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以及裝備恢復到臺灣戰役前就需要大量增稅。所以北一輝的計劃得到了高橋是清的支持。
在這個計劃延伸部分,如果最終的努力不成,引發日本國內大規模反抗事件發生,北一輝建議人民黨趁這個動蕩的時期進入九州,在九州強制推行包括土改在內的政策,建立起革命政權,日本同志也會盡力幫助。
這個想法從理論上是沒錯的,如果不能證明真正鏟除了舊有封建制度之后,日本民眾的確能夠在新制度下好好生活的具體實例,革命的確是沒有辦法繼續推進的。在工業國體制下,一部分農民起來造反直接成功的幾率等于零。內部戰爭或許能夠導致工業國政府破產,可這不等于革命成功。
所謂“偉人”就是能走出至少是指出一條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可行道路的領導者,即便是陳克這么一個專注抄襲正確答案的家伙,現在也能冒充領路者。痛打日本,對陳克不是新路,但是真正的推動日本革命,徹底鏟除日本的封建制度,卻是從所未見的一條道路。
“我們是不是派人到日本調查一下?”陳天華給出了這么一個建議。政治局常委里面就他一個人去過日本,那還是在30年前,還差點娶了個日本媳婦。俗話說30年河東30河西,日本現在的具體情況如何,對人民黨也是個模糊不清的事情。特別是日本人民對待革命的態度,更是一個問題。
“工業國沒有不搞民族主義的,這民族主義一搞,就扯了蛋了。”章瑜倒是對現在世界上的普遍潮流比較清楚。
民族主義或者說極端民族主義名義上臭大街,那都是二戰之后的事情了。要是沒有小胡子那雅利安人的鬧劇,民族主義也不會被視為某種程度上的政治不正確性。在二戰前,民族主義還是世界的主流政治正確性之一。
例如中日之間的矛盾,對于日本的普羅大眾甚至中國的普羅大眾而言,不用費力分析,一句“他是中國人”或者“他是日本人”,這就能給大眾一個足夠的交代了。這就是民族主義的特點。統治者們是要利用這種非常容易上手的工具來轉移國內的矛盾。
相較中國花了大力氣去逐步解放日本,還不如中國先征服日本再徹底改造日本。這樣效率能提高,成本還能降低。
“走一步看一步,讓日本先自己鬧著。”陳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每個人都想追求最省事的辦法,“咱們人民黨對中國的國內事務有義務,卻沒有義務去解決日本的事務。寶貴的國力用在眼下,幾年后就能有幾倍十幾倍的產出。那時候解決日本也更有效率一些。”
這也是老生常談之一,中國在基礎建設、教育、科研上的投資不可謂不大,大到了中央政府都呲牙咧嘴的地步。大蕭條之前,中國還能靠對外貿易頂著。進口大量的原材料就可以活躍生產,降低國內成本。大蕭條發生的現在,貿易平衡之下的進出口就呈現疲軟的姿態。加上陳克親自批準的很多大投入項目都屬于跨時代的科技,距離見效益還需要些時間。
“那怎么回答北一輝同志的請求?”陳天華其實還是希望親眼看到日本的人民革命。
“告訴他,中國革命與日本革命不能是簡單的模仿。兩國情況不一樣,道路也肯定不一樣。另外,請北一輝同志注意日本國內很可能出現的對高橋是清現行政策的反撲。”陳克給出了一個答案。
北一輝到沒有因為遭到人民黨含蓄的拒絕而不滿,他深知自己也感到了革命力量的弱小。人民黨愛說中國人民是偉大的,因為在政治以及文化上,中國好歹有上千年的科舉制度,社會流動性并不算差。于日本這種等級森嚴的制度相比,戲里面敢唱“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的中國人民反倒沒有那么多精神上的包袱。
至于高橋是清的政策遭到反撲,更不是什么稀奇事。
日本首相高橋是清采取的通漲經濟學不能無止境無限制實行,明眼人都知道這種做法會招來不可收拾的惡性通脹。就北一輝與高橋是清的交流中,高橋是清對此也當然心知肚明,按照高橋是清的計劃,他準備在日本經濟“欣欣向榮”時突行“釜底抽薪”之策,即反“量化寬松”。
主要手段是大削包括軍費在內的公共開支。公共財政改弦易轍,以當時日本政情必須各部會同意才能實行,而高橋是清已經頗為順利地說服了內政、商業及農業部,因此高橋這份最后預算被稱為“合作預算案”。
唯一說服起來比較困難的是日本農業部與商業部門的一場官司,大蕭條時期,高橋是清不惜重金從美國引進了合成氨技術。技術很好,可是技術轉化成實用產業的過程中有一個早期成本過高的問題。幸得高橋是清還搞到了“中國制堿法”,總算是不再靠進口中國的廉價純堿。節省了大量的對外經費。
然而合成氨化肥前期費用很高,日本民眾對化肥也沒有認識。想用日本民眾能夠接受的價格銷售,就得把價格降低到成本之下,要賠本銷售。日本商業部門堅決反對用純堿利潤補貼推行合成氨化肥前期的費用缺口。
在這件事情上,北一輝是出了大力的。他動用了自己的全部人脈,特別是他那些大財閥出身的學生負責穿針引線,見了無 道理與哀求。好不容易讓官僚背后的那幫財閥們稍微松了松口,同意了補貼三年的具體執行計劃。然后北一輝率先在自己的那幾個農業公社中推行了化肥,以日本人螺螄殼里做道場的精細,成效倒也真的不錯。糧食增產接近兩成的大豐收引發了關東乃至全日本對化肥的熱情。
財閥們也有放長線釣大魚的打算,他們向高橋是清要求的是不能讓化肥企業國有,以后必須讓這個產業私有化。理由是國有企業沒效率,全力攻擊日本國有企業。此時日本經過幾輪私有化之后,除了軍工企業之外哪里還有國營企業?財閥們甚至翻出了陳年老賬,把幾十年前明治維新中期的國有企業的“落后行徑”也搬出來當作化肥企業必須私有化的理由。
高橋是清作為日本的政治家,早就清楚這些財閥的德性,他采取了“拖”
量的要求。理由是化肥可以有效的增加產量,這就必須加稅。
不管是化肥企業的私有化,還是農業部門的加稅要求,這些提議很快就遭到了軍部的反對。軍部原本就極為不待見大財閥,他們打著反對財閥盤剝的理由在國會里面拼命游說。但是北一輝在軍部中的人告訴了他內幕。軍部反對化肥企業的私有化,也不贊同加稅,他們是希望軍部能夠控制化肥生產以及分配,通過化肥的分配體系來控制日本的農村。
日本農村已經風傳說過有化肥用就能天天吃白米飯。天天吃白米飯可是海軍用來吸引人加入海軍的最大號召力之一。統制派希望控制了化肥之后,能夠讓“跟著統制派走的人”才有白米飯吃。
軍部除了利用輿論之外,手中也有自己的利器,那就是反應釜的高溫高壓鋼材只有掌握了炮鋼技術的兵工廠才能生產。他們就以這個為要挾手段,堅決拒絕生產合成氨反應釜。讓本來可以快速擴大的合成氨產業就這么人為的停頓下來。
本來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各個派系以及利益集團打著種種冠冕堂皇的借口,硬是把這件事給弄得烏煙瘴氣。反倒是在里面出了大力的高橋是清以及北一輝反倒遭到了無 的謾罵與攻擊。
高橋是清老頭子今年已經79歲,他歷經了這么多事情,早就覺得自己已經不是一條腿邁進棺材,而是已經躺在棺材里面等著人蓋上蓋子。那點子謾罵他完全不在乎。
北一輝自己也嘗試著不在乎,但是人怎么都有些性情。自己為國為民反倒成了眾人口中“損公肥私”“只想著讓自己名下公社出名,得到好收成,完全不顧日本百姓”的奸惡之徒。北一輝怎么都忍不住怒氣。
看了人民黨關于“有人要對高橋是清政策反撲”的提醒,北一輝覺得人民黨太小看日本了。對對高橋是清政策全面反撲一直在進行,從來沒消失。現在也就差有人一刀子把高橋是清給捅死而已。
當然,北一輝也不是沒想過,會不會有人真的要暗殺高橋是清。然而反思之后,北一輝覺得這種可能存在,卻不太可能變成現實。就現在看,高橋是清是唯一能夠拯救日本經濟的人。高橋是清也是日本混亂的政局中唯一能夠得到各個派系承認的政治家。把高橋是清給除掉,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會把日本帶進一場全面的政治混亂中去。現在遠不到卸磨殺驢的時候。
當然,對于高橋是清在內閣中已經達成的以削減軍費以及削減軍隊規模的“合作預算案”,海軍部與陸軍部誓死反對,絕不合作。然而海軍部與陸軍部干掉高橋是清之后,就只能自己上臺解決問題,就他們在經濟上的能耐,根本不足以解決日本面臨的艱難局面。如果他們扶植傀儡當上首相,無論是哪一個派系提出的人選,都不可能真的坐上首相的位置上。北一輝認為這種事情現在不可能發生。
至于幾年后的事情么…,高橋是清已經79歲了,過幾年就80多歲。按照日本的習俗,高橋是清要是在日本山區的農村,這個年紀的老家伙早就該送進山里面“神隱”,也就是說送進深山自生自滅的餓死。高橋是清能不能活到日本經濟恢復都是一個大問號。暗殺這么一個在真正為日本出力的老頭子,要么就是糊涂透頂,要么就是良心泯滅。
只是現實永遠都比故事更離譜,北一輝燒掉了中國方面來的信,按照習慣去松鶴丸吃個晚飯的時候,一進后院就看到一群他的學生正在打架。年輕人打架也很常見,在這么浮躁的時代人人都有道理,根本說服不了對面,打架就更加常見了。
北一輝一聲怒喝,“別打了!”所有人立刻就收了拳腳,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指揮著學生們把掀翻的桌椅給整頓好,地上也打掃了一下,北一輝才問道:“怎么回事?”
門閥出身的學生立刻跳出來指責普通出身的學生惡意辱罵,而普通出身的學生則立刻反駁,認為門閥出身的學生始終給門閥說好話。北一輝知道這等事不可避免,他也不問大家各自的道理。而是問道:“這次具體怎么打起來的?”
這下學生們有點不敢吭聲了,過了片刻,普通出身的一位愣頭青山本勘之助答道:“現在日本到了如此地步,奸佞們必須都給除掉,以發動日本的革命!高橋是清那些人必須死!”
北一輝覺得一陣頭痛,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看來是真的有人想上消滅高橋是清這老頭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