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 走下馬車,輕柳喚住我,伸手接過清九遞來的披風,給我穿上。
一圈白色的雪狐毛在兜帽上,兜帽邊上和披風下擺一圈綠萼梅——相思蠶王吐絲而成,十年才的三米,“雪里綢”中的極品啊。
我喜歡的緊,一直都舍不得穿。平日里都穿的另外兩件,沒想到今日輕柳居然把它帶出來了。
見我的神情奇怪,輕柳問,“一直沒見你穿過,莫非不喜歡?”
我嘆氣,“就是太喜歡了,舍不得。”
歸離失笑,輕柳搖了搖頭,“不過是件衣服罷了,那值得如此。”
我感慨,“‘一寸相思一寸灰’——意境太美太纏綿,衣服太美太華麗,我怕自己受不起。”
清九湊過來,“你好歹是個郡主,哪有受不起的。穿起來很好看啊。今天這頭發也好看,你啊,就是不打扮,真是浪費。”
“大人說話,小孩子一邊去。你懂什么?自然才是美。”我沒好氣的。
清九撇撇嘴,“明明是懶,還好意思哄我。什么自然才是美?人家哪個女子每日梳妝不用大半個時辰的。”
大半個時辰?——我不如多睡一會兒。
瞟他一眼,“這么愛管,以后管你母親子去我可不歸你管”
清九噎住。輕柳含笑道了一聲,“走吧。”
喜堂里人已經到了大半。
我們一到,唱客官的聲音就高聲唱起,“柳郡王三人到——”
一身大紅新郎禮袍的封原便迎了上來,“柳郡王、歸長老、莫離郡主。”
滿面喜色,看起來竟然比我們當初見到時年輕了不少,看起來,不過三十五六的年紀。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愛情滋潤果然是不同啊。
寒暄幾句后,輕柳道,“今日是你大日子,你自忙去。不用管我。”又看了我一眼,“漓紫等會再過去。”
封原笑了笑,“云蘿說了,等拜堂之后再去陪她即可。現在,有她娘家人在陪她。”
正合我心意,還是第一次參加這里的婚禮呢。當然——和炎赫的那次不算。
腦子突然閃過最后時刻的那雙眼,痛楚、憤怒、還有…
搖搖頭,甩掉。
喜堂是露天的,只有最前方的位置是有頂的,墻上大大的紅布,供著百花娘娘像。
前方擺著幾排桌椅,可大部分人都沒有坐下,而是來回走動,交談。這樣的場合也同樣是交際的場合。
輕柳也同好幾撥人寒暄過了。寒暄的過程中,視線也有意無意的在我身上掃過。
“樂嘉郡主五人到——”
我的視線被唱客官的聲音吸引住。
一個綠發的中年貴婦人被擁簇著走了進來。
可真是“貴”啊頭上的簪子發飾起碼有三斤重,件件都是珍品,也不俗氣,可就是插得太多了些,反倒一看就覺著不舒服。
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長得也還算不錯,可身邊竟然帶了四個年輕的美貌男子。
我看著那個最小的不過十六七——做她兒子都有余這樣的嫩草,她也啃得下去?
偏生她好像還最喜歡這個小的,連走路都是半靠著的,不時還在人家臉上摸一把。這還是在人家的喜堂上呢…我搖了搖頭。
真是惡寒——眼前浮現魯先生那干凈脫俗的樣子,這種女人,怎么配得上啊?
“柳兒,今日什么風把你也吹來了?”一個眼尖看見輕柳,樂嘉郡主帶著香風美男撲了過來。
輕柳微不可見的攏了攏眉,“三皇姨。”語氣淡淡。
樂嘉郡主笑得肆意,對左右美男道,“我這皇侄可是千金難得一見的,木國第一美男子——你們瞧瞧,是不是比你們強多了?”
我翻了翻白眼,居然拿輕柳跟她的這些小爺面首比 白眼還沒翻完,她的目光又轉向了我,發現新大陸般,“這是哪家的女子——真真是仙女一般啊柳兒你從哪里找出這么個美人兒來。難怪你母親給你提親你總不肯,原來藏了個這樣的。比我年輕時也不差啊——”接著眼睛一亮,“相思蠶王的‘雪里綢’——柳兒,你從哪里得來的,你皇姨我可找了多少年都沒找著啊——嘖嘖”
把身邊的小爺同輕柳比過之后,又把我同她自己比,還大言不慚。我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很是無語。
木國皇族怎么出了這樣的極品。
“這是水國莫離郡主。三皇姨不可妄語。”輕柳面帶不耐,語氣并不客氣。
被輕柳這樣的晚輩,用這般的語氣說了之后,樂嘉郡主并無半點不自在。
只是盯著我,一邊說一邊搖頭,滿臉的惋惜,“你竟然能拒了月皇子那樣的美人,可惜啊可惜。”
一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的語氣,更有一種恨不得以身替代的表情。她身邊的幾個男子更是不住的打量我。
我心里白眼翻了無數個,只聽輕柳帶有幾分薄怒的聲音,“三皇姨”
“哦”了一聲,她轉向輕柳,面上浮出一抹了然,“難怪啊——是有了柳兒這…”
輕柳的忍耐頓時到了極限,“我們還有朋友在那邊,三皇姨請便。”
不待她回答,拉起我就朝反方向走。
心里悶笑,能讓輕柳氣成這樣,這般的口無遮攔,這個樂嘉郡主也算是人才 可惜她畢竟是長輩,輕柳再氣也得顧著皇家的面子。
還好吉時到了,眾人把目光投向了喜堂前。
一身大紅金線褂裙的云蘿蓋著蓋頭被喜娘牽了出來。
緊接著,拜天地、百花娘娘、高堂、對拜…
除了多拜了一個百花娘娘,和地球古代的婚俗也沒多大差別嘛 緊接著,幾個打扮得像鬼怪般,涂花了臉的人在堂中跳了起來。
封原拉著云蘿的手,手持木條朝著他們虛晃著抽打了幾下。
我好奇的睜大了眼。
“這幾個跳神的人,是指疾病、災難、小人、饑荒,夫妻一起抽打,表示同心協力把厄運趕走。”歸離在我耳畔輕聲解釋道,“等下他們還會一起用金碗裝米、花、蓮子,把金碗遞給你,你便是新娘子選中的信娘,等下便要陪著她進洞房。”
原來還有這樣的規矩,我還以為信娘就直接進去就行了,原來還有儀式啊。
“米、花、蓮子又表示什么?”我問。
歸離朝我笑笑不語,我想了想,“米應當表示富足,衣食無憂,蓮子肯定是代表子嗣昌盛。花難道是指妻子應當美麗?可萬一妻子不美呢?好像不對。”
“花是指夫妻和美。”歸離淺笑道,遞過一個荷包給我,“今會一直同云蘿一起,這‘養心丸’別忘了吃。藥性盛,須得飯后吃。”
“那你們?”我看向他們二人。
“我們會進內堂用膳。晚上自然會接你一起走。”輕柳溫和道,接著挑眉,“還不轉身,云蘿來送金碗了。”
轉過身,封原已經牽著云蘿向我們這邊走來。果然是金碗啊,金光閃閃,純金打造。金碗里滿滿的米和蓮子,最上面一朵紅色的花。
“這碗送了我,是不是就是我的了?”我低聲道。
清九的“嗤笑”聲從身后傳來。
偏頭白他一眼,“反正我以后也要用,有了就不用再打了啊。”
歸離笑得清潤,輕柳笑得無奈。
望著輕柳的笑容,心中喜悅。看來經過昨夜,輕柳的心情好似明朗多了。
輕柳,你既能為了愛我而委屈自己,我為你“彩衣娛親”又有何妨 思緒曼舞間,封原已經牽著云蘿到了跟前,我接過金碗后,封原又將云蘿的手遞倒我手中。
這是要我現在帶云蘿去洞房?可我不識路啊。
歸離微微一笑,下頜抬了抬指向內堂,“只管去,到了后面有人帶路的。”
我傻傻的“哦”了一聲,云蘿的輕笑聲從蓋頭下面傳來,我惱羞成怒的在她手上偷捏了一把。
卻不曾想被封原抓了個“現行”,看著我用力的手——嘴張了張,最后還是抿唇含笑行了個禮。
有些訕訕的還禮后,趕緊牽著云蘿朝內堂行去。
果然,內堂轉角處一個喜娘打扮的中年女子就迎上來給我引路。
封原此番回京,經過輕柳的勸說,在兵部任職。他身上舊傷太多,若是再受傷,難免影響愈合。所以經過勸說也不再堅持出戰,而是負責兵士的訓練,也算能一展所長吧。
一進洞房,云蘿便將蓋頭扯下,長呼一口氣,“真是憋死我了”
“蓋頭不是要新郎官來才能取么?”我奇道。
驚奇的看我一眼,“誰說的?只要新郎進來前蓋上就可以了,在信娘面前是不用蓋的。只要沒有別人看見就行。漓紫,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摸摸鼻子,原來如此。我確實不懂啊。
新房里全是喜慶的大紅——看來只要是人,文化總有相通之處。
因為愛,從而渴求幸福美滿,而這些需求,無論相隔多少個光年,都是一樣的。
“怎么樣?畫送給長公主后,她是不是很高興?”正胡思亂想間,云蘿湊了過來。
嘆了一口氣,“高興倒是有一點,不過,唉,一言難盡啊。”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