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小院,白雪皚皚,漫天飛舞,一片蕭瑟,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廳堂中的溫暖如春,其樂融融,談笑風生。
炭火燒得極旺,烘得人十分悄服,暖爐上的水壺霧氣升騰,帶來了絲絲濕潤,呼吸之間,沁人心脾,令人精神大振。
陳辰雖然一夜沒睡,但一點也不疲憊,烤了會兒火,聽著謝老爺子等人縱論吳宋兩家的優勝劣汰和即將到來的火拼可能帶來的嚴重后果,卻始終一言不發,沉默如金。
謝老爺子有些奇怪的道:“小辰你好像有心秈…”
“哦,沒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陳辰用火鉗挑了挑炭火,漫不經心的道。
“想什么?說來聽聽。”謝老爺子好奇了。
陳辰搖搖頭道:“只是我的一點懷疑,沒有什么真憑實據,還是不說了,免得攪亂了您老的判斷。”
謝老爺子笑道:“你這話就不對了,有什么懷疑你說出來大家分析分析,就算是子虛烏有也沒關系嘛,就當圖一樂了。”
“也是!”陳辰點點頭,沉默了一小會兒后,抬頭道:“事情還得從前天晚上吳家父子的死說起,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最有可能做這件事的一個是宋家,另一個就是我!”
謝老爺子點頭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陳辰沉聲道:“問題來了,不是我,那一定就是宋家嗎?吳宋兩家是有仇,但又不是解不開的血海深仇,就算宋家想阻止吳宋兩家結盟,宋昌威想報這些年來所受的屈辱,他也沒必要干得這么絕吧?綁架他們一個晚上,再毒打吳啟邦一頓也就夠了,何必非要殺了他們?”
蕭劍摸摸下巴道:“是值得商植,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以宋青云的個性,要么不做要么做絕,殺了吳啟邦父子一勞永逸也不是做不出來。再說了,也許宋青云主觀上并不想殺他們,只是當中出了某些我們不知道的問題,逼得殺手滅口也不一定。”
陳辰笑道:“絕對不是滅口…不然寧萱為什么能活下來?殺兩個是殺,殺三個也是殺,干嘛還留個活。?如果是宋家做得…宋昌威也許不想傷害寧萱,但做主的人畢竟不是他…以宋青云的個性,他絕對不會放過寧萱的,不然豈不是置自己于險境?”
“這個…”蕭劍皺眉道:“你這么一說,確實有問題。”
“還有,就算宋青云因兒子的乞求出昏招饒了寧萱一命,他干嘛又讓人殺了吳啟邦父子后又將尸體送到蘇家?這不是有病嗎?毀尸滅跡豈不是更安全?”陳辰沉聲道:“后來的事情就詭異,更難以令人理解了,殺手把尸體送到蘇家后不急著逃走,還故意鳴槍又開車撞墻,鬧出大動靜將人吸引過來,生怕別人不知道吳啟邦父子的死訊,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如果暮后主使者真的是宋青云,那我真要質疑他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滿堂皆驚!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原本沒指望陳辰能說出什么震撼人心的話,但他偏偏做到了,他的質疑合情合理,條理清晰,直指問題的核心,如撥開云霧見青天,讓人眼前一亮。
謝老爺子瞇著眼睛,眼珠子飛快的轉動,盤算了很久后,道:“所以你的結論是殺死吳家父子的暮后主使者可能不是宋青云,而是另有其人?”
陳辰點頭道:“我是這么認為的,可惜沒有任何證據。”
“依你這么說,是有人想嫁禍給宋家,故意挑起吳宋兩家火持?”蕭劍皺眉道。
陳辰聳聳肩道:“不一定是想嫁禍給宋家,也有可能是想嫁禍給我,只是暮后主使者沒料到我竟然救了吳慶之,撇清了一部分嫌疑,最后宋家反而成了最大嫌疑人,替我擋了災。”
聽他這么說,章云緊張起來了,擔憂的道:“那你豈不是很危險?兒子,你快想想你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人家竟然這么處心積慮來陷害你?”
陳辰不想讓老媽擔心,忙道:“也不一定是沖我來的,再說我的仇家中應該沒有人有實力有魄力做這種事才對。”
“想要知道是不是沖你來的其實很簡單,只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謝老爺子沉聲道:“如果真的是有人暗中陷害你,這次宋家替你擋了災,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遲早還會再出手,到時不就清楚了。”
陳辰點頭道:“如果他們是想挑起吳宋兩家火拼,那么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算日后吳家發覺冤枉了人,也沒辦法回頭了,宋昌威和吳愛芳的終生殘廢已經讓吳宋兩家成了不死不休之局,怕是難以善了啦,兩家之中必定有一家退出華多最高政治舞臺,也 有可能兩敗俱傷。”
謝老爺子冷哼道:“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么一些不安分的跳梁小丑唯恐天下不亂,為了點蠅頭小利搞一些陽謀詭計,絲毫不顧及國家利益!哼,我看有必要讓國安暗中接手調查,免得事態再度擴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蕭劍道:“如果要請國安的人出動,您老怕是要跟最高層那幾位打個招呼,國安畢竟是特權和敏感部門。”
謝老爺子笑道:“其實我更想讓第十局出手,可惜我的面子不夠大,請不動他們。”
“殺雞焉用牛刀,對付那些跳梁小丑,國安的人綽綽有余,何必勞煩第十局?王府街那位脾氣臭,第十局又是自成體系,就算蔣書記點頭,他也未必會理。”蕭劍無奈的道。
謝老爺子哈哈笑道:“張自清那老家伙這么多年了還是那副臭脾氣,不高興起來誰的帳都不買,但你不得不承認,他是最沒有私心的人,第十局也只能在這樣的人手上才能讓各方勢力放心。”
蕭劍輕咳了兩聲,道:“老爺子慎言,第十局名義上的局長畢竟是蔣書記。”
謝老爺子淡淡的道:“怕什么,你也說了只是一個名義而已,最上層圈子里的人誰不知道第十局真正的主事人是張自清,就算他退休了也沒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蕭劍無奈的笑了笑,不爵搭腔,老爺子身份超然當然可以百無禁忌,他可還沒到這個份上。
“行了,這事我來處理,明天就是年三十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不要理了,好好過完這個年再說。”謝老爺子咪了口茶,忽然沉默了下來,良久才嘆道:“也不知道蘭蘭和劉宇怎么樣了,大過年的,蘭蘭可別由著性子瞎胡鬧氣著劉長征。”
蕭劍苦笑道:“老爺子,說句不該說的,您就不應該讓蘭蘭陪劉宇去見劉叔,蘭蘭本就不待見劉宇,到了劉家也估計是問候幾句就走,這還算是好的,萬一劉家人說了什么惹惱了蘭蘭,恐怕又要鬧一場了,何必呢?”
謝老爺子郁悶的道:“我何嘗不知道?但劉宇開口了,我難道還能不同意嗎?哎,這樁事到什么時候才能了斷?”
陳辰算是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有些幽怨的偷偷瞄了謝老爺子一眼,老爺子,勉強是沒有幸福的,您老應該當機立斷斬了劉宇的念想才對,怎么能拖拖拉拉的,這不是您老的風格吧?
謝蘭蘭是最讓他頭疼的一個女人,這位女皇心智如妖,成熟美艷,冷靜理智從不感情用事,幾乎無懈可擊,讓他沒有任何機會上手。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大不了多費些時間和手段,只要功大深,鐵杵磨成岑嘛,但問題是她偏偏還有個女兒,還有個死纏著她的前大,更要命的是她的前夫還是謝老爺子老部下的兒子,有這層關系在,陳辰還真覺得有些棘手,若是暗地里動了劉宇,萬一被謝老爺子知道他就慘了,謝夕夕估計也會恨死他。
可眼睜睜看著劉宇纏著謝蘭蘭吧,他又覺得很不爽,男人都是好妒的,謝蘭蘭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是他的禁忌,現在有人把手伸向他的女人,不給他點教訓的話,怎么對得起褲襠里長著的那玩意?
蕭劍看了看表,道:“現在快十點了,按照往年的經驗,如果午飯前沒什么壞消息傳過來的話,就應該萬事大吉了。”
“但愿如此吧。”謝老爺子悶悶不樂的道。
“佛祖保佑!保佑謝蘭蘭大鬧劉家,最好當眾和劉宇徹底決桑!”某男很無恥的暗自前禱。
在謝顧棠的希望和陳辰的不希望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們想得是同一件事,想法卻截然不同,越臨近中午,兩個人的心不在焉越發明顯。
最終,當時裂指向十二點時,謝老爺子開懷大笑,陳辰差點淚奔,連午飯都沒吃,借口太累,衰著臉回房睡覺去了…
半夢半醒之間,他實在想不通,謝蘭蘭明明不是那種會為了別人的心愿勉強自己的女人,怎么會在劉家待得下去呢?
郁悶啊!
睡覺都很郁悶!
迷迷糊糊睡到了六點多,陳辰被電話吵醒,接起來還沒來得及說一句,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嫵媚如絲的聲音:“小流氓,出來陪我喝酒吧!”
某男唰地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是謝蘭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