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求情吾本貴女八十九、求情 林華寶渾身發抖,一拍炕桌,卻因為氣得厲害,只拍出小小一點聲音,氣得聲音都變了,“粉蝶,我到底哪里惹了你和你主子的眼,讓你主子派來這么氣我?是不是你們非要趁病將我氣死才肯罷休?”
任嬤嬤和墨香兩個連忙上前給林華寶錘背揉胸的,嘴里一徑的小聲勸林華寶莫要中計,這都是小人設計好了的。
林華寶撲倒在任嬤嬤懷里,暗暗一扯墨香的衣袖,做了個咳嗽的口型。墨香會意,撕心裂肺的咳了起來。
任嬤嬤詫異,卻見林華寶抬起頭來,眼睛調皮的一眨,任嬤嬤立刻哭喊起來,“哎喲我的姑娘哦,您怎么了咳成這樣啊?剛剛好一些,又被這刁鉆的奴才欺上門來,好好的藥都白吃了。若是姑娘您有個三長兩短,老片子我也不活了…”
那丫鬟正是和月苑、正月吵架的粉蝶,此刻見計策果然奏效,自己也難以脫身,索性鬧大,猛然發力掙開幾個月的鉗制,在地上打起滾來,“奴婢不活了,奴婢何曾受過這等冤屈?奴婢不過是好心來賠禮道歉,卻被人冤枉詛咒主子,奴婢只是個小小丫鬟,哪里受得了這等冤屈?姨娘啊,您快來拿板子將奴婢打死算了,奴婢給主子您丟臉了…”
哭得比任嬤嬤還大聲,披頭散發,瘋魔一般。月苑帶人上前想要制住她,卻被她拳打腳踢,近不得身。
“怎么回事?苗嬤嬤,還不帶幾個婆子將這個小潑婦給堵住嘴捆起來?”
忽然一聲大喝震住了全場,卻是滿面寒霜的林夫人帶了喬嬤嬤終于趕來,身邊還帶了七八個腰粗膀圓的粗使婆子。
苗嬤嬤之前是被和粉蝶一起來的婆子攔住了手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此刻早就一邊心中打鼓一邊身先士卒的撲上了上去,將粉蝶整個人按在地上,勒住她的脖子去捂她的嘴。
婆子們也依令上前,幾下就把粉蝶又堵又捆的弄成了粽子。連同那個表面老實暗中使壞的婆子也是如此。
這時墨香和任嬤嬤同時叫了起來,“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叫大夫啊,姑娘昏倒了”
林夫人連忙上前一看,卻見林華寶雙目緊閉,漲紅的臉頰上大汗淋淋,昏死過去。“寶姐兒,寶姐兒…”
就是不醒 “被氣昏”的林華寶被人抬進內室,又是安置又是請大夫的,忙亂的一塌糊涂。只是林華寶秉承計策,怎么都不正眼,雖然剛才一臉一身的涼白開弄的身上很是難受。
多可憐啊,被個姨娘打上門來詛咒早死,就算林夫人再不疼愛自己,也無法容忍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被如此糟踐?更何況林夫人已經對自己有所改觀了呢。
自己什么都不用做,這明擺著的事情,就讓林夫人去處理。反正林夫人也不是個善茬,否則以林老爺的身份地位,又怎么會只有兩個姨娘,一個庶女呢?
被馮大夫“施針急救”過來的林華寶,在爭相過來安慰的林老爺、林夫人和珅哥兒離開之后,將要就寢的時候,墨香期期艾艾的進來,一副為難的樣子。
林華寶睥她一眼,笑道:“怎么,你姐姐來了?而且還是陪著我那玥姐姐一起來的?”
墨香一怔,連忙拿著外衫誕著臉走了過來,“姑娘英明,什么事情都瞞不過姑娘。只是青竹雖然是二等,以前總是被湘竹打壓,好不容易有一次露臉的機會,還望姑娘成全。”
林華寶冷下臉來,墨香以為她生氣了,正忐忑間,卻聽林華寶嘆息起來,“你們姐妹相互扶持,同心同德,我這僅剩的姐姐,卻是來為她那想要我命的姨娘…唉,罷了,免得你姐姐日后的臉面,你去叫她進來。”
墨香大喜,卻見林華寶面上傷感,面上也不敢顯露,心中又多了一絲同情,服侍林華寶披上外衫,才出去了。
少頃,玥姐兒進來,小巧精致的臉上滿滿的淚痕,一進來就徑直跪在了林華寶面前,哽咽道:“寶姐兒,我也沒臉再叫你妹妹,只是她是我生母,還請寶姐兒大人大量,去求求夫人,夫人要將她打死。”
林華寶退開,不肯受玥姐兒大禮,“姐姐這話說得,你我姐妹雖不同母,卻是同父,姐姐這樣一進來就跪在妹妹身前,那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跋扈欺負姐姐呢。再說了,我可不是大人,我年歲小,可是實打實的小人,人人都可以欺負詛咒的小人兒。”
說著故意也哽咽了聲音。
玥姐兒抬頭,看見面色蒼白——敷粉了,額頭上沁出細汗——白開水百試百靈,站立不穩搖搖晃晃的林華寶,心中愧疚更深。姨娘雖然一心疼愛自己,想助自己更上一步,可卻從未問過自己想不想要那些個。“妹妹,我從來沒有妄想過那個所謂嫡女的身份。父親慈愛,母親寬厚,待我和大姐,和妹妹并無二樣,我命好,托生在這樣的人家,已經很滿足了,又怎么會做那些個天地不容的事情呢。只是…”
林華寶退后幾步,坐了下來,嘆息著說道:“只是姨娘她不這么想嫡庶之間還是有差別的,最明顯的就是表現是親事上,而親事則關系著女子的一生。姨娘是想你以后有個好歸屬,所以就要除掉我這個眼中釘。所以才唆使粉蝶鬧這么一出。”
玥姐兒低下頭,她真的不是那個只知道嬌蠻刁橫的寶姐兒了,竟然變得如此通透,那姨娘她豈不是?
半響,玥姐兒耳中忽然傳來讓她心都快停止跳動的話語,“姐姐,我真沒想過要跟你和你姨娘過不去,要不那絲帶,我也不會瞞住不說。”
絲帶?怎么忘了這個?寶姐兒真的知道了?玥姐兒再也跪不住了,直接跌坐在地上,捂住嘴巴怔怔的看著寶姐兒,“寶姐兒…”
林華寶想著事前計劃好的臺詞,嘆了口氣,悠悠的說道:“我已經沒了一個姐姐,只想著能和僅有的這個姐姐做一對好姐妹,咱們一起長大,親密無間,所以這段日子以來,我雖不能出門,卻一直在變著法兒的討好姐姐,難道姐姐感覺不出來嗎?”
想起每天都會來上一趟的墨香,那些珍本書籍,那些看似普通的玩意兒,玥姐兒的淚就滾了下來。
“可是我這病不傳人,姐姐卻只隨著母親來過一兩次,從沒有單獨來看過我。珅哥哥卻只要抽得了身都會過來,哪怕是和我說一句話呢。姐姐,不是一個娘生的,就真的區別這么大嗎?姐姐不是自詡才女,這人道倫常,姐姐怎么就…”
玥姐兒低下了頭,雖然感受到了寶姐兒的善意,可是總覺得她還是以前那個刁丫頭,母親只是看她可憐才對她好了些,根本比不上原來的瓊姐兒有討好的價值。所以才…
想到這里,玥姐兒想起最近母親對她欲言又止,和漸漸的冷淡,原來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只是等她自己明白么。
林華寶看見玥姐兒低落的淚珠,想想墨香傳回來的消息,玥姐兒這人就是清高了些,勢力了些,卻和柳姨娘一貫不對付,只抱緊林夫人的大腿,對柳姨娘躥導的那些爭寵之類的話,總是響應的少,呵斥的多。
書讀得多,那就有希望拿大道理壓住她,省得日后大了動了心思,再跑去和柳姨娘一起密謀對付自己。
“妹妹拿出一片真心對姐姐,姐姐卻這樣對妹妹。就連剛才進來,也是半個字都沒問過妹妹身子如何,一上來就讓妹妹放過要害死妹妹的柳姨娘。姐姐就沒想過妹妹身子還未好,姐姐這一求,妹妹難以推脫卻心中難平,萬一再度發病,真的如了柳姨娘的意么?”
玥姐兒只覺得臉都快燒沒了,腦子里漿糊一般,只覺得自己以前一向看不起的寶姐兒聲音越來越響,地上那點水漬越來越模糊。
林華寶見玥姐兒那副樣子,知道這把火算是燒對了,便看了墨香一眼,墨香自出去叫人。
林華寶繼續說道:“…罷了,姐姐你回去,柳姨娘的事情,我一定會去求母親,至于母親聽不聽,我就不敢保證了。要知道,你是柳姨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也不是母親從街上撿來的”
青竹進來,見自家姑娘癱在地上,連忙和隨行的兩個小丫鬟向林華寶行了個禮,就將玥姐兒扶了出去。
墨香進來,小心翼翼的拿了一杯水遞給林華寶,“姑娘潤潤嗓子。”
林華寶說了半天話,還真渴了,輕啜了一口,嘟起嘴抱怨道:“一點味兒都沒有”
墨香見林華寶如此,心就放下了一半,輕聲笑道:“姑娘再忍忍,等過些日子身子好了,奴婢給姑娘泡茶弄果飲。”
那木神醫和馮大夫都交代過,林華寶不能喝茶、不能吃甜和太刺激的東西,這下好了,林華寶每日里的飯食補藥都沒有放多少鹽,自覺都快變成白毛女了。只是為了小命,林華寶還得咬牙硬忍,乖巧的程度,讓準備好了各種應對手段的林夫人大感欣慰,更是又喜歡了幾分。
林華寶抬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墨香,期待的很,“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你可不能忘記。”
墨香的另一半心也就放下了,干脆直接的說道:“苗嬤嬤見見二姑娘神色不對,讓月苑姐姐親自去送二姑娘回去了,姑娘不用擔心了。”
林華寶低下頭去,掩去嘴角的那一絲笑,“你說我該怎么樣,才能讓姐姐喜歡我呢?”
墨香沉默,這不是她能解決得了的問題。每次姑娘派她去二姑娘那里送東西,送對了二姑娘高興,卻只說一些面子話。送的不合二姑娘的心意,那就只能由湘竹出面說些面子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