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 中年女人聞言,欣喜之余又有幾分自得,“那是自然。這雪里綢是相思蠶在水中吐絲而成,只有水國地底的龍宮溶洞之中才有。一個采絲人一年采的絲,也不過能織得三米的雪里綢。一寸相思一寸灰——哪能不金貴啊。對了,這無憂公主是要嫁給哪位皇子啊?”
男子“嗤”了一聲,“人家無憂公主可沒看上皇子,看上的是咱們木國第一美男子柳郡王。長公主已經應下了,現在只等選日子下聘了。你可知…”
后面的話我已經沒辦法聽下去了。
心,絞痛成一片,耳朵里嗡嗡作響。
輕柳要成親了輕柳要娶別人了我無力的笑了笑。
原來,親耳聽見輕柳成親是這么難受的一件事情。不,不僅僅是難受,我覺得這一刻我什么都聽不見,什么也看不見,只是覺得血管里的每滴血流過的時候都在痛 “漓紫,漓紫。”歸離急切的聲音好像在天際響起。
我有些機械的轉頭朝他微笑。歸離的臉在我面前晃動,神情有些焦急,臉色蒼白。
“歸離,你的臉太白了。”我強笑著,想伸手撫上他的臉頰——伸到一半,眼前一黑,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渾身覺得冰涼,唯有右手是溫暖的。
睜開眼是坐在床榻邊握著我右手的歸離。他眉頭緊蹙的看著桌上的燈火,似在沉思。
“歸離,天黑了么?”我出聲問道。
轉回頭看向我,歸離露出一抹笑,“戌時了。”
起身走到一側,竟然有個小銅爐。打開蓋子,取出一碗藥走到床邊,溫和道,“先把藥喝了,等下再喝點粥。”
我坐起身子,歸離將一個墊子塞到我背后。
喝完藥之后,歸離又遞過一顆蜜棗,我笑著搖了搖頭,“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吃藥還用糖呢?”
歸離淡然一笑,“服藥過多會傷胃,甜者養胃。這蜜棗腌制過的,可以開胃。”
“歸離——”我看著他喚了一聲卻說不出話來。慢慢的垂下頭。眼淚滴滴滑落,落到藍色的被面上。
歸離,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你對我越好,我心里越難受。
“漓紫別哭。”歸離坐了下來,攬過我的肩膀,“只是聽說而已,未必是真。”
我伏在他懷中,“歸離,答應我一件事好么?”
歸離點了點頭。
“你有功夫,待會把那木盒送到萬木別院。別讓人發現,輕柳有個影衛,晚上喜歡在房梁上睡覺,你只要躲過他就行。若這盒東西是‘綠藤種’,輕柳定然認得。”我直起身子,“若不是——也沒什么關系。等你回來,我們就出發回水國。”
歸離有些詫異的看著我,慢慢的露出一絲遲疑,“柳郡王三日前已經去了木都了。”
我一愣。旋即了然,三日前,恐怕就是因為婚事吧。
想了想,“那我們明日就把木盒交給仙客來的掌柜吧。仙客來本是萬木山莊的產業。他們自會交給輕柳。不過,不能讓我們直接給掌柜。到時候你找個小乞丐,盯著他,讓他交給掌柜的。”
歸離看著我,眸中似有話語。
牽過他的手輕輕的搬弄著手指,“他們應該以為我已經回家了。那就這樣吧。”
第二日又重新買個了帶鎖的大木盒將原來的木盒裝在里面,鎖好之后將鑰匙丟掉。讓歸離留下一封信寫明此盒是交給柳郡王的。信中注明了開鎖之時切勿弄壞盒子,盒中有重要物什。
收拾好東西便去退房。
“姑娘身子不好,為何不多休息兩天?”掌柜見我退房好似有些意外。
我笑了笑,“家中還有要事,不能多留了。”
“姑娘家在何處?若是路遠,最好還是坐飛車的好,小店也有上好的飛車出租,價格實惠,而且車夫都是老把式,趕遠路最好不過了。”掌柜熱情的推薦著。
“那就勞煩掌柜替我們挑一輛吧。”我剛想拒絕,歸離已經開口應承了。
看著我,歸離輕聲道,“盤纏還足夠。你的身子需要服藥。飛車上配有火爐。”
這樣一說,我也就點了點頭。
掌柜看我們都同意了,趕緊就去張羅了,熱情的緊。
我笑著道,“沒想到這仙客來連車行的生意也要搶了。”
一個時辰后,我坐在離仙客來不遠的飛車上等候歸離。
不多時,歸離匆匆返回。看著我詢問的目光,歸離點了點頭,“按漓紫的意思,我讓那小乞丐當著客棧數人大聲說了這盒東西必須親手交給柳郡王。”
這樣就好,有數人見證,掌柜想必也不敢私自動什么手腳。雖然仙客來本是萬木山莊的產業,但是也小心為上吧。
飛車緩動,離城城門漸漸遠去。昨日來今日去,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暈暈沉沉的又睡了過去,忽然感覺飛車好似停住了,睜開眼,歸離不在身邊。
坐起身子,掀開窗簾,歸離正在同車夫說話。
過了片刻歸離走了回來,“車夫說車軸有問題,恐怕走不了遠路。”
皺了皺眉,“掌柜不是說挑一輛好些的車么,怎么才走半日就說有問題。”
長相憨厚的車夫也走了過來,很是愧疚的樣子,“小姐,真正對不住,走的時候這車還是好好的。”
“那現在怎么辦?”我看向歸離。
歸離也無奈,“車夫大哥說回離城換車。”
回離城?這出來半天,回去再半天,回去也已經是晚上了,那只能明日再走了。
“那就回去吧。反正我們也不趕時間。”看著車夫滿臉的愧意,我只能如是道。
再度回到仙客來,掌柜連連致歉。承諾明日一定給我們選一輛最好的飛車,還主動減免了一半的車費作為耽誤我們的補償。
也許是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我怎么也睡不著。
掌柜特意給了我們一間一等上房。內間有床,外間還有一個錦塌,歸離便睡在外間。
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不想動來動去的影響歸離。這段時間,歸離已經夠累了。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數了三千八百九十多只羊,我還是睡意全無。
愣愣的看著帳頂,等待天明。只是明日起來,歸離給我把脈的時候又會皺眉了。
“漓紫不可思慮過甚。”想著這段時間歸離每次把脈都要說的這句話,我啞然失笑。
可是,我也不想的啊。
若有若無的簫聲傳來…
我不禁自嘲一笑,自己真是神經衰弱得開始幻聽了。居然聽見輕柳在吹《花好月圓》。
簫聲越來越清晰,好好的一支歡快的曲子卻被吹得有些如泣如訴,讓人想要落淚。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到枕上,簫聲已近在窗下。
輕輕起身,走到窗前,靜靜站立。
直到簫聲停歇良久,窗外除了呼呼風聲便無半點其他雜聲,我才猛的推開窗——不過數米。
白衣依舊,綠發依然,還是那如畫的眉眼,靜靜的如亙古不變般淡然的看著我。
寒風中,他的衣衫獵獵作響,卷起他的綠發在他面上縈繞,他只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輕柳,我的輕柳,這是我的輕柳。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卻舍不得眨眼,因為眨眼便會少看一眼。
可是,終須歸還。
如今的輕柳,我哪里還要的起。
伸出手輕輕的關上窗,一寸寸合攏,一寸寸心碎。
“漓紫為何不見他?”身上被披上了披風,歸離輕聲問。
我不敢轉身,只是搖頭。
“若是這般,不如我們一直就在迷霧森林中,你的身子再不能——”歸離的話還未完,我便排山倒海般的咳嗽起來。
用手捂住,一股甜腥涌了出來,掌心一片濕粘。
“漓紫,你——”歸離失聲,我趕緊轉身用另一只手擋住他的嘴。
窗戶“嘩啦”一聲被拉開,白色的身影躍了進來。
輕輕放下擋住歸離說話那只手,將另一只手藏在披風下,慢慢轉身,帶著笑意輕喚一聲,“輕柳,你回來了。”
離的近了,才發現眼前的人不僅風塵滿面,還清瘦如此。
可即便如此,卻仍如芝蘭玉樹般讓人無法轉目。
眼中更有萬般情緒的定定望住我,那目光一絲又一絲的將我緊緊纏繞。似痛,似悲,似喜…
藏在披風中的手被他拉起,一根一根的手指被打開,掌心是鮮艷的紅。
身后歸離的氣息一滯,眼前輕柳卻輕輕將手合于他掌中,柔聲道,“草草,跟我回別院。”
我愣愣的看著他,只見他又對歸離道,“還請歸長老同行。”
歸離拿來外袍給我穿上,然后又裹上披風。我想自己走,卻被輕柳一把抱起。
下樓才發現日間那一直對我們態度和藹的掌柜正候在大堂,此時已是夜半,大堂之中卻是燈火通明。
見到輕柳抱著我下來,掌柜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公子。”
我們從他身邊經過,只聽輕柳淡然道,“你明日便到商業協會做管事吧。那車夫便賞他百金。”
掌柜抑制不住的面露喜色,“多謝公子提拔。”
輕柳沒有再說話,走到門口,一輛熟悉黑色飛車正在等候,筆直的站在車前的是一身黑衣的夜影。
看到我們出來,夜影好似松了口氣,坐上了車頭。
進了車廂之后,我問,“清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