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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家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的確是有道理的。
四皇子一回來,潮生心里就踏實多了,一踏實,就覺得身上好象也舒坦多了。
她現在已經可以靠坐在榻上。
但她精神一好,代表著許婆婆的情形瞞不住了。
就算許婆婆累了去歇著,也不可能歇這么久不過來看潮生一眼。
楊夫人盡量和緩地把事情說了。
她緊緊盯著潮生,就怕潮生關切情急,一來憂急傷身,潮生現在經不起。二來她要想下榻去看許婆婆,以她現在的身子,也不行。
潮生顯得很安靜,她問:“太醫怎么說?”
“太醫說,畢竟有年紀的人了,且靜靜養著…”
楊夫人說得含蓄,可潮生知道。
人昏迷不醒,和靜養有什么關系?
許婆婆的癥狀,聽起來很糟。如果…是腦溢血,那無非就是熬時間。
潮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形不好,產后大出血,命幾乎就是從閻王那里撿回來的,再心焦,身子不會因為你心焦就快些好起來。
她就算到了許婆婆的病床前,也做了不了什么。
可她就是想過去,哪怕就。
當初她出嫁的時候,許婆婆本可以不過來的,留在何家享享清福,頤養天年,可有多好?可是許婆婆卻不放心她孤身嫁入王府,硬是要跟了來。
當時,自己再強硬些,不讓她跟來,也許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許婆婆,肯定還可以平平安安的多活幾年…
“王妃,這會兒可不能流淚。”楊夫人嚇了一跳,急忙勸著她:“王妃可得保重身子,永哥兒和小少爺可都指望著您吶。看看前兩天的事,就是有人存心要您的性命。您要一沒了,撇下兩個沒娘的孩子孤零零的在世上,得受多少苦楚?就算這會兒王爺回來了,也不是就太平無事了。您的身子得養,不養好了身子,又怎么照看永哥兒他們倆呢?王爺掛心您,不眠不休的,換馬不換人,一路趕回京城來。剛才聽跟著的小公公說,都兩天兩夜沒合過眼了。”
潮生點了點頭,沒說話。
楊夫人在心里嘆口氣。
王妃是重情義的人,絕非涼薄寡情之輩。許姐姐這一輩子,也不虧了。剛才她過去看時,那個小丫頭紅豆,眼睛紅紅的,但是做事卻顯得比前些天穩當了不是一點,看著讓人放心多了。
楊夫人端湯送藥的,潮生喝了藥,也喝了些湯,勸楊夫人說:“夫人也一直操勞,快些去歇著吧,我這里有芳園她們呢,再說王爺也回來了。”
楊夫人也著實有些熬不住,點了點頭,又多囑咐了芳園兩句。
潮生這會兒就盼著四皇子從宮中回來,一直到日落時分,才聽著人傳話說王爺回來了。
潮生讓人在背后墊了個枕頭,好坐著省力一些。四皇子已經換了衣裳進來了。
屋里掌了燈,四皇子額頭上微微有汗,他打量潮生的氣色,潮生也在打量他的神情。
這一回出去,又黑瘦了。
潮生問:“在皇上那兒回過話了?都說了什么?”
四皇子剛才就沒和她說六皇子身故的事,現在也不打算說。家里的事已經夠多了。
“說了一些肅州的事,那邊疫癥倒沒有京城這邊厲害,雖然也有染病的,卻不多。人傷的不少,最要命的就是今年冬天難熬。房舍倒塌了許多,得趕著修建,不然北風一起又會凍死不少人,另外就是糧食了。”
潮生點了點頭:“你這些天,都住在驛館?吃得怎么樣?”
“你給我預備的很周全,我可沒受什么委屈。”
四皇子在榻邊坐下,手指輕輕在她臉上蹭了蹭:“你身上現在覺得怎么樣?”
“就懶洋洋的。”
“可還疼的厲害?”
潮生搖了搖頭:“不怎么疼了。對了,你先回來了,六皇子還留在肅州?”
四皇子嗯了一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潮生是怎么都不會猜到六皇子出了意外的,她只是想,兩人一同去辦差的,現在四皇子卻先回來了。那這差事要是辦好了,功勞當然不能算在他身上,誰讓他沒能善始善終?六皇子卻堅持到底了。差事要是辦不好,四皇子只怕會受責難。六皇子沒經驗,四皇子卻是歷練了好幾年的,事情壞在他半途而廢,六皇子卻不會有什么損傷。
瞧,怎么看,皇后人家那邊都立于不敗之地。
而且,這邊前腳把四皇子打發走了,后腳自己就早產加難產。
皇后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連環招數,招招都是致命的。
四皇子看她隱有憂色,輕聲說:“許婆婆的事兒,我已經聽人說了。你放心,太醫一直看顧著呢。你自己也要保養…”
“嗯。”
夫妻倆小別數日,中間又發生了許多變故,現在看著對方,áo生的手在他臉上細細的摸了兩下,恨不得叫他立馬脫凈了衣裳看個仔細,身上沒傷吧?這人紀錄不良,去順河的那一回就帶傷回來了。
四皇子看著潮生,也是一陣心驚后怕。
早產,太醫不能至,血崩之后又下藥…皇后的毒計一招接著一招,潮生萬幸tǐng了過來——
胡太醫也說了,潮生這一次虧損太過,怕沒個一兩年回復不了元氣。房事當然要禁著些,一定得好生養著。
這個話,胡太醫當然沒有告訴潮生,楊夫人也不會說。
可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潮生覺得,好象除了那回挨宮杖,她還沒有這么虛弱過。
晚上一家三口吃了頓團圓飯——其實三個人吃了三樣兒,潮生單吃一份兒,她得補養調理。阿永還是兒童,也是單做的,四皇子吃的又一樣。其實這一家現在是四口人了,不過嬰兒沒有牙,一直在呼呼大睡,就不計在內了。
四皇子看看妻子,又看看兒子,喝了一口熱湯。
終于是到家了。
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守在一起,前頭縱然有再險再難的關隘,他也能闖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