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銅制的筆洗看上比并沒有太過復雜的工藝,卻透露出了一種古樸大氣,一看就是一件開門的好東西。
筆洗外沿頗為光滑,在光線的照射下還能夠翻出金屬的光澤,可見收藏它的人十分喜愛之,時不時的就拿在手中把玩,在筆洗外面形成了一層漂亮的包漿。
這樣的東西是看上去是不錯,可拿到今天這個場合上來就似乎顯得有些不夠看了,就算是拿來拋磚引玉也難免讓人覺得有些掉價。
心中有了這樣的想法,底下坐著的人臉上多少就表露了這種意思出來,傳統傳承鑒定師那邊甚至有幾個不怎么起眼的人,發出了輕輕的嗤笑聲。
那嗤笑聲不大,了這會兒會議室安靜得很,使得大家都能夠聽得到。
這樣明晃晃的嘲笑,立馬就讓科班出身的鑒定師心中不滿了,要不是顧忌這場合,性子稍微烈一點兒的人立馬就能跳起來打鬧一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夠用眼神來攻擊對方了。
顧茗看到趙慶龍拿出這種東西來,心中也覺得有些奇怪,她可不認為敢第一個出場的趙慶龍不知道這個筆洗很有可能會被其他的人看輕。
她抬眼朝著趙慶龍看了過去,只見對方臉上掛著微笑,絲毫沒有因為底下的暗涌而變臉,眼中也透露出了自信。
不單單是顧茗發現了這一點兒,好些鑒定師也發現了這一點兒,也不理會某些人輕視,只是坐在那里靜靜的等待,想看看這個筆洗到底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
最開始發出嗤笑聲的人。見坐在前方的算是在業內比較有名的鑒定師們如此的淡定,頓時覺得自己剛剛的舉動有些不合時宜,嘩眾取寵之感,只能訕訕的收起了臉上的譏笑,老實了起來。
果然。待會議室重新安靜了下來之后,趙慶龍這才開口道:“我會將看上去如此普通的筆洗拿出來,那也是有原因的。這就要看哪位能夠看出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了。”
說話這句話,趙慶龍便往旁邊退了一步,示意有興趣的可以上前觀察。
他這句話一出。立馬就證實了之前某些人的想法。暗道其中果然有玄機。
這才剛開頭,就算是大家都有興趣,可先出場的卻絕對不是成名已久的鑒定師,多半是將這種機會讓給第一次來或者是年輕一輩的鑒定師的。
這個已經成為了歷屆切磋會的慣例,大家彼此之間都是心照不宣的。
趙慶龍是科班鑒定師這邊的人,科班鑒定師自然是要先給趙慶龍撐腰才是,程雨轉頭沖著顧茗微微一笑,頗為瀟灑的站起身。朝著放著筆洗的臺子過走去。
程雨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切磋會,可她畢竟入行好幾年,不少的人都是認識她的。見到她上前查看,也沒有太過驚訝。只不過這么一來,傳統鑒定師那邊接下來如果有人要上去看的話,估計也得出一個跟程雨資歷差不多的人才行。
傳統鑒定師這邊要是出了資歷比程雨老或者名氣比程雨大的鑒定師,那多少有欺負人的嫌疑,而如果找個比不上程雨的人,又會顯得自己這邊在示弱,還會讓人有一種倨傲,看不起對方的意思,不管是那一種,這對于雙方的友好交流都是不利的。畢竟這切磋會才剛開始,沒有必要一開始就激烈的斗起來。
程雨將臺子上的筆洗拿起來觀察的時候,臺下的人通過前方的大屏幕,也能夠將程雨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而程雨顯然也有意識的避免自己的動作擋住機器,方便大家能夠看得更加清楚。
這樣將圖像放大的做法,相當于是給在場的所有人弄了一個超級放大鏡。
程雨有著“快手”的名頭,手指纖細修長,看上去充滿了一種柔韌之感,重點觀察了筆洗的外表以及底部,特意將筆洗上的花紋枝葉展示給大家看。
這只筆洗看上去不算輕巧,感覺應該還是有些分量的,不過在其底部并沒有看到款識,不能夠通過底部的款識知道其制作的年代。
而且這種銅制的筆洗當中有款識的筆洗,在某些方面是比沒有款識的筆洗價值高的。
將筆洗給看了個遍之后,程雨臉上也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只是靜靜的將筆洗給放回了臺子上面,自己則是往后退了一步,將空間給讓了出來。
她這動作一出,傳統鑒定師那邊便站起來了一個和程雨年紀差不多的女鑒定師。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女鑒定師從容不迫的站起身來,朝著臺子走了過去。
“這位鑒定師是最近幾年出來的新秀,她和程雨走的路線差不多,都是以‘快’而出名。”程雨離開了,劉輝就自覺的接手起了解說的工作。
“這個我有印象,之前有看過對方的資料。”顧茗低下頭,壓低了聲音回道。
劉輝還有些事情沒有說,不過她也知道,傳統鑒定師出來的這位女鑒定師不但和程雨兩個人的路子差不多,而且還有些互相別苗頭的意味兒在里面。
程雨和這個女人曾經一次參加過國外的鑒定師資格考核,兩個人在眾多的國內外男女鑒定師中殺出重圍,取得了不俗的成績,那段時間還被人戲稱為“東方雙姝”。
和個字偏高的程雨不同,這位女鑒定師可謂是嬌小玲瓏,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帶著幾分江南水鄉女子的婉約,五官雖然不是很出彩,可氣質也很吸引人的視線。
想來也是,能夠有資格參加這次的切磋會,作為相對來說數量比較少的女鑒定師,沒有相應的氣場,那也是不行的。
之前程雨已經在自己近距離觀察筆洗的同時頗為詳細的向底下的人也展示了筆洗,因此傳統鑒定師這邊的女鑒定師也就沒有像程雨之前那樣擺弄得很詳細,她只上來看了看自己有疑惑的地方,看完了之后很快也將筆洗給放回了臺子上面。
“還沒有沒有人有興趣上來看看的?”趙慶龍適時地的開口問道。
底下鴉雀無聲,沒有人要上前觀察了。
“你覺得這個怎么樣?”劉輝輕輕的碰了一下顧茗的胳膊,湊在顧茗的耳邊問道。
他做出這樣的動作,壓根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為了不影響周圍的其他人而已。
可他這種無意識的動作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卻引起了坐在距離顧茗挺遠的秦昇的注意。作為走后門進場的秦昇,自然是不能坐到靠前的主位的,而是坐在可靠后的位置上,他身邊坐著的基本上都是和他一樣靠著關系進來的古董商或者古玩愛好者。
他們這些人來這里就是帶著耳朵聽,帶著眼睛看的,至于嘴巴,在這種場合還是輪不到他們發言。
巧的是,秦昇坐的位置正好能夠將顧茗那邊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之前他看著顧茗和劉輝之間隔著一個程雨,心中還很是踏實,可沒想到這程雨一上臺,劉輝居然彎過身子湊到顧茗耳邊說話,盡管心里知道這里面多半是沒有什么旖/旎/之意的,可在這種問題上小心眼的秦昇還是對劉輝恨得牙癢癢的,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現在就飛到顧茗和劉輝中間,把這兩個人給岔開。
當然,這個只能是他自己在下面想想而已,顧茗和劉輝還是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應該有小機關。”顧茗肯定的道。
劉輝聞言微微挑眉,見顧茗沒有多說的意思,便坐直了身子,將注意力放回到了前方的臺子那邊。
“既然這樣就先請兩位女士先來說說自己的看法,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見的話,歡迎討論。”充當了本次會議主持人的喬先生語氣溫和的說道。
既然是程雨先上臺的,自然是由程雨先開口。
“我看了一下這件筆洗,發現了一個比較有趣的地方。”程雨頓了一下,又接著道,“剛剛大家也看到了,只是一件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筆洗,不過它并不僅僅是筆洗而已,它還是一件有趣的小玩意兒。”
“怎么個有趣法?”底下有人發問了。
程雨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并沒有立馬做出回答,而是轉頭朝著旁邊的女鑒定師看了過去。
兩個人不愧是交手已久的對手,在某些程度上還是比較有默契的,那位女鑒定師也沒有故作矯情,走上前來,站在程雨的身邊,對著大家道:“我覺得這個很有可能還是一個精巧的小擺件,需要用到筆墨的時候它就是筆洗,不需要用到筆墨的時候,它也可以是用來裝飾書桌的小玩意兒。不知道程小姐是不是也怎么覺得?”
程雨對她客氣,她自然也是要投桃報李的。
“我也是這么覺得。”程雨伸手將臺子上的筆洗給拿了起來,指著筆洗上突出的枝葉花紋道,“這個東西這個時候看著像是葫蘆藤葫蘆葉,可要是拋開下面的一大一小兩個小圓組成的葫蘆狀大體單獨看的話,它可就不一定是葫蘆藤葫蘆葉了。其實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這些滕蔓枝葉并沒有完全貼合在筆洗的外壁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