊！”權志龍手舞著S型的形狀，笑道。
“你再說！”龍至言惡狠狠的瞪著眼，“小心我告訴真兒姐去，就說你今天盯著一個客人不放，結果連錢都忘了收。”
“啊！這么說我記得了！”權志龍一拍腦袋，“剛剛那兩個的中國女孩，我好像真的沒收錢啊！”
“哦？沒收？”一個聲音平穩，但是帶著一股子強勢語氣的女孩走了過來。
“真兒姐，你怎么來了？”龍至言拎起箱子，笑道。這個女孩正是權志龍的女友金真兒，擁有一個這么婉約的名字，但是卻名不副實，她的性格是完全不貼切與名字的強勢女孩，年紀比權志龍大一歲，比龍至言大兩歲，和明洞F4的老大韓恩晟同齡，也是給他們擺攤資本的老板，家里有一家小公司，他的父親金一洪和龍至言的父親龍揚華是老朋友，金真兒和權志龍倆的相識與相戀還是龍至言這個中間人促成的。
“我怎么能不來，不然的話，我怕我的財產會被你們敗光。”年紀不大，但是卻成熟美麗的金真兒笑道，“不過，志龍，你真的因為看美女忘了收錢了？”
“我…”權志龍剛剛和龍至言拌嘴的那種氣息立刻蔫了下來，“好吧，這是事實。”
“你是忘了收了，不過我已經收了。”龍至言笑著甩了甩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的兩張萬元紙鈔。
“你敢耍我？”權志龍一氣。
“我都沒生氣，你生什么氣？走，晚上我請客，一起去吃烤肉，吃完正好送志龍去練習室。”金真兒晃了晃車鑰匙，笑道。
換了身衣服，三人便駕著車離開了。三個人之中有兩個人沒有成年，駕車的是駕駛考試擦邊球過加剛成年的金真兒，坐的車也是金真兒老爸的車。
“這里的烤肉依舊那么好吃啊。”權志龍伸出筷子，夾走因為高溫而吱吱作響的烤肉。
“你干嘛搶我的，這是我烤的！”龍至言一把又夾過，搶回了肉。
“你吃我烤的，真是的，也快成年了，兩個人還像是小孩子。”金真兒將肉放到了龍至言的碗里，話語頗有一點裝老成的語氣。
這不是三個人第一次吃飯，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對話。權志龍和金真兒這對情侶一起吃飯的時候，有百分之九十龍至言都是在場的，這也是龍至言非常后悔介紹兩個人認識，在龍至言看來，這明明不是愛情。三個人的關系像是兄弟一樣親近，卻在這份兄弟情義之中突兀的多出來一對戀人，讓龍至言郁悶了好一陣。而且，金真兒的個性是強勢和控制欲強烈的，有一種老大姐的氣勢，權志龍雖然比較喜歡年上的成熟女孩，但是金真兒的個性其實是與他沖突的，權志龍也是一個較為強勢的人，他的強勢不是龍至言這種裝強勢的，而是內心就很堅硬執著的，兩個性格相仿的人能成為很好的朋友，但是如果成了戀人，這就會矛盾百出了，幸而，他倆的戀情已經維持了一年，沒發生什么問題，不過接下去會怎樣，龍至言作為旁觀者以及朋友的身份，卻不抱有非常樂觀的心態。
YG的大樓不算特別大，但是因為強勁的制作人和獨特的培養策略，卻也能夠躋身在韓國本土唱片公司五強之列了，社長是當年火紅的Hiphop組合徐太志和孩子們的成員楊賢碩，從九六年開辦到現在正好是十年的光景，培養出了1TYM、SE7EN、樸寒星、BigMama、輝星、Gummy等著名的藝人。在整個韓國樂壇之中，YG以他獨特的Hiphop和R&B制作實力稱重。
YG的練習室樓和公司大樓是分隔開來的，不過，離得卻不遠，隔了一條街，抬頭望起，便能夠看得見那個明星經常出入的公司大樓。
四周燈光最亮的YG公司如星星一樣璀璨著，龍至言微一抬頭，便望見了。
“志龍啊，你以后就會一直去那里了吧！”龍至言指著燈光閃耀的YG大樓。
“嗯，很快就會去了。”權志龍點了點頭，看著燈光，眼神也是滿是憧憬向往。
“別看了，又不是沒看過，快點去練習吧，小心教練罵。”金真兒一把打破他們凝視的眼神。
“那我走了！”權志龍跑著去了練習室大樓，門口處同為YG練習生的東永裴已經等在了那里，看見認識的龍至言和金真兒，甩了甩招呼。
龍至言也揮手回應了一下，看著兩人走進了大樓，他和金真兒才回到了車子中。
“真兒姐，志龍如果出道了，你們兩個人會怎么樣啊？”龍至言擔心起兩個人的感情，都說藝人剛剛出道是不能有緋聞的，已經有女朋友的權志龍面臨的是不小的困難。
“楊社長知道我和志龍的關系，他也默認許可了。”金真兒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真的會是那么簡單嗎？龍至言心中低吟了一聲。
金真兒將龍至言送回到華人街后，便也開著車回去了。
“方姨，在澆花啊！”龍至言跑上樓，正巧看到住在他家樓下的鄰居在澆花。
“欸，小龍回來了啊，我們家小橋兒還在念叨著你什么時候回來教他韓國話呢！”方姨是剛剛從一年半前從北京過來的，一口地道的北京話，比起今天遇到的那個女孩的口音，重了不知多少倍，滿口的兒話音，聽得龍至言一愣一愣。
“我待會兒就過來，讓小橋等一等。”龍至言便爬著樓梯邊道。小橋是方姨的兒子，今年十歲，呆在華僑學校學習，所以，對于韓語依然是略知一二，從小在這里成長、韓語流利的龍至言便在業余時間成了小橋的韓語老師。
回到家，父親還在外面加班打工，母親因為昨天得了一場大感冒，早早的便睡去了。
龍至言將塑料袋里烤肉剩下的那些肉打包拿了起來，裝在了碗中，放在了碗櫥里。掏了掏口袋，準備換身衣服，發現了一張名片和一張小紙條，小紙條是今天的那個北京老鄉留下的聯系方式，說是叫QQ的網聊工具，名片是那個S.M公司室長的，想都不想，龍至言將名片往垃圾桶一扔，而拿起了那張聯系方式的小紙。
微笑著看著紙張上的一串數字，龍至言輕輕一笑，想起來，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很好看，清新脫俗，不施粉黛就有一種天仙模樣。
拿著紙條，龍至言走下了樓。
“小橋在房間里面玩電腦呢，你自己進去吧。”方姨呆在客廳看著電視，是外接的衛星電視，電視臺放的是臺灣的偶像劇，相互喜歡的男女主角正在吵著嘴。
龍至言輕輕敲了敲門，進入，看見小橋正在坐在椅子前打開著網頁瀏覽著。
“小龍哥你來了啊。”小橋看見龍至言到來，立刻蹦下椅子，開心的跑了過來。
“滴滴滴…”電腦發出聲音。
小橋立刻又跑了回去，打著字回復著。
“在聊天啊…”龍至言遲疑著問道：“小橋啊，你知不知道QQ？”
“QQ？你說聊天的QQ？”小橋轉過頭來。
“嗯啊。”龍至言點了點頭。
“我在用的不就是QQ嘛，上次我不是教過你怎么用的嘛。”小橋說道。
“那就是QQ啊。”龍至言點了點頭，上個月小橋剛剛向他介紹了這個軟件，說他一直用這個軟件和在老家的叔叔阿姨視頻聊天，還幫他也注冊了一個號。相對于中國國內的QQ，韓國主要運用的是NateOn和MSN這兩個聊天軟件。
“對了，幫我登一下我的號，我要加個好友。”龍至言拿出紙張。
“好。”小橋輸入了一大串數字之后便登上了龍至言的賬號。
“小橋你先等一下，先去做明天交的作業吧，待會兒我再教你韓語，先借我電腦聊一會兒。”龍至言看著手上的賬號，滿是喜悅的說道。
“哦，就一會兒哦，一定要教我韓語哦！”小橋人小鬼大的說道，立即從書包里掏出書本寫起作業來。
龍至言輸入了一串數字，昵稱是“詩詩”，然后點下添加好友，卻跳出了一個添加好友的問題：“請問，我是哪里人？”
“哈哈，幸好我知道。”龍至言立即輸入北京，很順利的便添加成功。
“你是…？”聊天窗口很快來了回應。
“我是龍至言，今天在東大門遇到的，還記得嗎？”龍至言立即給了回應。
詩詩：記得。原來你叫龍至言啊，怪不得連QQ昵稱都叫小龍。
龍至言：這個是我華人街的鄰居幫我申請的，他們都叫我小龍的。
詩詩：為什么要叫小龍呢？我覺得應該叫小龍女，而且人和這個昵稱也挺配。
龍至言：小龍女？是誰啊？
詩詩：我忘了你是在韓國長大的，小龍女是中國國內很紅的一個小說人物，是一個很漂亮，像天仙一樣漂亮的女孩子。
龍至言看著屏幕的留言，手指伏在鍵盤上，想了一下，打出字：好吧，我告訴你吧，其實我是男的。
詩詩：…
龍至言：真的，不然我的聲音怎么會那么粗呢？我只是為了引生意而穿女裝的。
詩詩：真的啊？不過，你真的好漂亮啊，看到你的女孩子都肯定很嫉妒。
龍至言：我倒是挺羨慕其他男人的，即使長得丑一點也好啊，那樣的話，我就不會被誤以為是女人了。
詩詩：哈哈…你真搞笑啊…
兩個人的聊天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直到詩詩說公司有事讓她回去才停了下來。在聊天之中，龍至言也了解到了，這個詩詩已經回到了上海，全名叫做劉詩詩，年紀比龍至言大兩歲，在從事戲劇方面的工作，是邊上學邊工作的。從劉詩詩的口中，他也學習到了很多中國國內流行的詞匯和事件，比如說：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之類的，讓龍至言感覺到他離祖國又近了幾步。他很早就想要有一個國內的朋友，這邊華人街的基本上都是二代華人，就是在外國出生的華裔，其中一些連漢語都說不流利，其他一些年長的，是從中國過來的，雖然跟著他們學到了古樂器和中國的深厚歷史，但是關于年輕人的事情他們一概不知，對于一個殷切的喜歡著祖國的華人，他期盼著的是能夠遇到一個來自中國的同齡人當朋友，這個詩詩便是他最好的人選了。
教完了小橋韓語，龍至言回到了家中，洗了個澡，很快便懷著微笑沉沉的睡下了。
“啪！咚咚！”大清早的，龍至言就被門外的吵鬧聲吵醒過來，外面像是在打架一樣，乒乒乓乓的。
用手擦拭揉捏著眼睛，龍至言睡意蒙蒙的走出房間，卻被門外的狀況立刻從周公那里拉回了現實之中。
原本在碗櫥之中躺著的碗筷被撲撒到了地上，自己昨晚帶回來的烤肉也被摔落到了地上，一群穿著西裝的男人卻拿著棍棒在手中輕拍著，其中一個滿臉兇狠模樣的男人說道：“竟然逃到了這里啊，我可是找了好長時間了啊，借了錢就想逃，你當我們是慈善家嗎？”
“可是我每個月都還給你們寄錢了啊，再過兩個月應該還光了。”龍至言的父親龍揚華眉角流著血，看來是被打過了。
“你還的是本金，還有五千萬的利息呢！”男人兇狠狠的道。
“我不過借了三千萬啊，怎么會有五千萬的利息啊？”龍揚華驚道。
“你聽說過高利貸嗎？”男人蹲下身子，看著坐在地上的龍揚華，拍了拍他的臉：“這就是高利貸。”
“可是我們真的沒錢啊。”龍至言的母親范淑華的臉色有點蒼白無力，重感冒還沒有恢復，再加上這一刺激，看起來更加的虛弱。
“我管你有沒有錢，反正無論如何，你得還上這筆賬，哪怕是搶是偷，你們得還錢，不然哪怕你們逃回中國，我們也會追過去！”男人笑道。
龍至言從心底默默的涌起一股氣焰，蓬勃而發。門口那男人的兇狠模樣在他的眼中不斷放大，不斷放大，直至擴充至整個瞳孔，跑上去，提起拳頭便砸向這男子。
男子輕笑著，這小小年紀、尚未成年的娃兒怎么能夠抵得上他們這群以打架為職業的人，男子手一伸便抓住了龍至言聚力而來的拳頭，輕蔑著看著這個孩子，一米八五高大雄厚的身材和龍至言這剛剛長到一米七的身高相差甚遠，擺在魁梧的男子面前，龍至言身體素質上的瘦弱感頓生。
龍至言滿眼憤恨的看著面前的這幫男人，眼神似乎想要穿刺這些人一樣，尖銳而鋒利。
男人輕輕將龍至言的手松開，推向范淑華，道：“別以為我們真的不打孩子，好好把你的孩子看好。”
龍至言正想上去再與其一搏一二，卻被身旁的范淑華緊緊的拉著手，虛弱的手上卻緊緊牽制著龍至言的手。看著母親潸然的臉龐，龍至言的心中也在默默的落淚。
“能不能再給我們一段時間？”龍揚華腦袋上的鮮血流下，昔日的投資大亨卻成了如今四處躲債的平民，他的眼神有些無奈和卑微的看了一眼他的老婆孩子，此刻年紀尚輕的他，卻像是年老體衰的老頭，蒼老得讓人可憐。原本，他想給老婆孩子一個安逸而舒適的生活環境，但是現在，卻連最基本的安寧都沒有了。
“一段時間？好啊，我給你半個月，不過利息再加一千萬，總共六千萬，我半個月后過來取，你們就不不用費心逃了，我會一直盯著你的！”男人看了一眼眼神依舊兇狠的龍至言，輕笑著，而后帶著一幫子兇狠的人離開了。
看著被攪亂的碗櫥，還有摔得粉碎的碗盆，龍至言嘆了一聲，開朗如他，也禁不住滿面愁容，想起剛剛那幫子混子，龍至言在憤怒之中也是無可奈何。
“六千萬啊，半個月哪里湊得到啊…”范淑華落著淚整理著一片狼藉的房間。
門外圍著的鄰居看著那幫兇巴巴的人離開，三三兩兩也走了進來幫忙。
方姨說道：“怎么回事啊？那幫人好像是混子。”
“他們是追債的，為揚華以前辦公司欠下的債追了過來，以前的錢快還完了，卻沒有想到利息比本金還多。”范淑華唉聲嘆氣伴著涓涓的眼淚無奈的說道。
“利息有多少啊？”就住在隔壁的沈陽老人馮伯問道。
“六千萬韓元。”范淑華道。
“那就是三十好幾萬的人民幣呀！”方姨驚道，這些錢對于明洞華人街上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巨款了，明洞華人街上的居民基本上都是家境貧瘠，有些還是偷渡過來的，而且明洞華人街作為韓國一條并不出名的華人街，比起富庶的仁川華人街景點，就像是一邊一角一樣，里面來了多年的許多中國人至今都不通韓語，很多地方依然與外界的韓國有著隔閡，就像是城中之城一樣，來到這條街的，也多是中國來的游客。
“能幫我們一定幫，我去看看家里面有多少余錢。”方姨扶起范淑華，安慰著說道。
龍至言松開母親的手，默默的回到了房間，看著四面光禿禿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和椅子的屋子，還有那張大幅的直面著他床鋪的裴澀琪海報，微笑如天使一樣的裴澀琪正滿眼炯炯的看著龍至言。
龍至言打開抽屜，拿出一個鐵盒子，里面放的都是他昔日最珍貴的東西：一張用透明膠紙貼合的照片、一個透著嘻哈氣息的小小皮質手套，還有一個信封。這個信封是他用來存錢的容器，從十四歲開始打工到如今，除去了教學校費用的錢，剩下的錢都存在這個信封之中，是他準備買電吉他設備的五十萬韓元，不過比起六千萬，完全是九牛一毛。
“小龍哥哥，你昨天忘了這張紙條。”樓下的小橋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將一張紙條放在了龍至言的書桌上。
龍至言看著這張紙條，猛的想起了一件事。立即蹲下身子，翻著垃圾桶，找到了那張折舊了的名片，眼神怔怔的盯著這張名片看了許久。
“會有一定的收入，會比這個的收入高…”這句話在他的腦袋里面反復循環播放著。
龍至言猛的抬起頭，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