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二百三十八)明渡陳倉(二百三十八)明渡陳倉 小說名:
2012年01月25日02:02:45
(二百三十八)明渡陳倉 “如此甚好。”劉冠雄笑了笑,神色顯得很是寬慰,“這樣的話,我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楊朔銘聽出了劉冠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始料未及,不由得愣了一下。
“子英你是想…?”馮國璋有些明白過來,不由得問道。
“此次我國同日本必然有一場大戰,我體弱多病,已經難以勝任部務,值此國家危急存亡之秋,還是不要耽誤了國事。”劉冠雄看著馮國璋說道,“還請大總統體諒。”
聽到劉冠雄的回答,馮國璋剛想出言挽留,但看到劉冠雄的額頭又因疼痛冒出了冷汗,不由得長嘆了一聲,挽留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
正在這時,一位總統府秘書快步走了進來,對王正廷說道:“次長,外交部來電話找您,說日本公使小幡緊急求見。”
聽了秘書的話,馮國璋等人全都一愣。
“我去去就來。”王正廷說著起身,隨秘書走進了另一間廳室,接聽電話。
不一會兒,王正廷又回到了會議廳里,他看了看大家,目光最后停留在了楊朔銘身上。
“果然不出瀚之所料,日本公使竟然比咱們還急。”
“他們這一次沒送最后通牒或是宣戰書過來?”馮國璋問道。
“什么文書也沒有,他來就是向咱們表明,這是‘誤會’,希望咱們保持克制。”王正廷說道,“看樣子日本政府的確如瀚之所說,是管不了軍方的。”
“都打成這樣了,可不是一句‘保持克制’就能了事的。”蔡鍔冷笑著說道。
“儒堂你現在就過去吧,聽聽日本公使怎么說的。”馮國璋說道,“等你回來咱們再計議一下。”
王正廷點了點頭,接過秘書取來的衣帽,轉身快步離去。
“日本軍方既然撇開政府獨自行動,咱們也就不必要事事沖著日本政府去了,直接對著日本軍方采取行動好了。”蔡鍔看了看大家,目光最后落在了總統馮國璋身上,“事不宜遲,大總統如果同意,我軍將馬上采取行動。”
馮國璋沉吟了一會兒,目光一一掃過在座眾人,象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揮了揮拳頭。
“打吧上一次打出了五年和平,這一次咱們爭取打他個二十年和平出來”
聽到馮國璋的話,會議廳里的人們都顯得很是興奮,蔡鍔的目光不自主的轉向了楊朔銘,卻突然發現楊朔銘的目光卻在有意無意的瞟向時鐘。
日本,東京,內閣總理大臣官邸。
“北京小幡公使來電,稱中國政府表現平和,但民間反日情緒強烈。”日本首相原敬將一份電報抄件拿給大藏大臣高橋是清看,“如果現在阻止西伯利亞派遣軍妄動,還來得及。”
“只怕沒有那么容易。”高橋是清搖了搖頭,說道,“參謀本部總是強調天皇的統帥權不可侵犯,這一次海參崴事變,只怕上原知道得一清二楚。”
“弄不好宇垣也知道,只是他不說罷了”原敬惱火地說道,“要總是任由上原他們胡來,日本遲早會毀在他們手里”
聽到原敬的話,高橋是清也忍不住仰天長嘆起來。
“我們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低估了軍部的力量。”
“日本現在已經處在最危險的時刻,就是犧牲性命,我也要阻止軍部的胡作非為。”原敬看著桌子上如同雪片般的電報,陰沉著臉說道。
有“平民首相”之稱的原敬是日本“大正民主時代”的象征,也是一位現實主義的政治家。平民出身的原敬一直致力以政黨政治取代日本傳統的藩閥政治為目標,他實現了日本政治史上第一任真正的“政黨內閣”。但現在,原敬內閣卻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
原敬組閣后不久,持續六年多的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了。原敬親自說服日本元老西園寺公望擔任日本政府全權代表出席戰后媾和會議。之所以派遣西原寺公望和牧野伸顯等親英美派出席巴黎和會,是因為原敬認為在戰后國際社會中與英美特別是美國建立良好關系對日本來說比什么都重要。原敬不止一次的表示:“日美英三國進行合作對國家的將來極為有利。反之,如果日本與美國關系疏遠,那將是十分危險的。”在原敬內閣成立之前,俄國爆發了“十月”,使山縣有朋和軍部策劃的通過日俄合作對抗英美,進而在大陸擴大勢力的外交戰略從根本上破滅。原敬上臺后,為了避免日本在國際上受孤立和應對日本面臨的國際環境新變化,原敬采取了與英美進行協調的外交路線。
原敬對英美協調的外交政策首先表現在調整對華政策上。原敬認為迄今為止日本以武力對中國實行的擴張主義政策,引起日本與歐美各國間的劇烈摩擦,是招致日本在國際上受到孤立的主要原因。在此之前,原敬就曾激烈反對大隈重信內閣對中國提出“二十一條”,他認為這樣做會刺激中國的民族主義情緒,不僅損害日本和中國的友好關系,西方列強還會猜疑日本對中國懷有野心,使日本在國際上倍受孤立。原敬認為日本應該在不干涉中國內政的方針下,把“日中友好”做為對華基本政策。在原敬內閣成立后,立即禁止向中國政府提供借款和出口武器。原敬內閣還試圖通過美國提議的“新對華貸款建議”向中國提供貸款。原敬內閣的基本對華政策是以與美英協調為前提,本著不干涉內政的精神而確立的,意味著日本以軍事力量把中國置于勢力范圍之內,將其作為鐵、煤等資源供給地和日本制品出口市場的大陸政策發生巨大的轉變。雖然原敬也堅持確保日本在滿蒙的利益,但畢竟他是想通過和平的方式加強日本在中國的影響力。
現實并沒有象原敬想像的那樣發展。在巴黎和會上,如何處理中國的不平等條約所產生的權益問題成為焦點。日本擔心對華廢除不平等條約會觸及日本在華利益,因而表示堅決反對,而中國堅決要求廢除不平等條約,和各國重新簽訂平等友好的條約,雙方因而發生對立。日本以不參加國際聯盟相要挾,逼迫歐美列強承認日本在中國的種種特權,中國表示強烈抗議,中國國內的抵制日貸等反日運動也日趨高漲,中日關系急劇惡化。而與此同時,要求“民族自決”的民族主義運動在朝鮮半島也爆發出來。1920年3月朝鮮爆發了要求從日本殖民地下解放出來的群眾運動。原敬內閣為了與中國改善關系,在廢除對華不平等條約的態度也開始出現松動。
原敬對英美協調的外交路線還表現在打算以撤兵來解決寺內內閣留下的負面遺產——出兵西伯利亞問題上。原敬一直反對寺內內閣出兵西伯利亞。原敬曾在反駁寺內內閣本野一郎外相的出兵言論時稱:“向他國派兵還說不是為了戰爭目的,這種論調是行不通的。”對寺內他也提出“盡早收場”勸告。原敬之所以反對日本出兵西伯利亞,是出于擔心招致美國對日本的不信任,使日本孤立化的考慮。原敬在針對寺內內閣的外交調查會上指出:“(關于出兵西伯利亞問題)在此要特別提起注意的是日美關系,日美關系直接影響我國未來命運,如果日美關系疏遠,究其原因就是美國懷疑我國在西伯利亞和中國懷有侵略野心,因此我們應該努力避免使其疑慮加深,這樣才符合我國利益。”當時日本政府內部因恐懼蘇俄的對外輸出,主張以鎮壓蘇俄為借口出兵的人不在少數,在這種思潮流之下,原敬對俄國則有著冷靜的認識和分析。原敬認為“雖然不贊同俄國過激派的所作所為,但作為國家來講,日本不應以他們為敵”,“過激派勢力遍及全俄國,與之相對抗的穩健派事實上大勢已去。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日本的政策招致過激派反感則不是好策略”。作為一個現實主義的政治家,原敬總是立足于現實考慮問題,而不是從意識形態作出判斷。此后,出兵西伯利亞問題由于美國為救援捷克斯洛伐克軍隊向日本提出在限定人員和地域前提下共同出兵的請求而發生變化。寺內內閣首腦及參謀本部都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主張以自衛為借口向西伯利亞派遣大量軍隊。原敬主張只在美國提出的限制范圍內派兵,但在參謀本部的主導下,日本還是增加了對西伯利亞派兵的數量,至原敬擔任首相后,日本出兵總人數已經達172000人,結果招致美國的強烈抗議。原敬組閣后立即決定從西伯利亞撤軍,宣布將把留守西伯利亞的部隊削減至36000人。但隨后發生了“廟街事件”,蘇俄紅軍開始對日軍的進攻發動反擊,大批日軍士兵和大量留守僑民被殺。日本于是出兵占領了整個庫頁島,要求俄國謝罪并賠償,使原敬的西伯利亞的撤兵計劃遭到了巨大的挫折。
在出兵西伯利亞問題上,原敬內閣和軍部發生了激烈的沖突,而在日本國防建設方針上,雙方的矛盾也極為尖銳。
原敬根據向日本公眾承諾的“充實國防”方針,以建立裝甲機械化部隊和完善的海陸軍航空兵部隊來增強日本的軍隊。但是面對巨額財政負擔,原敬果斷地改革所得稅和法人稅稅制。為了防止日本經濟陷入衰退,日本政府不得不對原來的擴充軍備計劃進行根本性修改。這一方面是出于他堅持日美協調外交路線的考慮,一方面也是考慮到日本的財政狀況。原敬認為軍備終究是相對性的,如果能控制在低水平就不要超越它,大規模的擴軍是無益的。對于軍事力量的作用,原敬始終認為“政治應高于軍事”。為了抑制逐漸膨脹的軍部勢力,原敬試圖廢止參謀本部和殖民地長官武官專任制,允許文官擔任。而這些舉措理所當然的遭到了軍部的忌恨。
對于軍部的獨斷專行,原敬一直抱有強烈的危機感和極高的警惕。他對軍部總是借“統帥權”之名為所欲為十分憤怒,而這一次的“海參崴事變”,更讓原敬感到忍無可忍。
“參謀本部總是強調統帥權不可侵犯,那些軍人們動輒抬出皇室對政界施壓,如果任其發展下去,日本的前途將會兇險無比”原敬握緊了拳頭,看著墻上懸掛的大正天皇戎裝像,大聲的說道。
“現在下結論也許還有些早,我們還是考慮如何善后吧”高橋是清說道。
“參謀本部直屬天皇,獨立于政府之外,不論什么事都反復強調統帥權問題,這還不足以令人憂慮嗎?值此危急存亡之際,應該借此機會將此弊端一掃而光,才是為國家皇室著想之策。”原敬堅決地說道。
“總理想怎么辦?”高橋是清憂心忡忡的問道。
“絕不能承認軍部的擅自行動,和中國開戰那樣,日本將成為全世界的敵人”原敬斬釘截鐵的說道。
原敬說著,拿起了衣架上的衣服,“我要面見天皇陛下。”
1921年3月22日,對馬海峽。
“航速提高至20節,右轉15度”
站在“民生”號戰列巡洋艦上的副艦長哈爾西一說話,下顎就會不由自主的開始有節奏的抖動,在下達完命令之后,他習慣性的提起望遠鏡,朝著戰艦即將轉向的角度望去,而在那里,除了道道海浪之外,并沒有什么新鮮的東西。
每當他這樣的時候,他身邊的中國大副陳世英總會在第一時間將他的命令傳達到相應部門去:“右轉15,航速20”
十幾秒種之后,“民生”號開始轉動她的艦首。此時,同樣站在艦橋上的湯薌銘已經在心里無數遍地贊美她的優秀。
這是中國有始以來最為強大和最為優美典雅的戰艦,她的艦身和甲板上沒有一丁點兒多余的點綴物,在低速航行的時候,她比中國本土建造的大型貨輪和軍艦要安靜得多。此時她艦首的那六門威武的巨炮正雄赳赳的直指前方,而當它們隨著碩大厚實且擁有整齊洗煉的外形的炮塔轉動時,又會讓人感覺到一種別樣的熱血沸騰,仿佛全身都要燃燒起來。
此時的湯薌銘,身穿深藍色海軍服,白色的襯衫配著黑色的領結,顯得威武而又不失文雅。可能是艦上的生活屬于個人的休閑時間比較少的關系,這位中國前海軍次長的衣柜里只有軍服。
看著破浪前行的“民生”號戰列巡洋艦和后面緊緊跟隨著的兩艘“共和”級戰列艦,湯薌銘思潮起伏,不知不覺的回到了往事的記憶當中。
湯薌銘是湖北浠水人,字鑄新,清光緒11年(1885年)出生于南涼鄉牛黃垱,幼年時因家遭兵燹,父親湯聘莘靠舉債渡日,幸曾祖父湯英信重振家業,湯薌銘才有條件完成學業。清光緒29年(1903年)湯薌銘畢業于武昌文普通學堂;同年參加湖北鄉試中舉人,湯薌銘立誓以武力振興中華,于是放棄入京會試,考入福建船政學堂。
清光緒30年(1904年)科舉廢除,湯薌銘因學習成績優異,被保送去法國留學,但卻遭到全家的反對,幸而得到大哥湯化龍的支持,方使其得以成行。湯薌銘在法國學習結束之后,又轉赴英國進修海軍。清宣統元年(1909年)湯薌銘結束留學生涯返回祖國,歷任“鏡清”號巡洋艦輪機長和“南琛”號巡洋艦艦長,清宣統2年(1910年)湯薌銘便升任海軍統制薩鎮冰的參謀長。
武昌起義后,湯薌銘奉命隨薩鎮冰率艦隊前往湖北,協助清陸軍大臣蔭昌反攻武漢;后又奉命改駛九江參戰。湯薌銘在九江收到大哥湯化龍“早日反正,以立殊功”的密函,當即響應湯化龍的號召在“海容”艦召集各艦軍官密謀起義,被各艦代表推為起義艦隊臨時司令;薩鎮冰見軍心已經動搖,則悄然離開艦隊去了上海。湯薌銘接管了艦隊指揮權,立即下令起義艦隊復駛武漢,游弋于漢口外江面炮擊清軍,阻止清軍渡江,由于起義艦隊在作戰中屢次擊退清軍,牢牢遏制了清軍渡江,有力的支援了武昌起義軍。武昌起義得以成功,海軍可以說功不可沒。
而那時的湯薌銘,指揮作戰的,是排水量不到3000噸的德國造防護巡洋艦“海容”號。
在那幾次的戰斗中,“海容”號雖然屢立戰功,但也在清軍的炮火攻擊下損壞嚴重,最后不得不到上海大修。
如今的湯薌銘,站在排水量超過五萬噸的“民生”號戰列巡洋艦上,心中的感受,難以用言語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