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就和顧茗所猜的差不多,這薛老今天還就是準備充分的來個現場鑒定的。
只是有一點讓顧茗覺得很奇怪,這當初在陳老他們鑒定金縷玉衣的時候還時不時的給出一點臉色的史有才,怎么就答應了讓薛老這般大張旗鼓的帶著儀器來檢查了?
從秦昇嘴里她知道,這次薛老來鑒定金縷玉衣完全就是私下進行的,除了他們幾個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各大媒體那邊更是早早的封鎖了消息的,要不然今天顧茗看到的恐怕就不只是這么幾個人了,而是一大群人圍在附近。
羅伯特跟薛老也沒有客套太久,很快便朝著擺放金縷玉衣的地方走了過去。
擺放金縷玉衣的地方也沒有變,和顧茗第一次來的時候差不多,就連那些保全好像都沒有換過。
待他們一行人進入了屋內之后,之前一直沒有出現的史有才也來了,見到羅伯特的時候態度很是親熱,只是轉頭一看到羅伯特請來的人居然是薛老的時候,這史有才不禁愣了一下。
羅伯特也沒有解釋什么,只是示意史有才帶路。
顧茗從史有才出現開始,就一直注意著對方的表情,看到史有才呆愣的時候,她越發懷疑那套金縷玉衣有問題。
這史有才恐怕是有什么短處被羅伯特拿捏住的,也不等薛老這邊開口,史有才便自覺的招呼人上來打開了玻璃柜,然后便安安靜靜的站到了一邊。
薛老也沒有立刻就開始上前檢查,而是等著其他的人將一起都搬進來了之后才上前。喬先生既然跟著一起來了,自然也是要來幫忙的。在薛老動了的時候她還對著顧茗使了一個眼色。
顧茗會意,乖乖的跟了上去,在薛老沒有發話同意她觸碰金縷玉衣之前,她什么都不能做。
對于顧茗,史有才只是模模糊糊的覺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只是他這會兒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薛老的身上也沒有功夫多想,這樣一來倒是附和了秦昇的算盤,沒有讓顧茗引起別人的注意。
薛老先是拿出放大鏡將金縷玉衣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邊,然后在伸手撫摸。
顧茗發現薛老這摸是摸得挺有門道的,從頭到腳的摸。而是挑著摸。玉質好的玉片,玉質不好的玉片,有沁色的,沒有沁色的,還有其他特征的他都有摸。動作不慢但是該摸的卻是一點兒也沒少。
喬先生跟在旁邊,對于薛老重點關照的玉片他都有詳細的記錄下來,顧茗甚至還在喬先生的示意下進行了拍照。
對于鑒定的文物進行拍照這種事情。顧茗跟在王教授身邊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做過,所以應付起來還算是輕松。
一開始的時候這史有才還能站在一旁不出聲,可是看到薛老不但要看金縷玉衣的正面,還要看背面。這下可就忍不住了。
“這金縷玉衣很珍貴的,平時就算是移動我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現在要翻個面,實在是…”史有才上前一步,看著薛老道。
“既然是要鑒定,怎么能只看正面而不看背面?就連花瓶也能弄出移花接木的作假來,這上千塊玉片組成的金縷玉衣就更是得仔細檢查了。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讓金縷玉衣有一絲的損傷。”薛老看著史有才道。
這時,羅伯特也站出來說話了:“這是鑒定必須要進行的步驟,如果會發生什么損傷,我會負責賠償。之前我已經根據你報出的估價為今天的鑒定買了一分保險,史先生不用擔心。畢竟。史先生也應該能夠體諒我這種做法的是不是?”
“是…”史有才僵著臉道。
羅伯特都這么說了,就算是他心里不愿意,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薛老指揮人移動金縷玉衣。
在這種時候,既然他都已經答應了讓羅伯特找人來對金縷玉衣進行重新鑒定。不管出于什么樣的原因,他能做的就只是在旁邊看著而已,多說多錯,免得引起別人的懷疑。
很快金縷玉衣就被翻了過來,薛老也不耽擱時間,繼續之前的那番動作。待薛老摸完了之后,他便側了側身子,有著喬先生上前看。
喬先生微微點頭,便也細細的看了起來。顧茗看著喬先生的動作,估摸著喬先生看完了之后就該輪到她了,心中不由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只不過她心里緊張歸緊張,面上卻是一點不顯,從容不迫的站在距離喬先生三步之外的地方。
薛老在喬先生開始檢查的時候便對著跟著搬著檢測儀器的人低語了幾句,那些人動作也很快,按照薛老的吩咐挨個的將會用到的東西擺好。
“你來。”喬先生的動作也不算慢,看完了之后直接對著顧茗道。
終于來了!
顧茗深吸了一口氣,往前幾步走到了金縷玉衣的面前,雖然上次跟著王教授來鑒定的時候已經拿著放大鏡大略的將金縷玉衣看了一遍,但是今天這個步驟也不能省略。
她拿出了自己慣用的放大鏡,將放大鏡移到金縷玉衣上面的同時,左手也輕輕的撫上了金縷玉衣。
左手最先摸上的地方是金縷玉衣的背心部分,剛剛接觸到玉片的那一瞬間,手上立馬就出來了熱度,而且心底也傳來了和那天在王教授的辦公室里面一樣的嘶吼聲。
只不過那天她只一片一片的摸的,今天是一塊兒一塊兒的摸,眾多玉片一起傳來的嘶吼聲,可是讓她有些吃不消。
顧茗聽著只有自己一個人才聽得到的嘶吼聲,穩住心神小心翼翼的移動著自己的左手,只是令她意外的是,這一路摸下來,這些玉片居然通通都有發熱,并沒有出現斷帶的地方,也就是說這些玉片確實是有年頭的,而不是近代新仿的。
面對這樣的情況,顧茗覺得有些納悶,難不成這金縷玉衣還是真的?
不對,這套金縷玉衣不對勁!
顧茗放緩了手上的動作,不再是大面積的撫摸,而是用指尖一片一片的撫摸。這樣做的效率雖然是低了點,但是卻讓原本疑惑的顧茗豁然開朗。
起先一起摸的時候她就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忽略了,而且那些嘶吼的聲音雖然比單獨摸上玉片的時候大了一些,但是這么挨個的單獨一摸,立馬就摸出不同之處來了。
這些嘶吼的玉片當中,夾雜著一些奇怪的玉片,那些玉片摸上去的確是有熱度傳來,只是那些熱度層次不齊的,不但沒有一點兒的嘶吼之聲,心底居然也沒有多少喜悅之情,反而有淡淡的哀傷之意,心底傳來的聲音也是模模糊糊的,根本就聽不真切。
顧茗心中有了個大概,便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放大鏡的上面,根據自己心中傳來的聲音,還有摸到東西之后的心情,找出那些只有熱度而聲音模糊的玉片。
原本她是以為,那些有問題的玉片應該多半是玉質交差的那種,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從金縷玉衣的背面情況看來,那問題的玉片居然大多數是玉質算比較好的那種,而玉質較差的那一類,卻是占了少數。
而且,她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有問題的玉質較差的那種玉片所在的地方都不是金線打結之處,按照對待金縷玉衣的取樣方法來說,一般都不會取到那種地方去,而玉質較好的那種則是緊挨著那些沒有問題的玉片,不過同樣的沒有一塊兒是在金線打結的地方。
如果只是一兩處這樣的情況,倒是可以這是無意的,只是巧合,可在顧茗檢查到的地方都是這樣。一開始她沒有立馬察覺出來,是因為那些有問題的玉片混在沒問題的玉片里面,她這么一摸,那些從玉片中傳出的嘶吼聲便掩蓋住了中間夾雜的模模糊糊的聲音。
她大概的估計了一下就背面這邊,有問題的玉片最少也占了一半,這可是讓她狠狠地吃了一驚。
那天來取樣鑒定的時候,金縷玉衣的背面陳老他們本來也準備看的,只是礙于東西確實太精貴,而史有才已經露出了很大的不滿,大家在主任的調節之下便各自退了一步,取樣便只去了正面的,背面的那些沒有動。
只是今天不一樣,薛老顯然不想陳老和王教授等人客氣,該怎么做就怎么做,等顧茗看完了背面之后,他便讓喬先生上前將他所指定的玉片取下來。
史有才見狀又想出聲,只是羅伯特看了他一眼之后,他動了動嘴唇最后還是沒有說話。
薛老指定要取的玉片不多,而喬先生的取樣的動作可是比王教授更為嫻熟,找到了金線打結的地方之后便飛快的抽出了玉片,取下了需要的之后拿出一個跟魚片差不多大小的模子固定住,然后又飛快的將不需要的玉片重新按照順序給串上去。
當然,他這么做的事情旁邊的人也沒有閑著,迅速的將玉片進行了稱重測量,待背面弄好了之后,又將金縷玉衣給翻回了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