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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八)藤本之死

高科技軍閥(四百二十八)藤本之死(四百二十八)藤本之死  “敵人兵力眾多,需要大量的運輸船,而作戰拖得久了,會影響國力建設。而且米軍一定會從本土增援,在強敵盤踞之地決戰,實在是過于危險。”石原莞爾搖了搖頭,說道。

  “不需要很多運輸船,只要征用100萬噸的船只就足夠了。”遷政信笑了笑,說道,“我計算過,2萬名海軍陸戰隊加上一個甲等師團,花一個月就可以占領夏威夷。至于敵人的援軍,即使趕來也敵不過聯合艦隊。”

  “你要知道,紙上計算不是很準確的。初戰失利可能影響全局,不可不慎。”石原莞爾說道。

  “我已懇請進行過陸海軍的聯合兵棋推演,石原君想知道結論如何嗎?”遷政信自信的一笑,反問道。

  “結果如何?”石原莞爾問道。

  “兵棋推演的結果,帝隊在付出較大犧牲后,占領了夏威夷,擊敗了來援的米國海軍。兵棋推演反復實施了三次,而結論卻是相同的,只是我軍的損失有所不同。前提是日本將聯合艦隊主力用于夏威夷攻略戰,因為如果兵力太少就不能保證行動成功。”遷政信說道。

  “即便如此,如果陸海軍的指揮不統一,也難以獲得成功。”聽了遷政信的話,石原莞爾臉上的憂慮之色并沒有減輕多少,“陸海軍的統一作戰指揮ォ是取得勝利的關鍵。”

  “陸上作戰以陸軍為主,也就是陸軍指揮,海上作戰以海軍為主,由海軍指揮,如果沒有重大變故,按照計劃作戰。也就是說,作戰所需兵力、組織在事先就準備好了。臨時需要增援調整計劃,則根據作戰性質——海上作戰或陸上作戰——來做調整,同時報大本營批準即可。”遷政信說道。

  “可是現在的日本,并沒有其他大國那樣負責最終決斷的人。五相會議就是商量一個妥協意見,經常還要拉著參謀本部和軍令部來討論。一旦五相中一人辭職,內閣就要倒臺,因此首相便斷然不敢忽視他人意見,總要商量出一個大家可以接受的妥協方案。不求最好,只求無過,經常是沒有棱角的四平八穩的方案。”石原莞爾說道,“這些問題不解決,進攻夏威夷,還是太過危險。”

  “我明白您的意思,您認為日本的首要問題,是沒有人真正負起責任。”遷政信說道,“按理說天皇陛下最有權威,其實平常都不管事情,日常管理是指望不上的。即使是支那,曹錕那樣的‘豬仔總統’也可以力排眾議。但是日本一定會討論很久,等打敗支那ォ決定做什么。如果支那不被打敗,日本應該不敢進行太平洋戰爭,這是因為國力過于懸殊的緣故。現在軍隊內部,陸軍對于南進始終存在猶豫,主要是太平洋戰爭的關鍵是海戰,陸軍幫不了多大忙,而海軍即使鼓吹南進,對于打敗米國也是沒有信心的。”

  “所以說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完成陸海軍的統一。”石原莞爾說著,眼睛漸漸亮了起來,象是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所有戰役級別的作戰計劃應該交由首相批準,各行其事的作戰計劃一律不予批準。軍備生產、戰略運輸都由國防保障省統一實施。陸軍和海軍負責提出技術指標,派員巡視生產進度,提供改進意見。具體指揮分工是指定戰場總指揮官,戰場事務都由他裁定。但是重要作戰,大本營會派觀察員,陸軍派一個,海軍也派一個。這樣便可以做到統一指揮了。”

  “是這樣。”遷政信點頭同意石原莞爾的觀點。“陸海軍應該專心作戰,別管經濟,需要保護某些特殊設施例如油井煉油廠等設施,制定專門計劃實施就可以了。”

  “現在的日本,因為國力大發展,對石油需求上升,已經無法靠人造石油和蘇聯的石油度過難關了。”石原莞爾深吸了一口氣,望著天空中飛過的一架架飛機,說道。

  “不錯,所以戰爭既然不可避免,不如先下手為強。”遷政信說道。

  “在戰爭開始后,我們還必須考慮米英對日本海運采取破壞措施,這其中最為可慮者即為遠洋潛艇的破壞,必須加以防范。為此應該成立陸海軍護航反潛司令部,總部設在沖繩,重要港口設有分部,統籌全局,陸軍、海軍人員攜手合作,共同保障海運安全。沖繩還應設護航總艦隊。在各重要港口設護航分艦隊,負責具體護航任務。船只出港,都要填報規定表格,把目的地,航線,船型,數量,航行性質,提前一天上報港口,通報護航反潛司令部,由其判斷是否需要護航,并協調護航行動。在海上發現潛艇、敵艦、敵機、水雷蹤跡,艦船應該立即通知護航反潛司令部,并采取必要的規避措施。護航反潛司令部根據各地的情報,每日在海圖上標注威脅地區,通知受到威脅的船只注意規避,同時指派附近的反潛巡邏部隊前往清剿潛艇。對于敵機則通知防空司令部,敵艦和水雷通知海軍。”

  聽到石原莞爾竟然考慮得如此細致,遷政信的眼中滿是敬佩之色。

  “您說的非常對,日本必須要保持海上運輸線的暢通,ォ能夠贏得戰爭。”

  “這些還不夠,還應該建立反潛巡邏區和反潛巡邏部隊,以小型反潛艦艇和飛機實施定期與不定期的巡邏,在反潛巡邏區發生潛艇襲擊事件造成損失,視情況考慮追究主管責任。擊沉潛艇比照擊沉驅逐艦給予戰功獎勵。任何船只進入反潛巡邏區都要以無線電聯絡反潛巡邏部隊,反潛巡邏區應為通過的無護航船只提供護航和引導。受到保護的商船要向護航反潛司令部提交詳細報告書。反潛巡邏部隊沒有余力立即提供護航時,要說明理由,并為船只安全通過反潛巡邏區提供指導,不能讓商船等待回復。”石原莞爾繼續說道,“運送兵員、裝備、重要物資的商船、油輪,必須組團行動,護航兵力按照重要性有不同級別。有可能遭到敵人軍艦和飛機攔截等超出護航司令部責任能力的情況,按照規定申請海軍支援或由海軍提供護航。護航對象遭到攻擊蒙受損失,根據情況考慮追究護航隊主官的責任。在困難的情況下成功護航,則根據規定進行嘉獎。護航反潛需要的經費由大本營批準,需要的裝備由陸海軍劃撥或國防保障省生產供應,陸海軍應為護航反潛工作提供人員與技術指導。鼓勵護航反潛司令部與陸海軍進行反潛、護航的經驗交流…”

  “如果由您出任日本的首相,我相信,我們是一定會贏得這場戰爭的。”遷政信看著石原莞爾,認真地說道。

  “一起努力吧!遷政信君!”石原莞爾拍了拍遷政信的肩膀,用鼓勵的語氣說道。

  日本艦政本部,第四課,繪圖室。

  在昏暗的燈光下,年僅15歲的繪圖員松本壽正在筆記本上快速地寫著什么。

  “…艦政本部的建筑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都是前方一個大的隔壁,旁邊預備著船塢,可以隨時改裝船。設計軍艦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上四個日圓,請歌姬來樂樂——聽說這是大正年間的事,現在的每次娛樂要漲到十個日圓——大家全都靠著舞臺外站著,好了以后進房間休息;倘肯多花一個日圓,設計人員便可以和花子幸子等著名歌伎聊天,如果出到十幾日圓,那就能包夜,但這些顧客,多是設計不能掛菊花的船的,大抵沒有這樣闊綽。只有設計大艦的,ォ踱進船塢隔壁的房間里,和花子慢慢地聊天…”

  “我從來到艦政本部起,便在這里當伙計,佐雙左仲說,樣子太傻,怕侍候不了大艦主顧,就在外面做點事罷。外面的小船設計師,雖然容易說話,但嘮嘮叨叨纏夾不清的也很不少。他們往往要親眼看著我把花子請來,看過臥槽里有臥草沒,又親自在臥槽里打幾個滾,然后放心。在這嚴重監督下,偷工減料也很為難。所以過了幾天,課長又說我干不了這事。幸虧推薦的平賀讓教授的情面大,辭退不得,便改為專管幫設計師打下手(削鉛筆)的一種無聊職務了。”

  “我從此便整天的站在第四課里,專管我的職務。雖然沒有什么失職,但總覺得有些單調,有些無聊。主任是一副兇臉孔,主顧也沒有好聲氣,教人活潑不得;只有藤本喜久雄來艦政本部,ォ可以笑幾聲,所以至今還記得。”

  “藤本是站著畫設計圖而沒有設計過戰列艦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臉色,皺紋間時常夾些傷痕;一部亂蓬蓬的花白的胡子。他設計的雖然是巡洋艦,可是船又小炮也多,似乎下水就會翻。他對人說話,總是滿口‘這里要加副炮的說,這船要用柴油機的阿魯烏路塞烏路塞’,叫人半懂不懂的。”“

  藤本一到艦政本部,所有設計的人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藤本,你設計的船又翻了!’他不回答,對人說,‘來點臥草,找三川聊聊天。’便排出九個日圓。“

  “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設計的船一定又翻了!’”

  “藤本睜大眼睛說:‘你們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那天親眼見你設計的船翻了,第四艦隊的人追著你打。’”

  “聽到這里,藤本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造船少將的船,能算翻嗎?’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么‘初穩高不好’,什么‘軍令部要求的’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于是艦政本部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家背地里談論,藤本原來也設計過超弩戰艦,但終于沒有弄好,又不會營生;于是愈過愈窮,弄到將要設計小船了。幸而還會設計巡洋艦,便替人家設計點特別的船,換一碗飯吃。可惜他又有一樣壞脾氣,便是是愛亂設計。服役不到幾天,便連人和船一齊翻了。如是幾次,叫他設計巡洋艦的人也沒有了。藤本沒有辦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設計小船的事。但他在我們課里,品行卻比別人都好,就是從不拖欠;雖然間或沒有現錢,暫時記在筆記上,但不出一月,定然還清,從筆記上刪去了藤本喜久雄的名字。”

  “藤本望著臥草添加了,漲紅的臉色漸漸復了原,旁人便又問道:‘藤本,你當真設計過超弩戰艦么?’藤本看著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他們便接著說道:‘你怎的連設計個水雷艦都要翻呢?’藤本立刻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里說些話;這回可是全是軍令部要求太高之類,一些不懂了。在這時候,眾人也都哄笑起來:艦政本部內外又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這些時候,我可以附和著笑,佐雙左仲是決不責備的。而且佐雙左仲見了藤本,也每每這樣問他,引人發笑。藤本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談天,便只好向課里的職員說話。有一回對我說道:‘你聽說過超弩戰艦么?’我略略點一點頭。他說,‘知道超弩戰艦,那我便考你一考。超弩戰艦的副炮配置,怎樣設計?’我想,完全是笑料一樣的人,也配考我嗎?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藤本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會罷?…我教給你,記著!副炮最好要20厘米的,傷害大,以后設計超弩戰艦的時候要用。’我暗想我和設計超弩戰艦的等級還很遠呢,又好笑,又不耐煩,便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不就是傷害大嗎?’藤本顯出極高興的樣子,點頭說,‘對呀對呀!…20厘米炮有四樣設計方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藤本剛要用紙和筆給我畫出來,見我毫不熱心,便又嘆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藤本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么過。”

  “有一天,大約是年前的兩三天,佐雙佐仲正在慢慢的結賬,打開筆記,忽然說,‘藤本長久沒有來了。還欠十九個日圓呢!’我ォ也覺得他的確長久沒有來了。一個設計小船的人說道,‘他怎么會來?…他的眼睛瞎了。’主任有些驚奇的說,‘哦!’‘他總仍舊是設計的船愛翻。這一回,是自己發昏,竟又把給第四艦隊設計的巡洋艦也搞翻了。你想,第四艦隊的人,他還惹得起么?’”

  “‘后來怎么樣?’”

  “‘怎么樣?先被隔離審查,后來是憲兵和特高課拉他去喝茶吧,喝了大半夜。’”

  “‘后來呢?’”

  “‘在他家里搜出了他畫的超弩戰艦的圖紙,竟然和…你知道,不能說的那條船一模一樣!這還了得!所以因為被懷疑通敵搞破壞,結果受了刑,后來聽說眼睛受了傷,瞎了。’”

  “‘眼睛瞎了怎樣呢?’”

  “‘怎樣?…誰曉得?許是死了。’”

  “佐雙左仲也不再問,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賬。”

  “中秋之后,秋風是一天涼比一天,看看將近初冬;我整天的在室內削鉛筆,也須穿上水手服了。一天的下半天,沒有一個人,我正合了眼坐著。忽然間聽得一個聲音,‘來點臥草。’這聲音雖然極低,卻很耳熟。看時又全沒有人。站起來向外一望,那藤本的便在房間里內歪了躺著。身上的衣服也又臟又舊,完全不成樣子;眼睛已經有一個瞎了,很是可憐;他見了我,又說道,‘來點臥草。’主任也伸出頭去,一面說,‘藤本喜久雄么?你還欠十九個日圓呢!’藤本很頹唐的仰面答道,‘這…下回還清罷。這一回是現錢,草得要狂。’老板仍然同平常一樣,笑著對他說,‘藤本,你設計的船又翻了!’但他這回卻不十分分辯,單說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不是設計的船翻了,被人抓去喝茶了,怎么能瞎了眼睛?’藤本低聲說道,‘腦…腦縊血的并發癥而已。’他的眼色,很象懇求主任,不要再提。此時已經聚集了幾個人,便和主任都笑了。我招呼人添臥草。他從破衣袋里摸出四個日圓,放在我手里,見他滿手是泥,原來他便用這手摸著來的。不一會,他看著他們勉強打完滾,便又在旁人的說笑聲中,用這手慢慢摸著回去了。”

  “自此以后,又長久沒有看見藤本。到了年底,主任打開筆記說,‘藤本喜久雄還欠十九個日圓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說‘藤本喜久雄還欠十九個日圓呢!’但到現在可是沒有說,再到8月15也沒有看見他。”

  “我想大約藤本喜久雄應該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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