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四百二十五)斯大林的“自廢武功”
(四百二十五)斯大林的“自廢武功”
當著整個法庭里的聽眾,他聲嘶力竭地哀號,毫不留情地痛罵自己。
拉狄克有充分的理由證明,所謂“托洛茨基的指令”的著作權,非他莫屬。要知道,在所有的被告人中,只有他一個人推翻了審訊員克德羅夫為他預備的“口供”,并親筆在紙上“創作”出有關“指令”的新說法,當然,這是在同斯大林單獨談話之后。拉狄克的這一突然發怒和有關自己為全案立下的特殊功勞的暗示,搞得法庭和檢察長萬分恐慌,手足無措。為了避免更多的麻煩,審判長馬爾利赫趕緊宣布休庭。
拉狄克向斯大林卑躬屈膝,在法庭上又竭力幫助檢察長,從而給人造成這樣一種印象,似乎他已完全墮落成不知廉恥的小人,根本不在乎外界將他說成怎樣。然而,如果仔細分析一下拉狄克在法庭上的講話,就不難發現,在他這種瘋狂的自我揭發后面,卻隱藏著一個相反的目的:讓全世界意識到,起訴是毫無根據的,法庭缺乏任何可以證明被告有罪的真實證據。
直到這場審判鬧據終結,它的導演們似乎也沒察覺出狡猾的拉狄克的真實意圖。他一直在用自我誹謗和對托洛茨基的激烈攻訐迎合和麻痹檢察長和法官,不讓他們發現他那掩飾得很巧妙的,然而卻是危險的,足以推翻整個指控的“夾帶”。
直到作最后陳述時,拉狄克才終于輕撩帷幕,暴露了一點自己的鬼把戲。在陳述開始時,他仍然毫不含糊地認罪不諱:“一個具有理智的成年人犯了叛國罪,是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為他開脫的。我曾試圖尋找減輕情節為自己開脫,結果徒勞無益。一個投身工人運動三十五年的人,既然承認自己背叛了祖國,就不可能再用什么方法來為自己的罪行辯解了。我甚至不能說,是托洛茨基把我拖下了水,這不是什么理由,要知道,當我認識托洛茨基的時候,我已經是成年人了,已經具有完全定了型的信念”。
就這樣,拉狄克按把答應過偵訊人員的供詞獻了上去,從而麻痹了檢察長的警惕性。他玩弄了一種戰術,為自己贏得了機會,使自己有可能大聲講出一些完全出乎審判組織者意料之外的東西。拉狄克接著就向法庭宣布,盡管他同意檢察長指控的主要罪名,但對維辛斯基把被告們都說成是貨真價實的匪徒這一意圖,他還是要表示抗議。
“檢察長說,坐在被告席上的這些人純系匪徒和間諜,我對此提出抗議!現有兩個人提供的證據,一是我本人的交待,我承認自己收到過托洛茨基的指令和信件(遺憾的是我把它們都燒了);二是皮達科夫的,他承認自己同托洛茨基談過話。其他被告人的供認全是根據我們兩人的口供作出的。既然同您打交道的全是貨真價實的匪徒和間諜,那么請問,您憑什么確信我們說的都是真話呢?”
拉狄克的這番話,無異于給了斯大林一記響亮的耳光。
但是,盡管有過這樣一些短促而有力的攻擊,拉狄克畢竟還是為斯大林策劃這一審判鬧劇立下了難以估價的汗馬功勞。總的來看,他還是圓滿地完成了斯大林交給他的任務。
宣判的那天,拉狄克同自己的同志們一道,從被告席上站起來聽候判決。在烏爾利赫宣讀判決書時,所有被告人全部專注得連呼吸都停止了。在念完判決書上的定罪部份后,烏爾利赫開始依次宣布對每個被告人判處的刑罰:“…死刑”,“…死刑”。當念到拉狄克時,他宣布“…剝奪自由十年。”
拉狄克頓時眉開眼笑。宣判完畢之后,他轉身向其他被告人聳了聳肩,負疚地笑了笑,似乎為自己的成功有點不好意思。()他向聽眾們送去的,也是這種負疚的笑容。
但在克里姆林宮的斯大林得知審判結果后,卻并沒有笑。
斯大林立即意識到。他精心策劃的審判鬧劇將不可避免地失去欺騙性,今后,無論他再說什么,再采用什么手段來捏造托派分子的罪行,世界都不會相信他了,也不會相信內務部了。
而更加讓斯大林感到惱火的,是關于中國方面的事。
就在昨天,他已經接到了關于“中國方面”的報告。
對于在中國的行動所遭受的一系列失敗,他已經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
他現在甚至懷疑,內務部是否有人在為中國人做事反對自己。
“當初我就認為,無論哪一方面,張學良都是不足以取代楊朔銘的。”斯大林看著葉若夫,沉聲說道。
“您說的非常對,斯大林同志。”葉若夫立刻回答道,“在我們的計劃當中,無論張學良是否能夠取代楊朔銘,都會使中國政府陷入混亂當中,這才是我們想要的。”
“但現在中國似乎并沒有陷入到混亂當中。”斯大林冷冷地看著葉若夫,說道,“相反的是,我聽說中國人已經開始大規模的調動軍隊了。”
“這是情報的誤傳,斯大林同志。”葉若夫的后背開始滲出冷汗,但他看著斯大林的時候,臉上仍然保持著鎮定自若的樣子。
“那是中隊的正常換防,規模并不是象您說的那樣大,斯大林同志,中國政府這些年為了節省軍費,將軍隊的規模壓縮到了歷史上的最低水平,他們不可能憑空的變出那么多的軍隊來。”
“我希望你明白,葉若夫同志,我們不單是生活在一個國家之中,而是生活在一個多國體系中,而蘇維埃共和國和帝國主義國家并肩存在最終是不可思議的。但只要這一局面還未結束,蘇維埃共和國同帝國主義國家之間的惡戰便不可避免。”斯大林看著葉若夫說道,“我們應該記住。我們時刻都處在遭受侵略的危險關頭。”
“我明白,斯大林同志。”
“如果認為蘇聯的外敵不會一有機會就向蘇維埃國家發起進攻,那就不僅是荒謬而且是愚蠢了!”斯大林吼了起來,“帝國主義分子是不會放棄消滅世界上唯—一個工農國家的企圖的!”
“我們要尋求國際無產階級的援助!應該把鞏固國防力量、鞏固紅軍和紅海軍、動員全國力量打退國內敵人的軍事進攻與復辟資本主義的企圖進行斗爭工作結合起來。”
葉若夫明白斯大林在擔心什么,只是他現在已經找不出合適的言辭來使自己的主子安心了。
在長達二十年的時間里,社惠主義只存在于被資本主義國家包圍的蘇聯一國之內。這使得它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在危機的不斷刺激下,輸出革命的最初愿望逐漸地讓位于在國內捍衛革命的迫切任務。大多數的蘇聯人當時都相信,蘇聯遭受著眾多間諜的大規模陰謀,以及受控于外國秘密機構的破壞分子的威脅。在這種氛圍下,葉若夫也和斯大林一樣,生活在陰謀世界中。
對于許多經受了恐怖或是接替那些被鎮壓的人的職務的內務人民委員部的軍官來說,活下來便是最主要的一目的。工作使他們的知覺遲鈍起來,心腸殘酷起來、他們覺得還是不要去想他們所做的可怕的事為好,服從領袖的意志比什么都重要。
葉若夫有些惶恐地盯著斯大林,等待著領袖的更深一步的爆發,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斯大林竟然就此打住了。
“就讓中國人得意一陣子好了,他們不會得意太久。”斯大林恢復了平靜,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們要進攻中國了嗎?”葉若夫問道。
“當然不是。”斯大林冷冷的看了葉若夫一眼,葉若夫意識到自己多嘴了,立時閉上了嘴巴。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斯大林對葉若夫擺了擺手。
葉若夫離開了斯大林的辦公室,而就在他將房門關上的時候,他轉頭看了一眼,他看到斯大林拿起了電話,用不大的聲音說道:“請莫洛托夫同志到我這里來一趟,對,現在。”
北京,華夏聯邦國土安全部。
在一間密室里,一個俄國人正坐在椅子上,正和一個半邊身子隱藏在陰影里的中國人交談。
“…他們一樣知道,大部分受害者都是無辜的,但作為忠誠的列寧主義者,他們又必須贊成說,蘇維埃俄國總是遭受著國際資本主義組織的陰謀的威脅,而他們的特工機關又一定在對它進行破壞活動。德國人、中國人和日本人企圖利用斯大林和內務人民委員部的極端恐慌思想而促使他們相信還有更多的臆想的陰謀的存在——這也也正是內務人民委員部為什么會給俄羅斯造成了如此重大的損失。因為他們只有放棄了自己的信仰,才能擺脫這個陰謀世界。”俄國人說道。
“怪不得這一段時間里,象你這樣的原來屬于‘契卡’的人到我國投誠的開始增多。可憐啊,你們就象一群忠實的獵犬,只知賣力地追蹤獵物,卻不戒備自己身后的獵手。他們想不到斯大林會如此狠毒和奸詐,也就不可能利用自己機關的強大力量來挽救自己的生命。”
中國人點了點頭,示意俄國人繼續說下去。
“導演審判鬧劇的不是別人,正是斯大林本人!其實,在準備莫斯科審判的全過程中,如果內務部領導們能認真分析一下斯大林下達的各項指令,他們就一定會驚奇地發現:斯大林最終還要消滅他們這批人,因為他們直接參與過消滅列寧的老近衛軍的陰謀活動,是斯大林各種罪行的不受歡迎的見證人。而且,斯大林還要消滅那些曾經為這場審判鬧劇出過力的小人物,因為他們一旦成為證人,就完全能夠把斯大林消滅內務部首腦機關的計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內務部領導和偵訊人員都非常清楚,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根本就沒殺過什么人,也沒打算殺什么人。按照斯大林的邏輯,一切為奪取政權而不惜用暗殺來消滅政敵的政客,都必須不擇手段地消滅自己犯罪的全部痕跡,包括毫不留情地干掉其暗殺指令的執行人因此。他們完全應該悟出,斯大林在消滅自己的政敵之后,必將殺人滅口——干掉一切參與策劃及了解莫斯科審判鬧劇的知情人,哪怕后者是內務部的領導和一般工作人員。”
“在斯大林眼里,敵人無處不在,兩面派和間諜無時不有。我記得你們蘇聯最偉大的精神病學家弗拉基米爾?別赫捷列夫在1929年就曾斷言說,斯大林患有‘妄想型精神分裂癥’,但我國的專家認為,他和真正的妄想癥患者不同的是,斯大林始終保持了不說是驚人的,至少也是冷靜的判斷能力。除此之外,他還有著驚人的直覺力和時間概念。當然,也不排除在斯大林的‘多疑癥’病態中具有一些妄想癥的傾向。”中國人笑了笑,說道。
“是,無論是在私人交談中還是在官方發言中,他總是說,外國情報機構結成了一張卑鄙的陰謀大網,在這張網里,形形色色的敵人在一面大旗下活動著。在對內務人民委員部高級軍官的講話中他說,在同帝國主義間諜的斗爭中,不可能避免一些無辜的犧牲者,寧可讓十個無辜者受害,也不可讓一個間諜漏網。他總是擔心內務人民委員部里的叛徒會對他進行暗殺活動。他也擔心別人會對自己下毒。他有一個女服務員,其唯一職責就是用存放在一個上鎖的柜子里的密封袋里的茶葉為他燒茶,而這個柜子只有當著內務人民委員部工作人員的面才可以打開。有一次警衛發現柜里的茶葉袋是啟封的,于是這個女服務員便被逮捕,并立刻押送盧比揚卡。”
“說說關于他清洗軍隊的事吧。”中國人點了點頭,說道。
“1937年6月11日的時候,蘇聯報刊登出了一篇簡短的政府通告。通告上說,圖哈切夫斯基元帥和其他七名紅軍高級將領,因充當間諜為‘外國’效勞而被逮捕,并將送交軍事法庭。指控他們的另一罪名是:在資本主義國家蓄謀發動的反蘇戰爭中、使紅軍遭受失敗。次日上午,報上又出現新的官方通告:審判已經結束,全體被告人都被判處槍決,立即執行。同時,通告還提了一句,即軍事法庭是由一批高級將領組成的。這樣,6月12日,蘇聯人民就知道了:叱咤風云的圖哈切夫斯基元帥和雅基爾、烏波列維奇、科爾克、普特納、埃德羅、費爾德曼、普里馬科夫等著名將領被槍殺了,而昨天他們還被認為是軍隊的精華和優秀的戰略家。”
“甚至連全部中央委員和絕大多數政治局委員也萬萬沒有料到,斯大林居然會對這批軍事干部開刀。斯大林只是在開始這場屠殺的幾天之前召開了一次政治局緊急會議,由國防人民委員伏羅希洛夫做了個關于在紅軍中揭露出陰謀集團的報告。在這批被指控為希特勒的間諜的高級將領中,有三個是猶太人!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這一指控是何等的荒誕不稽。況且,政治局委員們都清楚,如果圖哈切夫斯基及其戰友真是德國人的奸細,就絕不會讓伏羅希洛夫來向政治局作報告,因為他本人至少也會因‘疏忽大意罪’而被捕入獄。他這個國防人民委員居然招羅了這么大一批間諜和叛徒,并把蘇聯最重要的幾大軍區交給他們,豈不是要把國家推向毀滅。”
“政治局委員們在這次會議上的表現,完全合乎斯大林的要求。他們每個人都清楚、稍有一句話不慎,自己散會后就不是回家,而是進監獄。要知道,連他們的私人司機和貼身警衛,都是內務人民委員葉若夫親自安排的。”
“圖哈切夫斯基及其他將領被清洗之后,軍隊中立即掀起了大逮捕的。他們在職時任命過大批軍官,現在,這些人自然都成了被懷疑的人。如果考慮到圖恰切夫斯基擔任國防部副人民委員多年,那就不難想象出,他曾經任命過多少軍事指揮員,簽發過多少有關文件。如今,這些軍官和有關文件上提到過的人,統統上了黑名單。”
“在各大軍區,每天都有上百名紅軍指揮員失蹤。同他們一塊被投入監獄的,還有他們最親密的副手和似乎被認為是他們的朋友的人。在這場清洗開始后的頭幾個星期甚至頭幾個月,還能找到可以頂替這些被捕者的軍官。但這些項替者往往到職不久就又被逮捕,他們的位置就很難再找人接替了。”
聽了俄國人的講述,中國人的臉上明顯的現出了驚訝之色。
“這簡直是自廢武功,難道他不擔心蘇聯軍隊會因此而失去戰斗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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