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一)海島基地 而由于在東西伯利亞的“新領土”的有效開發緩解了日本資源的緊張,給日本工業注入了強勁的血液,使得山本五十六的海軍航空兵發展計劃最終得以實現。
只是那時的山本五十六并沒有想到,他的“航空制勝論”,會在中國遇到難以想象的挑戰。
而在日本積極開發“新領土”的同時,中國也沒有忽略這些對未來至為重要的疆土。
1928年10月12日,庫頁島外海,海豚島。
“看!又有大船來了!”
阿伊努族男孩加莫指著海面上出現的巨大艦影,對他的姐姐加娜說道。
加娜順著弟弟手指的方向望去,點了點頭,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寫下了幾行字,并在另一張紙上開始畫起這艘巨大的軍艦來。
“…那些人駕船來到我們島那天的情形我還記得。起初那條船浮在海面上象一個小小的貝殼,后來漸漸變大,象一只收起翅膀的海鷗。最后在初升的太陽中顯出它的本來面目——原來是一艘掛著彩色旗幟冒著黑煙的大船。”
“我和弟弟來到峽谷口上,這條峽谷婉蜒而下,一直伸展到一個名叫海豚灣的小海灣。那里春天生長有許多好吃的野菜,我們正是去采集這種野菜的。”
“我的弟弟加莫還是個小孩,只有我一半大,我當時才十二歲。對村子里那些活過許多歲月的人來講,他真是小得可以。他手快腳快,象只蟋蟀,興奮起來也正好跟蟋蟀一樣愚蠢。正因為這個緣故,為了讓他多幫我采集一些野菜。不要到處亂跑,我對我看到的貝殼或是收起翅膀的海鷗,都閉口不說。”
“我用削尖的木棍在灌木叢中挖個不停,好象海上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似的。即使當我確定那只海鷗原來是一艘掛著彩旗的大船時,我也沒有吭聲。可是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很少瞞得過加莫的眼睛。他有一對黑得象蜥蜴一樣的眼睛,很大很大,而且跟蜥蜴的眼睛一模一樣。有時候看上去睡眼矇眬,其實這正是它看東西看得最清楚的時候…”
“…加莫用棍子戳起土來。可是那艘船越駛越近。船身透過晨霧泛出一片紅光。拉莫的眼睛盯在那艘船上,卻裝出一副沒有去看它的樣子。”
“‘你看見過一條紅色的大鯨魚嗎?’他問我。”
“‘當然看見過。’我說,盡管我從來沒有看見過。”
“‘我看見過的鯨魚都是灰色的。’他說道。”
“‘你還小呢,海里游的東西哪能都看到過呢?’”
“加莫挑起一把野菜,準備丟到籃子里去。忽然他把嘴張得大大的。過了一會兒才重新閉上。”
“‘那是獨木舟!’他喊叫道,‘一條好大好大的獨木舟!還會冒煙!比我們所有的獨木舟加在一起還要大!還是一條黑顏色的呢!’”
“究竟是獨木舟還是船,其實加莫并不在乎。一剎那工夫,他已經把野菜拋在空中,撒腿就跑,穿過灌木叢。一路跑一路哇哇直叫。”
“我還在繼續采集野菜,但我挖的時候,兩只手抖個不停,事實上我比弟弟還要激動。我知道那是一艘船。不是什么大獨木舟,而且我還知道,這樣一艘船的背后,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我想丟掉棍子,也跑過去看看,不過還是克制住了,因為我需要野菜。”
“我把籃子裝得滿滿的時候,中國人的船已經繞過我們島四周寬大的海草區。來到守衛海豚灣的兩塊大礁石之間。中國人到來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村子里。村里的男人已經拿著武器沿著彎彎曲曲的小道飛快地奔向海岸。村里的婦女則聚集在方山邊上。”
“我穿過茂密的灌木叢,也迅速跑下峽谷。來到海邊的峭壁上面。我蹲下身子趴在那里。我的下面就是海灣。那時候已經退潮,太陽照耀著海灘上白色的沙子。我們村里的男人有一半站在海邊。其余的人隱藏在小道盡頭的巖石后面。準備一旦來者不懷好意,就向他們發動進攻。”
“我蹲在矮小的灌木叢中,努力使自己不掉下崖去,既要把自己隱藏好,又要對下面發生的事情,看得清聽得明。正在這時,船上放下一只只小船。小船上有好幾個男人劃著長槳。他們的臉很寬,黑色的頭發油光發亮,他們走得更近了一些,我看得清他們的帽子上有閃閃發亮的金色星星。”
“這些人的后面,還有一個漂亮的女人站在小船上。以前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么美的中國人,但是我父親給我講過中國人的事。這個女人叉開兩腿站在那里,手背在腰后,眼睛盯在小海港上,小船滑上岸以后,這人跳下船來,說著那種好聽的、輕柔的語言,那時我就確信,她也是個中國人,而不是那些以前來這里奴役我們的日本人。”
“他們的聲音在海灣的石壁上回蕩。這些話非常奇特,跟我以前聽到過的語言都不一樣。但后來,一個男人用我們的話開始講了起來,父親和男人們都很驚訝,他說我們的話竟然這么流利。”
“‘我是為和平而來的,希望同你們好好談談,’那個男人對岸上的族人說。大家聽了誰也沒有回答。我的父親也藏在巖石中間,這時他走下傾斜的海灘,把鏢槍插進了沙里。”
“‘我是這里的首領,’父親說道,‘你們想要做什么?不是又要我們給你們捕魚吧?’”
“父親這么說是有原因的,俄國人和日本人都來過這里,要我們無休止的為他們捕獵,后來我們大家起來反抗他們,將他們攆走了,但他們后來派來了很大的船,船上有可怕的能夠噴出火焰發出雷響的武器——我們后來知道。那是大炮——族人們被打死了很多,剩下的人被迫躲進了山里,后來過了很久,直到中國人來,把他們趕走了。而這一次,中國人開來的這條大船,大炮比俄國人的船和日本人的船都要大和多。”
“那個中國人聽了父親的話只是微微一笑。舉起了一只手,他自稱是那條船的船長。我的父親也舉起一只手。我看不見他的臉。也說不準他會不會對他報以微笑。”
“‘我們是來這里考察的。我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幫助。’他說道。”
“我父親沒有吭聲。他是一位高大的人,雖說沒有那位中國船長那樣高。他挺起胸站在那里考慮中國人的話。他不急于回答,而是在看著那位中國船長,觀察他的態度。”
“‘我們保證不會影響你們的生活。’船長說,‘而且我們會給你們帶來你們需要和喜歡的東西。作為你們幫助我們的回報。’”
“‘那好吧。’我父親說。”
“船長把目光移向大海。‘等一下幫我們把給養安全運上岸吧,’他說道,‘里面有我們送給你們的東西。’”
“他還說了些什么,只是我沒有聽見,因為那時我過于激動,弄翻了一塊小巖石。咔嗒一聲滾下了峭壁,正好掉在他的腳邊。海灘上人人都在往上看,我悄悄地離開了矮樹叢,一口氣跑上了方山。”
“從那一天起。中國人便在這里住了下來。”
“這些中國人對我們非常友好,他們給我們送來了糧食、農具和藥品,教我們種植農作物和草藥,還給我們帶來了火槍,使獵人們的狩獵變得容易了。中國人給我們建了學校,他們要求孩子們必須去上學,學習我們的語言和他們的語言,中國人很聰明。我們的語言沒有文字,他們用他們的文字給我們的語言標音。老人們都很高興。我們的生活變得比以前好得多,村子里的人口也跟著興旺起來。”
“中國人在這里蓋了好多的石頭房子。并用船運來了好多奇怪的儀器,還有我們以前沒有見過的動物,其中有很多是可怕的猛獸,它們都被圈進了高大的圍墻里。我們都很奇怪,這里的野獸本來就很多,他們為什么還要運進野獸來。”
“自從中國人來后,海豚島周圍的海豚也變得多了起來,中國人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海豚灣。”
“中國人不象俄國人和日本人那樣的奴役我們,他們要我們幫忙的時候,總是會給我們很豐厚的報酬,中國人在島上修建機場的時候,島上差不多所有的男人都參加了,機場修好后,我經常能夠看到肚子很大的飛機飛過來,運來好多奇奇怪怪的貨物。”
“自從這里的石頭房子和機場建好后,我就很少見到那個漂亮的女人,我聽老人們說,她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有學問的人,是這里的首領。中國人讓一個女人做首領,我們大家都覺得很奇怪。后來我知道,她并不是首領,因為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大船來,有一個男人會來這里見她,每一次他來,她都會非常高興。”
加娜抬起頭,看著那艘已經停泊在岸邊的中艦,不知怎么,她有一種預感,那個中國人的女首領“選中”的男人,就應該在上面。
果然,過不多久,“女首領”一行人便出現在了碼頭,很快,從軍艦上放下了小艇,小艇快速駛到了碼頭,加娜一眼便認出了那個男人的身影。
“聽說他們今天要給蘇尼雅娜治病。”加莫看著碼頭上的人群,說道,“以后大家可以不用再叫她‘狼女’了,哈哈!”
“真的?”加娜不由得失聲叫了起來,手中的筆也掉到了地上。
“是真的。”加莫指著碼頭說道,“那個男人,和‘女首領’在一起的,就是。”
加娜抬頭望去,看到那個和“女首領”并肩站在一起的男人,不由得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你總是這么神出鬼沒的,來之前也不告訴我一聲。”
進到了白色的實驗樓里,柳香蕓一邊幫楊朔銘脫掉外衣,一邊說道。
“我是從美國過來的,誰也不知道。”楊朔銘說著,望了望窗外。在這里剛好能夠望見停泊在海中的“辰龍”號大型巡洋艦的身影。
“哦?怎么想到要去美國了?”柳香蕓聽出了楊朔銘語氣的不同尋常,立刻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沒什么大事。”楊朔銘微微一笑,“只不過是去和美國那幫人商量一下,怎么‘剪羊毛’而已。”
“剪羊毛?你還會剪羊毛?我以前怎么沒聽說過?”柳香蕓有些好笑的看著他,“看樣子你會的東西,還真不少啊!”
楊朔銘知道她會錯了意。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他當然不能告訴她,這個“剪羊毛”的意思是什么。
“這里怎么樣?日本人沒來找過你們麻煩吧?”楊朔銘問道。
“日本人的船來過幾次。也有人上來過,不過都是客客氣氣的,有時還和咱們相互送點禮物什么的。”柳香蕓說道,“咱們的艦隊就在庫頁島,他們不敢亂來的。”
“那就好。”楊朔銘象是顯得有些疲倦。他一邊說著一邊躺在了床上,柳香蕓起身給她調了一杯橙黃色的飲料,來到了床邊坐下,將飲料遞給了他。
“這是什么?你又弄出新飲品?”楊朔銘接過杯子,笑著問道。
“給你喝的,當然是好東西了。”柳香蕓開心地笑了起來。“快喝吧。”
“這里面,不會有…那個什么吧?”楊朔銘故作遲疑的拿著杯子看了看,問道。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柳香蕓羞紅了臉,輕嗔道。“快喝吧!里面是維生素和一些營養物質,我特意給你弄的。明天你要做手術,今天你必須清心寡欲的好好休息,你就是想要,我也不給。”
楊朔銘哈哈大笑起來,舉杯將里面的汁液一飲而盡,他喝完愜意地咂了咂嘴,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
“手術安排在明天上午?”楊朔銘問道。
“嗯。”柳香蕓說著,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到時候大家都會到場。是嗎?”
“那當然,他們等這一天都有些等不及了。”
“我上一次讓人送來了那些全新的顯微鏡。都裝好了吧?”
“都弄好了,放心吧。”
“那妥了,明天給你露一手,好好看吧。”
“你要是成功了,就又多了一名優秀的戰士。”
“優秀的戰士?那個阿伊努‘狼女’?”
“對,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獵手,雖然現在的這副模樣挺嚇人的,但我能看出來,她本來的面目應該是很好看的。你明天見到她就知道了。”
第二天,當楊朔銘換上了白色的工作服,以一副外科醫生的模樣出現在實驗大樓里的時候,坐在走廊長椅上的那個身著阿伊努傳統服飾的年輕女子一下子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還有那張她身上背著的巨弓。
這是一位身高材窈窕頎長的女子,背負一張極具視覺沖擊的巨大牛角弓,寬大的衣服怎么也遮掩不住她高低起伏有致的身體,她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太象正常的阿伊努族女子。她的身上有一種大自然的狂野氣息,和些許并沒有影響到女人氣的陽剛美的存在,而那張大到離譜的巨弓,著實讓楊朔銘覺得,自己給特種部隊配備的復合弓和反曲弓有點象玩具的微妙挫敗感。
可能是不想嚇到別人,她用白布緊緊的裹住了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正不安的看著眾人。
正象柳香蕓說的那樣,事實上,她的眉眼和鼻子都很正常,甚至可以稱非常漂亮,但在鼻子以下,就是完全另外一幅光景了。
雖然她用布纏著那里,但楊朔銘的“超級電腦眼”還是清楚地顯示出了她的真面目。
她的鼻子以下,上嘴唇和下巴都是裂開的,更可怕的是一側的嘴角竟然一直延伸到臉頰上,而且根本無法閉合起來,白森森的牙齒清晰地露了出來,唾液也止不住地往外流淌,顯得十分可怕,的確象狼一樣。
“你多大了?”楊朔銘問道。
“她今年剛好十八歲。”陪同她前來的一位阿伊努老者笑著轉頭,用漢語對她說道,“蘇尼雅娜,不要害怕,這位就是要給你做手術的楊醫生。”
“我從不害怕任何人。”叫蘇尼雅娜的女獵手用一種含混不清的聲音回答道。此時她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楊朔銘,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你吃過東西沒有?”楊朔銘問道,“要是沒吃的話,我建議你先去好好地吃上一頓,因為可能會有好幾天時間你將無法嚼任何東西了。”
“我吃過了。”女獵手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楊朔銘知道,她說話的聲音很低,是因為她不想讓人聽到那帶有漏風的聲音。
“跟我來吧。”楊朔銘說著轉身,走向了手術室,“狼女”看著他的背影,解下了身上的弓箭,毫不猶豫的大步跟了上去。
“真可惜,這樣好的女孩子,卻偏偏…”柳香蕓看著蘇尼雅娜的背影,不由得輕聲嘆息起來。
“可她也是幸運的,因為現在有了改變她悲慘命運的科學手段。”王元石在一旁說道,“這就是高科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