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公告 包拯猶豫了一下,可以說他對仁宗的心態把握的還是比較到位的,仁宗讓包拯出來說,看起來是非常公正的,包拯現在主管大宋刑獄,可是包拯卻明白,這是仁宗為陳元留的一條活路!
“這個,萬歲,陳世美所犯罪行皆是在黨項所犯,于我大宋境內并無越軌之舉,按照道理來說,在番邦作案,當交給番邦人治罪,可是…”
包拯把“道理”這兩個字說的異常清晰,宋朝的法制中還沒有什么引渡這一類的詞語。在對外關系中,也只是和遼國簽署的協議中說明“雙方不得隱匿對方的罪犯。”
可是什么,包拯也沒有說,范仲淹等人卻都明白!
按照道理來說,在番邦作案自然由番邦來處理。可是每一次有番邦的人在大宋作案的時候,都被番邦要回去自己處理了!而且處理結果往往是不了了之!
所以對于民間來說,這次陳元在黨項犯了案子如果大宋把他交給黨項,那在民間的反響會很惡劣的!
仁宗聽了包拯的回答,內心笑了一下。這就是他為陳元找到的空擋,在宋朝律法之中找到的空擋。以往那些番邦人就算在大宋殺了人,也會安然無事,現在輪到宋人了,自己沒有理由那么大度!
呂夷簡馬上又找到一個更有說服力的理由!上前一步:“萬歲,包大人所言未盡,可是老臣心中已然明了,老臣以為,就算我大宋可以氣度一下,在番邦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胸懷,可黨項還是我們的番邦么?”
這個問題問的更是尖銳了,這一點恐怕誰都不能給一個正確的答案。
李元昊現在已經形成了事實上的獨立,已經在和遼國人的談判桌上面拿大宋的利益做文章了!
從外交關系上來說,黨項現在既不是吐蕃、回鶻這樣的藩屬國,也不是遼國那樣的“友邦”。宋朝沒有任何理由去主動履行什么義務!
仁宗做出沉思之狀,偷偷看了一眼范仲淹和夏竦他們。
龐吉這個時候已經明白了仁宗意思,正在為自己這次站錯了隊伍仁宗會不會責怪自己而懊悔!范仲淹正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夏竦拉了他一下,然后先他一步站出來:“萬歲,臣以為相國大人所言極是,去年李元昊背棄大宋和遼國和親,不成之后又來投靠大宋,現在剛剛打贏遼國,又不顧道義從背后捅我們一刀!和此等小人講道義,完全就是對牛彈琴。”
范仲淹猶豫了很長時間,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他正想說的就是道義的問題,不管怎么說陳元這樣出爾反爾在范仲淹看來是很要不得的。
夏竦不愿意看到范仲淹在這個時候頂撞仁宗,所以先一步把話說了出來,這是他對范仲淹的關心,范仲淹心中明白的。
陳元聽到這里如果還不明白仁宗是什么想法的話那他這么多年就白活了!
他心中十分的興奮!接下來,該自己表演了!
“萬歲,草民也知道自己所犯過錯實在罪孽深重,但是草民依然要回到大宋,只是因為草民在黨項見到一些事情,必須讓萬歲知曉!”
仁宗重新坐了下來:“你說吧。”
陳元要說動仁宗對黨項動手!
從現在局勢上來說,自己被押解回汴京的這一段時間,遼國和黨項坐在了一起,這個時候如果宋朝不做些什么,依然是一副軟綿綿的樣子的話,肯定要被那兩只狼盯上的!
先下手為強這句話說了幾千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如果說其中還有點私心的話,那就是陳元對那個山寨中那些女人的承諾。還有,他要做回以前的自己,再不被陳世美的命運所困擾。讓陳世美的未來跟著自己的腳步走下去!
“萬歲,草民這次去了黨項才知道,李元昊對我大宋的窺視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在黨項諸軍之中,他們的二線兵團數量遠遠多于一線的兵團,這些人的訓練和裝備完全就是針對我大宋軍隊和城池來的!草民壞內有黨項地圖一份,上面清楚的標記著我大宋邊關的兵力部署情況!甚至李元昊還擬定出了攻擊的路線,請萬歲明察,以早做防備!”
仁宗對身邊太監使了一個眼色,太監走了下去,把陳元懷中的地圖拿了出來。
地圖是真的,可是上面的兵力部署和所謂李元昊擬定的進攻路線都是狄青幫忙寫上去的。
仁宗看的很是驚訝,狄青沒有寫的很詳細,只是一個粗略的大概,但是這個大概足以讓達到陳元想要的那個效果!
陳元看著仁宗的臉色,他知道仁宗已經很生氣了,現在自己再添一把火,很可能就會把仁宗燒起來!只要仁宗火一起來,大宋先動手的話,還有一點機會。如果等到遼國人和黨項人談好了,一起殺來,那事情就更糟糕了!
所以陳元接著說道:“萬歲!諸位大人,你們可能不知道在黨項的宋人生活在一起什么環境之下。那李元昊把治地的庶民分為四等,我們宋人排在最后一位!”
范仲淹的臉上一片震驚之色,他不是震驚于這個消息,這個消息他們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是一直沒有在仁宗面前說起過。現在這陳世美把它提了出來,這個做買賣的書生到底想做什么?范仲淹打量了陳元一下,卻無法猜透陳元的心思。
夏竦卻平靜的點頭:“陳世美所說卻有其事。萬歲,在黨項,如果漢人殺了一個黨項人,誅九族!若是黨項人殺了一個漢人,不過是罰銀五百,或上交戰馬十匹就可以抵罪。”
仁宗臉上的肌肉急劇顫抖:“欺人太甚!為何沒有人早和朕說?你們早干什么去了!”
幾位重臣都低下了頭。這樣的事情在朝廷上是一種禁言,不是他們不想去改變,只是說了也沒用!
為什么沒用?那就是大宋真的很懼怕戰爭,就像現在一樣,仁宗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敢給黨項人來個先下手為強!
他的恐懼來自于戰場上宋軍的一次次失敗。
從澶淵之盟之后,宋朝幾乎沒有打過什么大的殲滅戰,這并不是宋朝沒有良將。
相反,一些基層的指揮使們表現的是相當的出色,比如這一次李元昊偷襲,有三個城池的宋軍穩穩的守住了城池。前些年回鶻叛亂,蘭州的一個指揮使更是憑借自己手上的一千兵馬擊敗回鶻人兩萬叛軍!可是那指揮使一升官之后,馬上就打不贏了!那任富也是如此,當年當指揮使的時候以兩千士兵擊敗遼國八千騎兵,可是當了將軍,卻再也沒有了輝煌的戰績。
上萬人的會戰宋朝幾乎沒有贏過,能從對方馬蹄下跑回來,已經算是不錯的戰績了。
不是將領的問題,也不是士兵的問題,是宋朝軍制的問題。只要你當了將軍,你就沒有屬于自己的軍隊和士兵!而戰場上面如果全指望那些基層的指揮使是根本不可能打贏的。
大規模的屢戰屢敗讓人忘記了宋軍那些微小的勝利,也讓仁宗對戰爭充滿了猶豫和恐懼。即便人家已經欺負到頭上了,可是當你不相信你的拳頭的時候,你還會抬手么?
仁宗生氣之后,最后的選擇是強行把火給壓了下去:“陳世美,念你還有一點忠心,也看在公主為你求情得份上。你先回家。”
陳元很是失望,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出什么。只要仁宗讓他回家,他就能想辦法逼著仁宗開戰!
陳元有這個把握,就在他思考自己采取什么方法的時候,仁宗接著說道:“回家之后,把你的生意停了,老老實實的看書,明年春天參加科考!公主是不會嫁給一個買賣人的。”
這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陳元想娶公主的話,必須考上功名才可以。而且仁宗這話的態度充分說明,只要陳元能來殿試,他肯定會給陳元一個足矣匹配公主的身份!看來,駙馬是要來了,狀元也要來了。
陳元內心一陣苦笑,躲避真的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躲得開命運,卻躲不開選擇,這樣也好,也讓他徹底的放下了一直壓在心頭的包袱。
只是秦香蓮怎么辦?陳元正待詢問,只聽仁宗說道:“還有,把你家中堂妻休了!”
陳元聽的大驚,急忙說道:“萬歲!草民雖然沒有什么學問,可是糟糠之妻不下堂還是始終記在心中的…”
話還沒說完,只見一個茶杯向他飛來,陳元忙的躲開,那茶杯摔再身后的地上碎裂開來了!
仁宗幾乎咆哮的說道:“糟糠之妻不下堂!那是人家宋弘沒看上公主的時候說的話!你既然去黨項把公主追回來了,就別跟我說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
不光是陳元,就連在場的包拯等人也從來沒有見過仁宗發這么大的火!呂夷簡慌忙沖陳元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了。呂夷簡能體會到仁宗現在的心情。
可以這樣說,陳世美該殺,剮了都不為過。但是仁宗留下他也就八成是看在趙懿的未來幸福之上,一成是憐惜陳元之才,還有一成可能是出于對李元昊這次背棄宋朝的憤慨。
他是看著趙懿才放過陳元的,讓他送趙懿給陳元做小?這個當父親的不會答應,當皇上的父親更不會答應!陳元沒有再說什么。回去自己再想想辦法,現在真的什么都不能說,因為仁宗正在火頭上面。總之自己絕對不能對不起秦香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