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為了造迫擊炮,花費都是從黃侍堯給他的二千塊銀洋的謝禮里面出的。他也想過一旦造迫擊炮的費用不夠了就從那些金子里面拿一些來用,但現在徐元錦把費用承擔過去了,并且明確表示從繳獲的土匪贓款里面出,他當然也就樂得不管了。
在自己現在還沒有多少錢的時候,盡量還是仔細一些吧!
“這個賀黑驢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錢啊。”楊朔銘看完了報告,笑了笑,將報告還給了徐元錦,“不過,這些是得交公吧?”
徐元錦冷笑了一聲,接過報告后一把撕得粉碎。
看著他的動作,楊朔銘故作驚訝的問道:“怎么了?”
“已經沒處可以上交了。”徐元錦平靜地說道,“還是咱們自己用來辦點實事吧。”
看到楊朔銘臉上那夸張的疑惑表情,徐元錦走到他的身邊,在他耳邊不動聲色的輕聲說道,“知道嗎?省城已經丟了。”
楊朔銘這才明白徐元錦為什么說“無處可以上交”了,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兵禍匪禍一起來,可是要命啊。”徐元錦的目光閃過一絲陰郁之色,看了看楊朔銘,苦笑道,“古語云:天下有道則現,天下無道則隱。話雖然是這么說,但這‘隱’的地方,也是難尋得緊啊!”
楊朔銘迎上了他的目光,笑了笑,突然說道,“你徐隊長之前說過的話,還算不算?”
“當然算話。”徐元錦正色說道。
“那我們就一起努力改變這一切吧。”楊朔銘平靜地說著,目光重新轉到了靶場之上。
此時,立在遠處的黃侍堯和吳杰并沒有聽到楊朔銘和徐元錦的談話,黃侍堯的目光完全被炮手們正在操作發射的迫擊炮吸引住了,而他身邊的吳杰,看著飛入遠處靶場爆炸的炮彈,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間的勃朗寧手槍,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熱切之色。
“他還沒有回來么?”
黃府花園的游廊上,坐在椅子上的黃韻芝心事重重地看著腳下的水池當中歡快的自由嬉戲的魚兒,嘆了口氣,向站在一旁的小丫鬟銀鳳問道。
作為黃韻芝的貼身侍女,銀鳳當然知道黃韻芝說的這個“他”是誰,不由得抿嘴一笑。
“聽門房說的,楊先生怕土匪再來鎮上搗亂,給保安隊弄出了大炮,可厲害了,老爺和吳管事都跟著過去看放炮了,”銀鳳答道,“他們應該一會兒就能一起回來的。”
聽了銀鳳的回答,黃韻芝有些郁郁的伏在了椅子的靠背上,思緒開始漫無邊際的飛揚起來,但卻總也離不開那個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突然出現的俊逸矯健的身影。
他到底是誰?是做什么的?
他怎么會懂得那么多?
他的本事,都是從哪里得來的?
她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這樣問過自己。
對她這樣的姑娘來說,《西廂記》那樣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早已耳熟能詳,但她從來沒有想過,差不多的故事,竟然會真真切切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只是,這些經歷,并不象故事里寫的那樣,全是那么浪漫的。
想起他殺死土匪的那些血淋淋的場景,她的心里忍不住一陣緊縮。
而當她的眼前浮現出了他躺在床上昏迷著叫自己“媽媽”的時候,她的嘴角卻又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回想著那些天自己照顧他的情景,她便感到一種淡淡的幸福暖意流遍全身。
“看!小姐!老爺和楊先生回來了!”銀鳳輕輕的拉了拉黃韻芝的手,黃韻芝轉過身向遠處望去,果然看見了那個讓她這些日子常常失眠的身影。
楊朔銘此時和黃侍堯并肩的走在了一起,吳杰和幾個人跟在他們的后面。黃侍堯在不住的和楊朔銘說著什么,楊朔銘只是微笑著連連點頭,他象是不經意的向這邊望了一眼,目光恰好和黃韻芝相碰,一望之下,他的臉上竟然微微有些發紅。
黃韻芝有些慌亂地扭過了頭,一顆心不知怎么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和父親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里,黃韻芝好容易讓自己恢復了平靜,正想找個借口去黃夫人那里,要她陪自己去看望他,銀鳳的一句話卻又讓她的心重又歡跳起來。
“老爺應該是向楊先生提親了。”銀鳳笑眼彎彎地看著她,“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你怎么知道?”黃韻芝一下子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不由得羞得滿臉通紅。
銀鳳開心地一笑,“我現在就去打聽打聽。”她松開了黃韻芝的手,快步跑開。
正象這個鬼精靈小丫鬟所猜的那樣,黃侍堯已經正式的向楊朔銘提親了,楊朔銘當然沒有拒絕,而是一口答應下來。
此時已經回到房間的楊朔銘,也在回想著剛才的那不經意的一瞥。
能娶到黃韻芝這樣秀美可愛溫柔體貼的姑娘為妻,本來就是他想要實現的人生愿望之一。
在楊朔銘原來所在的那個“笑貧不笑娼”能夠生產出住別墅豪宅挎愛馬仕包開瑪莎拉蒂的“慈善機構”腦殘炫富女的時代,對他這樣的普通人來說,這樣的愿望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就算你辛苦了半輩子能娶到如此美貌的女人,除了要能隨時供她揮霍之外,還要時刻提防她紅杏出墻,以后的日子,基本就是在當三孫子中渡過了。
而現在的楊朔銘,卻根本用不著擔心自己會當三孫子。
從那些天黃韻芝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精心護理就可以知道,象她這樣的深受中國傳統文化和封建禮教“毒害”的姑娘,在婚后會帶給他怎樣的美好生活。
只是讓楊朔銘現在感到擔心的是,在這個動蕩不安的時代,他能否保住這份在后世根本就難以企及的幸福。
楊朔銘剛剛已經從徐元錦那里得知,湖口要塞已經失陷,李烈鈞指揮的討袁軍損失慘重,由李純率領的北洋軍已經進入江西,正往南昌開進。
對于雙龍鎮這樣的江西偏遠鄉鎮,北洋軍的力量一時還難以到達。對雙龍鎮及周圍地區百姓威脅最大的,仍然是兇悍的土匪。
這也是徐元錦為什么急于擴充保安隊的原因。
為了不引起鎮上百姓的恐慌,徐元錦沒有公開的征召人手,而是采取了用從被剿滅的亂石山匪幫那里得到的錢臨時招募莊戶子弟進入保安隊的辦法,對他們進行必要的訓練,以便應付突發情況。
盡管上次保安隊剿滅了盤踞在亂石山的匪幫給了附近地區土匪以巨大的震懾,使他們一時不敢打雙龍鎮的主意,但土匪在各個城鎮往往都有不少的耳目,一旦他們知道雙龍鎮并無大隊官兵駐扎的實情,很可能會聯合起來發動進攻。
對雙龍鎮的百姓來說,他們的危險并沒有真正的解除。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楊朔銘這個眼睛是“超級電腦”的穿越者,雙龍鎮現在很可能已經成為了盜匪橫行的鬼魅世界。
想到自己給保安隊造好的新式迫擊炮,楊朔銘的心里還是充滿了成就感。
現在的楊朔銘,已經下定了決心。
既然來了,就要在這個時代混出個樣子出來!
憑著自己這雙“超級電腦眼”,不怕改變不了歷史!
改變歷史,就從自己身邊開始!
楊朔銘想到這里,目光落在了手邊的盒子炮手槍上。而就在這一瞬間,在他的眼睛里,便展現出了這種手槍的零件分解圖。
作為享譽世界的一代名槍,生不逢時的盒子炮沒有被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軍隊作為正式的裝備,現在進入中國的數量也不多,其主要原因并不是因為其設計不先進,而是因為它介乎于步槍和手槍之間,作為手槍體積過大,而作為步槍威力又顯得有些小,加上價格相對普通手槍比較昂貴,結構也較為復雜,因此最終沒有能夠進入軍方市場。
而后來盒子炮之所以能在中國這片土地上大放異彩,一個主要的原因是自義和團運動之后,西方國家開始對中國實施武器禁運,但手槍不在禁運之列,作為手槍的盒子炮加上木質匣托就可以當卡賓槍用,價格又比卡賓槍便宜,因而深受中國人喜愛,在后來得以大量進入中國。
上一次夜襲匪窟的戰斗中,楊朔銘根據切身體會,總結出了這種手槍的優點和不足,而在此基礎上,他的腦子里,再次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能不能在德國人弄出來的這種盒子炮的基礎上設計一種結構簡單、威力更大、攜彈量更多、可以進行全自動射擊的戰斗手槍,來取代后來大量進入中國的盒子炮,占領中國國內的市場?
這樣的想法,僅僅是想想,就已經讓楊朔銘感到激動不已。
楊朔銘的這個念頭一經出現,眼睛里的各種戰斗手槍的線圖立刻開始飛速涌動起來,不斷的分解,組合,為楊朔銘提出最佳的答案,很快,楊朔銘看到一張設計圖,心念微動,這幅手槍線圖便停了下來,并開始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