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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悶 生一頭黑線。
八皇子還仰著小臉,滿懷期待的看著她。
潮生小聲說:“殿下,我也不會抓知了…不如,我們請旁人來抓?”
皇宮里有專門干這個活計的,就是為了主子們怕吵。
后世人盡皆知的一個名詞“粘桿處”,最初就是做這個的,不過后來演變成了什么情報處,甚至有什么血滴子之類的暗殺武器。
呃,扯遠了。
八皇子搖搖頭:“不用叫別人,咱們自己捉,一定能捉到”
他是怕驚動了別人,就會被冬紙和奶娘她們逮回去吧。
潮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好吧,那就試試看…”
不過潮生可不會傻乎乎的就用這根竿子去敲樹。她回灶房里取了一根細竹篾彎起來,又把自己的帕子縛在上面,這樣就在竿頭上做了一個簡易的網兜。
還別說,可能潮生真有這個…嗯,捉知了的天份,被太陽烤得背上冒汗臉上冒油,口干舌燥頭暈眼花之后,居然真讓她罩著了一只知了。
八皇子興奮之極,拍著巴掌說:“潮生你真行”
潮生只想苦笑。
她一點兒都不行…純粹是八皇子硬趕鴨子上架。
八皇子探頭看了一眼,那知了在帕子里居然并不撲騰。
“殿下要拿嗎。”
八皇子伸出手來,想了想又縮了回去:“算了…上次我一捏,就把蝴蝶翅膀給捏掉了…你先替我拿著。”
潮生想了個主意:“殿下不是有蛐蛐籠子嗎?要不,把籠子找來,把知了裝進去?”
八皇子抓抓頭:“可是,我不知道籠子放哪兒。”
說來說去他就是不想回去,不想讓冬紙夏筆她們抓到。
“那,我做個紗布兜,殿下就拎著回去吧。”
八皇子連連點頭。
潮生只好把這位小祖宗先領回自己屋,倒了一盞溫茶來給他喝,又翻出針線籃子,在碎布里頭找了一塊最薄最透的綃紗,這個也想不起是從哪兒找來的一塊布頭了。潮生穿針引線,動作嫻熟地縫了起來。
兩邊一縫,中間串一根帶子,把知了小心地撥進去,再把帶口一收就成了。
綃紗薄,半透明的,里面的知了看得很清楚。
這知了個兒不大,但是掂在手心里覺得還挺沉。它這么半天都沒有叫,大概是受了驚嚇。八皇子還問:“它怎么不叫了?”
“殿下晚上把它放帳子里,應該會叫的。”
八皇子喜孜孜地把知了接了過去,用手指戳戳,又趕忙縮回手來,象是怕把它再戳壞了。
“潮生,你真好。會做排肉,還會抓知了。我跟四哥說,你去我那屋里服侍好不好?”
潮生眨眨眼。
呃,這算是她來到古代后遇到的…第一次挖角?
當然,如果現在八皇子不是個小豆丁,而是翩翩美少年,那這句話就…呃,可以聽出別的味道來了。
不過潮生可絕對不想到八皇子那邊兒去 開玩笑,八皇子那旺盛出奇的精力,是一般人能伺候得了的嗎?
再說,眼看四皇子也要議定親事,潮生板上釘釘是可以跟著四皇子一起開府出宮,能離開皇宮,離那位皇后娘娘越遠越好,因為那代表更加安全。
而且四皇子…雖然潮生不太了解,可是四皇子這個人的確是心中有數的人。跟著這樣的主子,起碼旁人還會給三分面子。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要是跟了八皇子——呃…
什么叫人微言輕?
小孩子說話沒有分量,不被人當回事。
在四皇子身邊做事,大概,可能…相對穩妥。因為四皇子的品格性情都成形了,是個好伺候的人。八皇子可就不一定了。
潮生笑著講了一個關于知了的笑話,八皇子哈哈一笑,就把這事兒給岔過去了。
潮生打定主意以后要少在八皇子面前出現。
雖然小孩子忘性很大,大概一轉臉就不記得了。
可萬一他記得了呢?
他要真跟四皇子要,四皇子一向是個很體貼弟弟的好哥哥——他會說不嗎?
潮生恭恭敬敬把八皇子送走,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珊瑚正好看到了:“潮生姐,剛才那是八皇子殿下?”
“嗯。”
“殿下他…到我們這兒來做什么?”
潮生笑了笑,沒吭聲。
不過這事兒很快大家都知道了,連四皇子晚上都問她:“你陪八弟捉知了了?”
潮生頭低下頭:“八皇子過來的時候…正好奴婢洗完衣裳…”
“捉到了?”
潮生點點頭。
四皇子捉著筆桿,微笑著說:“看不出你還有這樣的身手啊。”
這算夸獎?
聽著不大象啊。
潮生想到件事,順勢說:“殿下,奴婢有件事兒…”
這個話不大怎么好說,但是潮生覺得現在是好機會,不如趁現在給四皇子打打預防針。免得哪天八皇子又想起那件事來,她莫名其妙的就易了主。
潮生的臉微微發紅——不是害羞,是因為尷尬。
四皇子難得見她露出這樣的神態,饒有興致:“什么事兒?說吧。”
“嗯,八皇子今天隨口說,想把奴婢討過去服侍…”
四皇子臉上的神情微微變了,不過潮生沒有注意。
“你是不是想過去?”
潮生忙搖頭:“不是。奴婢是想求殿下,要是八皇子真討了,您可不要答應…”
四皇子沒出聲,潮生等了一會兒,忍不住抬起頭來看。
結果和四皇子的目光對個正著。
四皇子目光顯得溫柔而堅定,燭光映在里頭,那一點火光熠熠的跳動著。
潮生莫名的心慌,急忙又把頭低下。
按規矩,她本來也不該這樣看著主子。
四皇子問:“你不想過去?”
潮生低聲應:“是。”
“為什么?”
這…理由太多了,無法一一羅列。
潮生只能說:“奴婢愿意一直服侍殿下…所以懇求殿下,別把奴婢給趕出去…”
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四皇子應聲,潮生試探著問:“殿下?”
四皇子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筆桿,溫聲說:“你放心,只要你自己不想走…我不會把你讓給旁人的。”
潮生大喜。
四皇子這人說話有一句是一句,既然這樣說了,那肯定是算話的 她忙說:“多謝殿下。”
四皇子一笑:“墨都干了。”
潮生忙上來重新加水磨墨。
墨條在硯上磨出輕微的均勻的聲響。
潮生一面欣喜,一面又覺得有點奇怪——
呃,剛才四皇子那句承諾…
怎么仔細一品,總覺得有點兒…有點兒…
那什么…說不上來的味道。
書房只開了一扇窗,天氣有些悶熱。潮生覺得鼻尖和脖頸都在往外滲汗,臉上火辣辣的熱。
怎么這么熱?怎么這么靜?
靜得她好象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四皇子嘴邊噙著一絲笑,筆鋒在紙上游移,留下象流水云煙似的痕跡。
晚上潮生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拿著根竿子,對著樹拼命打拼命打,她知道自己不是在打知了,她還知道有個人站在背后。可是她不敢回頭看那個人,只是機械的對著樹一下又一下的揮著竿子。
她也說不清楚為什么不敢回頭。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她一頭都是汗,兩臂發酸——
不知是昨天捉知了太累了,還是她在夢里拼命揮竿子的后遺癥?
天氣陰沉沉的,一早就很悶熱,但是雨遲遲落不下來。
潮生活計忙得差不多,春墨找她過去一起做頭沒。
用的半開的浸在青油里頭,瓶子密封,過得七八天,的香氣就浸進了油里,用來梳頭,又香又滑。
潮生笑著說:“茉莉味道清,春墨姐你哪里弄來的這么多?”
宜秋宮可是不栽茉莉的。
“從宜春宮討來的,他們那里多。”
潮生把有些黃萎的花揀出去,完好而飽滿的留下。
“其實后頭有一大片桂花的,等秋天咱們可以一起做桂花油。”
春墨搖頭說:“我不喜歡桂花的味兒,茉莉的味兒我也覺得重了。記得以前小時候在老家,表姐她們用的一種不知什么野花,那香氣淡淡的,特別好聞。可惜我不知道是什么花…就是知道了,宮里也找不到。”
“嗯,說起來桂花的香味兒是濃了一點…我也不大喜歡…”
潮生忽然停了下來。
有件什么事兒…
好象很重要,一瞬間掠過她的腦海。
“是啊。咱們守著一大片桂花林子,還得跟人家討了花來做頭油…”
桂花林子,桂花香氣…
記憶中也有那么一個時候,有著濃郁的桂花香的…
她也不喜歡桂花的香,其實,不是因為桂花香味兒濃。
而是有一件事情,和桂花香味兒纏繞在一起。
就是陳妃小產的那個晚上 潮生進過屋的。
屋里沒有熏香。
陳妃那些日子說屋里不必熏香,因為正好是中秋前后,兩株桂花都開了,香氣直透窗紗,一屋都是香的。
所以那時候屋里是根本沒熏香的。
后來宮中紛紛傳說貴妃和陳妃小產有關,還說是熏香什么的…
可是屋里根本沒有熏香。
這點潮生記得非常清楚。
所以貴妃、熏香這些,根本就和陳妃小產毫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