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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章

  公共強力機關的優勢在于能夠區別群眾,根據自己所要實施的目的,把不同的社會階層給調動起來。陳克嘴里面雖然也講很多“人民革命”,但是陳克對自己的自我認知并不是一個“左傾”份子。陳克知道自己不是主席那種胸懷寬闊的人,對于主席而言,矛盾和斗爭是一種常態,通過矛盾和斗爭,社會在螺旋進步。對這樣廣闊的心胸,以及無窮的進取心,陳克是欽佩的五體投地的。正是因為主席這樣敢于開拓創新,所以他才能把中國推進到那樣的高度,橫掃了一切社會沉疴,把遮蔽了人民心靈和心智的烏云一掃而空。

  陳克知道自己做不到這個程度,而且他也自認為自己明白為什么做不到。這不是能力的差別,這是心胸的差別。

  當然,這也是歷史的原因。對于主席來說,歷史就是未來,只是需要開拓的時代。而對于穿越者而言,至少對于陳克這個歷史學徒而言,除非在他有生之年能夠讓中國達到21世紀第二個十年的國力和高度。否則的話,他面對的一切都僅僅是“過去”,而不是“未來”。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一種心態,陳克知道應該發動群眾開批斗會,但是他利益判斷的結果是——如果發動群眾并沒有能夠達成效果,那么更激烈的批斗會之類的行動,不發動也是可以接受的。至少即將展開的救災運動本身,就是發動群眾的最佳手段。這種工業化時代的理科生心態,這種絕對不會被革命轟轟烈烈運動表面所感動的心態,陳克真的不知道是對是錯。

  經過兩次分流之后,圍子里面原本的五六百人現在只剩了一百五六十人,他們聚集在一起有些瑟瑟發抖,完全不知道位在外面的那些拿刀拿槍的人會如何對待他們。

  連陳克都不能確信自己接下來的做法是對是錯,其他同志們更不知道陳克要做的事情是對是錯。干部們圍在陳克身邊,戰士們則嚴陣以待的包圍著百姓們。但是大家即便是在注視著面前那些瑟瑟發抖的百姓,也沒有放過陳克的每一個動作。

  陳克大踏步地走到群眾面前,他一米八多的身材此時看起來是如此高大,雖然經過了戰斗,但是陳克絲毫沒有疲倦或者懈怠,他的動作協調、有力,自然而然。“誰是張家的人。請自己出來吧。咱們都是鄉里鄉親的,我們影視往外拉人,很不體面的。”陳克冷靜的說道。語氣中有著不容辯駁的魄力。

  百姓們并不知道陳克是什么人,但是僅僅看到陳克這樣的舉動,他們就知道陳克是能夠決定他們生死的人。沒有百姓敢出來,大家一個個向里面收縮,女人緊靠男人,孩子們緊抱著母親,仿佛陳克是一頭猛獸一般。

  “華連長,柴連長,你們讓同志們兩個抓住一個,讓他們排成一排。何政委,你讓岳張集出身的同志們一個個來分辨,張有良家的人挑出來。其他人另歸做一堆。”陳克并沒有指望自己能夠說服這些百姓。既然人民黨已經擁有人數上的絕對優勢,陳克對于使用暴力毫無遲疑。

  戰士們服從了命令,兩個人抓住一個人自然是比較容易的。在華雄茂指揮下,戰士們開始強行把百姓抓出來。人群如同被鯊魚襲擊的魚群一般開始緊縮,每當兩名戰士搶上前往外拽一個人的時候,其他人一面盡量縮向后,另一面也試圖拽住被拉住的那個人,不讓這個人被戰士強行拉出圈去。女人的哭喊聲,尖叫聲,男人的哀求聲和怒吼聲立刻爆炸一樣的響了起來。

  被帶往湖邊的那些外地人聽到這些聲音,立刻就騷動起來。不過他們都被捆了左臂,隊形一亂,繩子被互相扯動,反而擠在一起無法動彈。負責看守他們的是黑島仁一郎指揮的部隊。陳克方才已經交待過他,可以使用暴力來維持隊伍的秩序。看著這些人的騷動,黑島先是讓戰士們一起喝止。很明顯喝止的效果并不好。黑島忍不住看向陳克,只見陳克穩穩當當的站在那里,即沒有望這邊看,也沒有絲毫組織保險團強行分離面前百姓的意思。

  黑島咬了咬牙,突然高喊道:“再亂我們可就打人啦!”戰士們也被這些外地人的騷動弄得心煩意亂,聽黑島這么一喊,戰士們已經跟著喊了起來。“別亂動啦,再亂動我們就打了。”外地來的這些家伙們聽了這話,真的被嚇了一跳。每個人都被卷入了混亂,為了避免挨打,本來往左的就開始往右,往右的就開始往左。混亂絲毫沒有結束的意思。

  面對這樣的情況,黑島更是著急。可怎么都沒辦法短時間內恢復秩序。他最后一咬牙,向著一個正試圖把自己的左臂從繩子中解出來的家伙猛踹了一腳。邊踹邊喊,“都別動。”

  有黑島帶頭,同樣著急的戰士們也高喊著“都別動”“都不許動!”一面喊,一面對著掙扎的最猛烈的人一頓亂踹,有些用腳夠不著的人,戰士們就用長槍的槍柄猛搗。吃痛的慘叫和哀號大作。但是這樣的暴力整治也很快就起到了效果。在腳踹,棍戳之下。那些人都暫時不再亂動了。部隊再從頭開始一個個的把人給拽起來,排好隊。

  整理中,那些已經偷偷從繩子中掙脫出左臂的家伙很快就被發現了。這些人當即就被打倒,然后用麻繩緊緊捆起來,這次就沒有方才那么客氣了。一根長繩打出結,掏在他們脖子上,然后拉緊。如果這些人在試圖逃跑,首先是跑不掉,即便是掙扎,也只會把自己給勒死。

  這邊整頓完畢之后,陳克那邊的人已經被全部強行分開。而岳張集出身的戰士開始出面認人。張有良家的人很快就被挑了出來,男人繩捆索綁,女人和孩子們被聚集在一堆。其他和張家關系比較近,一直跟著張有良的人被分做一堆。而只是與保險團戰士們關系不親密,與張家的關系也不怎么親密的人又被分做一堆。

  到此,所有的百姓全部分的清清楚楚。張家人男女老幼有六十多人,與張家關系很緊密的,有四十多人。而處于比較中立地位的人,也有六十多人。到了這個時候,中立的人都松了口氣,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誰不知道誰是干什么的。從這個分法中,中立的人已經知道自己安全了。這些保險團決不會對自己再做什么了。

  而那些素來與張家的人關系緊密的人知道事情不妙,不過他們自忖著保險團肯定要先對付張家的人,自己一時半會不會被清算。他們都試圖和張家那堆人越遠越好。

  而張家的人本來混載人堆里面,總抱著一種法不責眾的意思。沒想到就這么一會兒,他們就被一個不拉的拖了出來。看著自己身邊都是自己人,其他人都跟躲瘟神一樣的避開視線。生怕和張家的人再有什么瓜葛。周圍都是虎視眈眈的戰士。現在人數比高達五個戰士對一個張家人。光這份子壓力就讓張家的人徹底絕望了。

  張有良一開始還能保持冷靜,可是看到自家人已經被全部拽了出來,其他的無關閑人,還有一貫跟著自己走的人都被分的清清楚楚。這樣的手段是他從沒有見過的。他終于不再沉默,雖然下巴依然脫臼,可張有良試圖喊著什么,他的聲音完全聽不清楚,含糊的聲音,配合了女人的哭泣,孩子的尖叫,還有男人們的哀號,實在是有種悲涼的味道。

  現在已經到了最后,陳克已經可以下達對張家的最后判決了。他轉身對同志們說道:“我并不想殺那么多人,殺人的目的不是為了泄憤,而是為了消除抵抗,建立一個新秩序。”

  保險團的政治工作委員們都直楞著耳朵仔細聽,他們都沒有這方面的工作經驗,在上海遭到挫折之后,大家雖然嘴里面說要跟著黨組織去開拓安徽革命,實際上見識過洋人和滿清官府實力的同志們內心都認為,敵人的力量太強大了,在上海革命的難度太大。只有在一個自己人主導的局面下,革命才能夠蓬勃發展。而隨之而來安徽的大水又讓這些同志們找不到方向了,陳克提出的各種解決方案能夠有效的化不利為有利。人民黨“輕松”的就組織起如此規模的武裝力量,甚至能夠獲得大片土地的實際掌握權。大家都沒有對抗陳克的意思。

  能被選出來從事政治工作的,要么是比較服從的,要么是有進取心的。無論是哪種態度,大家都希望能夠從陳克這里多學些,在以后的工作中都不會束手無措。

  陳克聲音很大,此時他根本不在乎除了干部之外的同志們聽清楚。也根本不在乎百姓們能夠聽到。對這個問題,陳克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他的聲音很大,其始除了圍子北邊和湖邊的那些人之外,陳克周圍的同志和百姓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這個天下有毛病!為什么有毛病?這么一場天災下來,要死很多人!很多人!成千上萬!因為糧食不夠吃么?不是,就現在咱們手頭的糧食就夠幾萬人吃上三個月。這三個月中出來的糧食就能讓幾萬人活到明年收成!那么糧食去了哪里?都被地主們給拿走了!都被地主們給藏起來了,都被地主們給用來養活那些給他們賣命的人去了!同志們,這對不對?”陳克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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