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著火把的匪兵人群里瞬間爆開一團烈焰,隨著一聲巨響,接著便是一連串哭爹喊娘的慘號聲。
伴隨著又一聲巨響,另一門迫擊炮也緊跟著開火了。
一發又一發的迫擊炮彈落到了匪兵們的頭上,綻開一朵朵地獄之花,伴隨著爆炸的轟響,匪兵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楊朔銘小心地從石墻邊探出了頭,仔細地觀看著戰況。
土匪們盡管人多勢眾,但就象被消滅的亂石山賀黑驢匪幫和偷襲雙龍鎮被打得狼狽不堪的姚昌奎匪幫一樣,他們的戰斗素質十分低下,只知道亂放槍,作戰毫無章法可言。在保安隊迫擊炮的猛烈轟擊下,竟然還密密的擠在一起,大大咧咧地打著火把,等于變相的給保安隊員們指示目標。由于保安隊的迫擊炮手專門挑火把密集的地方打,一打一個準,匪兵們一時間被炸得鬼哭狼嚎,槍聲很快便弱了下來。
勉強沖到堡門前的匪兵們被深深的壕溝阻隔,根本無法通過,只能在壕邊一邊放槍一邊叫罵,他們很快便招來了護墻上保安隊員們步槍的準確射擊,被掃倒了一大片,剩下的人紛紛向后擁擠著退去。
楊朔銘看著匪兵們死傷累累的慘狀,原來還有的一絲擔心也煙消云散了。
楊朔銘知道,土匪之所以有如此表現其實也不奇怪,在現在這個時代,其實不光是土匪的作戰技術如此的差勁,就是收編他們的北洋系正規軍,也好不到哪去。西方的先進武器,西式的軍事訓練和教育,并沒有教會中國人怎么打仗。在現在的中國,無論是官兵還是土匪民團,他們手中的槍,說白了并不是武器,說是催稅和嚇唬人的工具還差不多。
此時另一處土堡上的兩門迫擊炮也開火了,隨著更多的炮彈落在匪兵們的頭上,匪兵們的攻勢開始瓦解,任憑劉文選等土匪頭目怎么叫罵,也不肯再上來送死了。
此時楊朔銘仍然不敢掉以輕心,雖然地洞堡地勢險要,只要大門一關吊橋一拉外邊的人就別想進來,但土匪畢竟人數眾多,而由于大多數人回家過年的關系,現在守衛地洞堡“人和”公司總部的保安隊員加上公司職員也不過五六十人,雖然他們武器裝備精良,戰斗意志高昂,但并不足以彌補人員數量上的巨大劣勢。
更何況,這些人還有家眷在這里。
一想到已經懷孕了的愛妻,楊朔銘的心就有些發緊。
必須盡快的打退這些土匪!
楊朔銘聽著外面土匪們的叫罵聲,突然有了主意。
隨著他的心念轉動,他眼中的光標也在急速的閃動著,通過耳朵傳來的聲音,捕捉分辨著劉文選的所在位置。
很快,眼睛里的光標在遠處不時閃過火光的黑暗之中,用線框標示鎖定了一個人的身影。
楊朔銘躬身快步來到了一門迫擊炮前,沖一名迫擊炮手揮了揮手,示意他暫時退后,由他親自操炮。
“您想自己動手過過癮?”這名迫擊炮手一邊笑問著,一邊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楊朔銘。
聽了炮手的話,雷把頭和趙二虎等保安隊員也投過來了驚奇的目光。
楊朔銘笑了笑,顧不上給他們做解釋,隨著眼睛里的提示,開始了熟練的操炮動作。
伴隨著他的動作,在他的眼睛里,不斷的閃動著修正的提示,當十字光標和一條彎曲的拋物線重合在劉文選的所在位置的時候,楊朔銘給另一名炮手下達了命令,炮手迅速的將一枚炮彈填入炮口。
一道火光,一聲巨響,在匪兵們的聲聲慘叫中,楊朔銘輕而易舉的便分辨出了劉文選的哀號聲!
從“超級電腦眼”對他的慘叫聲的分析來看,他就此掛掉的可能性非常大。
“當家的中炮了!”不知是誰喊道。
聽到這樣的喊聲,匪兵們的士氣瞬間崩潰了,叫罵著向后潰退而去。
看著漸漸遠去的匪兵人群,在保安隊員們的歡呼聲中,楊朔銘緩緩的從迫擊炮邊直起了身子。
“頭兒!真有你的!不但槍打得百發百中,炮打得也象長了眼睛!”趙二虎興奮地對楊朔銘說道。其他的保安隊員們也紛紛叫好。
聽了大家的贊揚,楊朔銘卻并沒有顯得太高興。
他知道,這回又一次成功的打敗了土匪,比前兩次贏得還要僥幸。
如果不是因為有迫擊炮和堅固的防御工事,以及土匪的無能,他們想要以這么少的人堅守這么大的地方,是根本不可能的。
保安隊的規模,對比他現在還處于初創期的事業規模,還是顯得有些小。
想到那位臭名昭著的飯桶將軍張敬堯這一次干的好事,楊朔銘就恨得直咬牙。
在又巡視了一番,安排了人檢查戰場之后,楊朔銘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剛一開門,六個孩子——劉致遠(劉小七)、蔡經遠(蔡阿牛)、王超勇(王小柱)、楚揚威(楚二胖)、陳定遠(陳小勝)、薛鎮遠(薛長貴)全都一窩蜂的迎了上來,聚到了他的身邊(這六個他從土匪當中拉過來的孩子的名字,都被他用甲午海戰中的戰艦的名字重新改過了,其用意不言自明)。
看著孩子們眼中關切的目光,楊朔銘的心里陣陣暖流涌動。
也許是在原來那個時代孤獨得太久了的關系,穿越到這里的他,在這個動蕩不安的時代,卻從身邊的這些人當中,找到了親人般的感覺。
“你沒事吧?”黃韻芝看著一身火藥味的楊朔銘,快步迎了上來。
“沒事了,土匪已經打跑了。”楊朔銘笑著握住了她的手,拉著她和孩子們一起走進了里屋。
“干娘要我們去幫您。可我們的任務是保護干娘,所以都沒走。”王超勇仰著臉看著楊朔銘,用清脆的聲音說道,“我們沒聽干娘的話,您不會罵我們吧?”
黃韻芝有些好笑地看著幾個干兒子向他“匯報”,笑著說道:“是我不對,你就別怪他們了。”
“你們做得很對。”楊朔銘正色沖幾個孩子點了點頭,“身為軍人,一定要服從命令,無論何種情況,都要完成任務,你們這一次的表現很好。”
聽了楊朔銘的表揚,幾個孩子的臉上都現出了高興和自豪之色。
楊朔銘抬頭看了看黃韻芝,又看了看孩子們,笑道,“不過,平日里可要聽干娘的話,明白嗎?”
孩子們脆生生地答應著,簇擁著他們夫妻二人回屋,黃韻芝看著六個身穿軍服拎著馬槍的孩子,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小腹,眼波流動,一時間溫柔如水。
黃韻芝拉著楊朔銘在飯桌前坐下,和孩子們一起吃起了團圓飯。
“剛剛來的是哪個山頭的土匪?”黃韻芝一邊給孩子們夾菜,一邊問道。
“鐵芒山的劉大麻子。”楊朔銘答道,“不過他自稱什么第五混成旅,說李都督封他當了旅長,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已經派人下去查看了,一會兒就能知道。”
“自古就是‘若要官,殺人放火受招安’,我看這事可能是真的。”黃韻芝說道,“聽說省城現在很亂,那位李純都督想要擴充兵力,很容易把主意打到那些土匪身上。”
“這些混蛋光知道和老百姓爭利,老百姓的死活他們根本不管,咱們這鹽礦才開了兩個來月,就引來了這么多的蒼蠅,看樣子咱們也要擴充兵力才行,”聽了愛妻的話,楊朔銘看了看六個孩子,腦中突然一亮,“他李純能用的辦法,對咱們來說也一樣適用。”
此時的楊朔銘,眼前不知怎么突然浮現出了唐璟和那位英姿颯爽的女騎士的身影。
“你也想打土匪的主意?”黃韻芝有些猜出了他的想法,立刻問道。
“就算是吧。”楊朔銘若有所思的說道,“還沒太想好該怎么入手。”
黃韻芝看到他飄忽不定的目光,不想打斷他的思路,沒有再說什么。
吃過了團圓飯,楊朔銘剛想檢查一下六個孩子的功課,趙二虎卻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
“出什么事了?老趙?”
“找到了兩臺老玩意兒,應該是劉大麻子的手下扔掉的,老雷覺得您可能喜歡,讓我來叫您過去看看,有沒有改造的前途。”趙二虎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怪怪的笑容,“真沒想到他們還有這個…”
楊朔銘點了點頭,起身披上了外衣,黃韻芝也好奇的和六個孩子一起跟了過來。
此時大雪已經停了,楊朔銘來到了堡門樓,當他看到停放在面前的兩個帶有輪子的象火炮一樣的裝置時,不由得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還有幾箱槍子兒,正在往上吊呢。”雷把頭看到楊朔銘眼中的驚奇目光,笑著說道。
楊朔銘轉頭望了望,果然看到幾名保安隊員正用一個滑輪在護墻處往上吊東西。
由于擔心退走的土匪殺回馬槍,楊朔銘在安排人手出去檢查戰場時,并沒有打開堡門放下吊橋,而是采用了讓查探人員乘座滑輪吊籃縋下城墻,借助梯子越過護城壕溝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