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天人交戰

　　雖說顧茗此時已經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眼前的畫卷上面，可是腳上的疼痛卻一直提醒著她受傷了的事實。

　　她低頭朝著自己的左腳瞄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她的腳踝好像比之前更腫了一分，幸虧她只是扭傷了腳，骨頭什么的并沒有斷，要不然今天的考核她就真的別想參加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顧茗費力的稍稍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開始從細節方面觀察眼前的畫卷。

　　劉輝瞄了一眼顧茗，見顧茗疼得額頭上都冒出了汗水，卻還是一聲都沒有吭，有心想要做點什么，可想了想之后又打消了那個念頭，這個時候是最為關鍵的時刻，到底最后能不能通過這次考核，就要看今天這最后一項的鑒定了。

　　坐在評委席上的薛老看似并沒有著重注意什么人，可實際上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是集中在顧茗的身上的，他看到了顧茗的堅持，也看到了顧茗的行動不便。

　　在因為顧茗的堅持而稍稍感到欣慰的同時，又有點小小的惱怒。

　　不過就是一個考核而已，機會雖然難得，可不見得以后就沒有了，干什么拖著受傷的腿堅持來這里！

　　這般的逞強，別等考核還沒有結束，人就得往醫院送了。

　　薛老在心中默默的吐槽，同時琢磨著自己的私人醫生這會兒應該還沒有走，待會兒等考核結束了，他勉強可以讓他的私人醫生來給顧茗看看。

　　顧茗的堅持不僅僅只是劉輝和薛老看見了，其他來參加考核人還有其他的幾位評委都看見了的。心中對顧茗的看法都有所提高。

　　特別是和顧茗同一組來參加考核的人，大家在復選的時候被名不見經傳的顧茗給壓在了下面，嘴上雖然沒有說什么，可心里還是有些犯嘀咕的。這會兒看到顧茗帶傷上場，就算一開始對顧茗沒有多少好感，就沖著顧茗的這份堅持，之前存在于他們心中的那些不舒服也差不多都消散完了。

　　“看完了沒有？”劉輝瞧著差不多了，便走到顧茗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

　　顧茗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畫卷，聽到劉輝的話時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點點頭道：“看完了。”

　　“我扶你下去。”劉輝秉持著好人做到底的原則開口道。

　　“謝謝。”顧茗回頭看了一眼長桌上的畫卷，對著劉輝點點了點頭。

　　劉輝也沒有多說什么，架著顧茗，在盡量減少顧茗的左腿接觸到地面上的情況下將顧茗給扶回了座位上。

　　其實如果不是怕影響不好，對于顧茗此時的情況來說。最好的辦法不是架著她，而是直接抱著她或者背著他。不過劉輝有的時候雖然不太怎么理人，可是該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

　　比如說他知道顧茗有一個交往親密的男性朋友。還有前段時間在機關里有人流傳他和顧茗兩個人有曖昧的時候，顧茗帶著秦昇直接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堵住了那些愛說閑話的人的嘴。

　　既然人家都表達得這么清楚了，在某些時候他還是要顧忌一下的。

　　顧茗此刻是不知道劉輝所想。這會兒她的腦子里全都是剛剛鑒定過了的那副畫卷，各種不確定充斥著她的腦海。讓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前三名觀察完了，第四、五、六名自然是很有默契的接著上去觀察，待時間差不多了之后，第二批上去的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剩下的最后四個人干脆的組成了一組，一起上前觀察起了畫卷。

　　在復選的時候，宋瑤是第七名，而夏君則是第十名，因此兩個人這次就理所當然的被分到了一組，一起上前觀察這次要鑒定的畫卷。

　　在上去鑒定畫卷之前。神思略有些恍惚的宋瑤一直時不時的偷偷觀察顧茗的那邊的反應，令她感到萬分奇怪的是，最先觀察完了的顧茗居然一直沒有動手做出回答的意思。瞧著她旁邊的劉輝和另外一個男人都開始在平板上做出自己的回答了，可顧茗還是皺著眉頭坐在位置上。也不知道是因為腿上太疼了讓她沒有辦法專心回答問題，還是她剛剛上去看了一番壓根就什么都沒看出來。

　　宋瑤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視線從顧茗的身上移開，轉而專心的看起了長桌上的畫卷。

　　和宋瑤想的不一樣，顧茗既不是因為腳太疼而沒有辦法集中精神做出回答，也不是什么都沒有看出來，她只是在思考，思考著自己到底該做出什么樣的回答。

　　書畫這種東西不易保存，而且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受到破損，一般來說是不允許直接用手接觸的，不過在鑒定的時候有些地方不真的上手感觸又不行，因此不戴手套鑒定的話只能摸很小的地方，而且必須十分的小心，要是弄壞了一點點兒，那都是鑒定人員的責任。

　　顧茗等人在之前就用專門的手法清洗了一遍雙手，盡量的除去了手上的汗漬。顧茗的左手因為包扎著紗布的原因，沒有辦法完整的清理，為此她特意將自己露出來的指尖仔仔細細的清理過一遍。

　　她之所以那樣做，不但是為了想要上手確定一下手感，還有就是想看看她的異能有沒有受到影響。

　　從事實上來看，她那擁有異能的左手似乎并沒有受到影響，只是這得出的結果卻又讓她有些琢磨不透。

　　經過剛剛的仔細鑒定，她確定長桌上擺放著的那副畫卷的畫軸還是畫紙都是明末清初所有，紙張上有著那個時期的書畫專用紙張特有的一些特點，而她的左手摸上了之后也傳來了熱度，心中升起喜悅的心情還有心底傳來的那奇怪的唰唰聲。

　　這些都表明了她的左手摸上的東西的確是古董，可是奇怪就是摸上畫軸和畫紙的感覺是一樣的，而摸上山水畫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種感覺了，這種同一個作品上居然會出現兩種不同的感覺在今天之前顧茗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她坐在位置上，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包扎著的左手，著重看了一下左手上那只似乎被鮮血所浸染了的玉鐲，心中有些不確定，這到底是她的異能出現了變化，還是那副山水畫本來就有問題？

　　如果是一般的小問題顧茗也不會糾結這么久了，關鍵就是這個問題實在是讓人想不通，剛剛鑒定的時候她還特意試驗了一下，摸到發現山水畫空白的地方時，感覺到的熱度還有聲音什么的和摸上畫軸畫紙是一樣的，而等她的左手摸上了用上等墨畫上了山水圖的地方時，傳來的熱度還有感覺聲音什么的又有了另外的變化。

　　還有就是，經過她反復的確認，畫卷空白的地方似乎和畫上了山水的地方有些不一樣…

　　顧茗朝著還被人圍著觀察的畫卷忘了一眼，低下頭再次皺眉。

　　除了她的左手摸出來的那點不同之處以外，顧茗還發現了一些微笑的細節問題。

　　她雖然對書畫方面懂得不是很多，可是在鑒定書畫的時候需要注意的幾處關鍵點還是明白的，鑒定山水畫的時候縱然不知道其作者是誰，可從它的內容布局上來看，還是能夠看出一些名堂來。

　　初看的時候，顧茗看得并不是很仔細，只覺得這幅畫還算的上是一副值得收藏的佳作，可細看下來，卻又發現了一些不同之處。

　　鑒定山水畫時要觀其山水林泉是否清閑幽曠，屋廬深邃，橋約往來，石老而潤，水淡而明，山勢崖嵬，泉流灑落，云煙出沒，野徑迂回，松偃龍陀，竹藏風雨，山腳入水澄清，水源來脈分曉，這樣的畫即使不知出自何人之筆，亦為妙手佳作。反之若有稍稍僵硬之處，或者某些地方處理得不太對勁兒，那這幅畫就有問題了。

　　從整體上來看，這幅畫勉強算得上是一氣呵成，之所以說是勉強，那是因為在某些細節之處出現了斷痕。顧茗注意到的一處斷痕，就是這副山水畫中重要的水上面，雖然那處停頓的斷痕很小，而且很細微，可只要仔細觀察，那也是不容忽視的。縱然作畫人在此處做了多番掩飾，可要想逃過眼光毒辣的人那也是不容易的。

　　畫卷摸上去是真的，可是這幅山水畫卻又存在著疑點，讓人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判斷。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副山水畫不是拼接而成，而是實實在在的就是一個整體。

　　顧茗輕輕的摩挲著自己的左手，心中不禁開始天人交戰，不知道是該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那點破綻，還是該相信自己這只擁有神奇異能的左手。

　　兩個不同的選擇會得出兩個不同的答案，若是相信她的左手異能，那這幅畫就是真跡無疑，可若是相信自己所感覺到的，看到的那點不妥之處，這幅畫就是贗品。

　　就在顧茗還沒想出到底要怎么回答的時候，最后一批上去觀察的宋瑤等人也觀察完了，評委席上的評委見狀便提醒了一聲，希望大家注意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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