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四爺最近生意不錯,連著接了幾單從車站運煤的買賣,頂著烈rì忙活了幾天,終于趕在最后一天的晌午前把煤給運完。其實昨天晚上趕趕緊就能干完的,之所以拖到白天,只是因為常四爺擔心天晚,收尾的事情即便做也不做不太好。事情果然如此,常四爺一大早趕去的時候,雇車的商人表示煤是運完了,卻希望讓常四爺幫他運點自家家具,常四爺朗利的答應,高高興興幫商人運了。
若是別的車夫,能在晌午前干完,那就一定要拖到午后干完才行。雇人的東家好歹不得請吃頓晌午飯。常四爺不愛占人便宜,運完了家具,就借口家里面有事,要求結賬。商人也很朗利,爽快的把剩余的錢給接了。常四爺沒蹭午飯就趕著車走了。
忙活幾天,每個兄弟都分到幾塊大洋銅元,大家各自散了。常四爺想起裕泰茶館的爛肉面,洗了臉,滿心歡喜的前去吃面。
四爺。好久不見了。”王利發還是帶著萬年不變的笑容迎了上來,“您這可是發財了。”
“王老板,你又在這里笑我呢。”常四爺爽朗的笑道,“來兩碗爛肉面。”
此時正是飯點,茶館里面坐滿了吃飯的人。裕泰茶館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了,自打人民黨重回北方的商界,京城的生意就好做起來。到底為什么多出這么多商戶,王利發并不是特別清楚,但是人民黨的蜂窩煤買賣已經普及到了整個京城,王利發是知道的。人民黨打的蜂窩煤類型頗多,民用就有大中小三種煤,飯店用的還有專用的大煤。裕泰茶館就早早的換上了這種煤爐,又干凈又方便。只是王利發稍微有點懷念以前燒柴火的時候那種木柴燃燒后的味道。
“常四爺,到這邊坐。”屋里面響起了一聲招呼。
常四爺定睛一看,喊話的卻是松二爺。不過松二爺仔細看起來卻與平rì里不同,再瞅幾眼,這才看出名堂。原來松二爺今天穿了身嶄新的青灰色絲綢長衫。
“松二爺,您發財了。”常四爺笑道。再看坐在旁邊的人,也是前清時候的裕泰茶館的常客劉麻子。劉麻子沒什么正常營生,前清時候以販賣人口為生。常四爺心里面也不待見他,只是不肯在臉上露出來而已。
松二爺一面起身給常四爺騰位置,一面答道。他嘴上說的很客氣,不過臉上還是忍不住有些得意的神人笑我,常四爺你也笑我。若不是你引薦,我現在飯還不知道到哪里吃呢。”
“松二爺,這記賬能掙這么多錢么?”常四爺只是引薦松二爺去人民黨開辦的蜂窩煤廠里頭當了個文書,后來兩人不經常見面。松二爺一個謹小慎微的人,也不敢背后說人長短。具體發生了什么,常四爺也很是好奇。
“我不當文書了。”松二爺看來真的很得意。
“哦?”
“我現在專門給人養鳥。”
了這話,常四爺大為驚訝。前清的時候,他也曾經拎過鳥籠子,那籠子里的畫眉還是松二爺幫他選的。不過庚子年之后,常四爺再也沒干過這等事。常四爺突然發現,松二爺幾乎從不離身的鳥籠子不見了,他連忙問道:“現在豪門大戶又開始養鳥了?”
“那倒不是,我現在給人養鴿子。”松二爺答道。人民黨在關外的羊毛生意做的很大,需要大量的信鴿。松二爺愛鳥,沒事就談鳥,被發現后就轉了行。雖然畫眉系和鴿子差距比較大,不過松二爺是真心喜歡伺候鳥,有沒有這份執著的確是不一樣。松二爺養鴿子也養的有聲有色的。
“那這身衣服…”常四爺對松二爺身上的新長衫很是驚訝,很明顯,這衣服并不是傳統的絲綢。只是光澤上有絲綢的感覺,離近了還是能看出是布料。只是布料同時有絲綢的細膩,又有上好細布的那種質感,布面平平整整,加上洋味十足非常得體的裁剪縫制,讓人實在是忍不住要多看一陣。
見常四爺實在是移不開眼睛,松二爺笑道:“這是南邊來的新料子,叫什么加絲棉。原先衣服上有牌子,說是是5成絲,5成棉。比細布貴,比絲綢便宜。常四爺,你有空也去買了做幾身新衣服吧。”
常四爺很想上去摸幾把,不過想起自己運完了煤,雖然洗了臉洗了手,可指甲縫里面還不太干凈。這一把摸上去,只怕就會留點什么印記。松二爺是個極好干凈的講究人,他雖然不敢對常四爺說什么,常四爺卻不想讓松二爺不高興。
“我這整天趕車,穿不了這東西。這布料看著這么嬌嫩,只怕一磨就破。”常四爺笑道。
松二爺連忙推薦道:“常四爺,南邊現在有種新布,叫什么勞動布。又厚實又耐磨,我在外頭跑的時候,也是穿那個衣服。等市面上有了之后,您不妨就買了,那可是好東西。”
“那布料我見過,的確是好。”劉麻子終于找到了插嘴的機會,“不過南邊那些人只往內蒙賣,收羊毛的時候賣給蒙古人。都是做好的衣服,寬寬大大的。蒙古人喜歡著呢。”
也開始做正經買賣了?”常四爺大為吃驚。
劉麻子知道自己不被人待見,他也從不求人待見,聽常四爺這么說了之后,劉麻子哀嘆道:四爺你就笑話我吧!大總統得了天下之后,宮里的公公們窮的叮當響,王爺們府上也是什么都沒給剩下。以前想見個格格福晉什么的,那得多有臉面的人才行。現在只要有點錢,能給得起彩禮,娶格格就娶了。連格格們都這樣了,這哪里還有人要買人。我這不做點別的買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