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們沖出來的時候本來就沒有帶多少子彈,這時很快便耗盡了彈藥,而保安隊的射擊卻一直保持著足夠的密度,遭到大量殺傷的土匪們終于無法再堅持了,崩潰的土匪們紛紛扔掉已經打空了子彈的槍,向堡門處逃了過去。
楊朔銘身邊射來的子彈漸漸的少了起來,在他又爆了三名土匪的頭之后,土匪們完全放棄了對他的攻擊,一哄而散。
喘息著的楊朔銘看了看已經殷紅的肩頭,苦笑了一聲,目光望向半掩的門口時,突然注意到了那里的地板上似乎有些細小的東西。
那是血跡。
楊朔銘看到這些似乎連成一線的星星點點的血跡之后,明白了過來。
他打向賀黑驢的那一槍,雖然沒有擊中賀黑驢的要害,但也打傷了他,這些血跡,應該就是賀黑驢逃命時留下的。
楊朔銘眼中的光標再次閃動起來,顯示著屋內的陳設位置和賀黑驢所在的可能位置,楊朔銘略一思索,象大貓一樣的閃身從一扇敞開的窗戶躍進了屋內。
可能是因為那里是射擊的死角,賀黑驢并沒有開槍,楊朔銘躍進屋內之后,就勢打了個滾,躲到了一根粗大的廊柱的后面,迅速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黑暗中似乎傳來陣陣輕微的喘息聲,楊朔銘很快便判斷出了賀黑驢大致所在的位置,他正打算找機會開火,賀黑驢卻在黑暗中開口了。
“這位兄弟…不管你是誰…取個商量成嗎…”
楊朔銘沒有作聲,而是仔細地觀察著屋內的情況。
“當”的一聲金屬著地的脆響,楊朔銘愣了一下,循聲望去,只見在離他前方不算太遠的地面上,躺著一根截面為正方形的細長條狀物,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淡淡的黃色金屬光澤。
楊朔銘認出了那是什么,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縮。
如果他猜得不錯,那應該是一根金條。
在他所在的那個除了工資什么都漲價的年代,這樣一根金條,完全能換一間不錯的小房子。
“兄弟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以后當有厚報…”賀黑驢接著說道。
楊朔銘看了看地面上的金條,估算了一下賀黑驢所在位置和射界,以及兩人所在的位置和距離,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剛才眼睛的計算已經給了他明確的答案,如果他答應了賀黑驢的條件,去拿那根金條,后果很可能是被賀黑驢一槍打死。
根據剛才在屋外二人的對射賀黑驢擊穿了楊朔銘的“肉盾”打傷了他肩膀的情況,楊朔銘已經判斷出來賀黑驢用的左輪手槍應該是威力很大的外國原裝貨,口徑很可能比自己的盒子炮大,在現在這種很近的交戰距離,自己如果被賀黑驢的左輪手槍結結實實的擊中,后果很可能是致命的。
此時的他,不由得對這個土匪頭子的手段更多了一層警惕。
楊朔銘靜靜的伏在隱蔽處,仔細地觀察著屋內的情況,考慮著各種進攻方案,他眼中的光標也在急速地閃動,提供著各種信息。
從屋內的家具陳設看,這應該是賀黑驢休息娛樂的地方,根據賀黑驢的喘息聲判斷,他現在也躲在一根廊柱后面。
楊朔銘緊緊地盯著賀黑驢所在的位置,此時屋子外的槍聲已經漸漸的稀落了下來,楊朔銘聽見了徐元錦和保安隊員們的厲聲呼喝以及匪徒的求饒聲,知道這場戰斗已經沒有什么懸念了。
楊朔銘剛剛在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氣,賀黑驢突然不顧一切的從藏身之處跳了出來,一邊用左輪手槍朝楊朔銘所隱蔽的位置連連開火,一邊不顧一切的向門口飛奔而去。
楊朔銘眼中的光標瞬時鎖定住了對方,楊朔銘猛然扣動了扳機,對方立時撲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左輪手槍摔出去老遠,發出“咣當”的金屬脆響。
楊朔銘緊緊的盯著對方,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在從屋外射來的皎潔月光照耀下,楊朔銘能夠清楚的看到從對方身體里不斷殷出的鮮血,和對方還在微微顫動的手。
在等了一會兒之后,楊朔銘想要走近尸體觀察自己的戰果,他剛剛起身輕手輕腳的邁出幾步,突然聽見了黑暗中傳來了一聲輕微的金屬咔嗒聲!
那是手槍擊錘扳開的聲音!
楊朔銘的眼前突然變成了紅色,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動作變得慢了,此時的他顧不上多想,閃電般的躍起,轉身向一側滾去,而就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沉悶的槍響,楊朔銘看到賀黑驢的藏身處閃過一道火光,緊接著一道火線直直的向自己射來。
時間在一瞬間似乎凝固了,楊朔銘緊緊的盯著那道火線,他看到火線一點一點的接近了自己,他拼命的擰動身體,想要躲開,但似乎成效甚微,自己的動作顯得那樣慢,而子彈的接近速度卻要快得多。
楊朔銘眼睜睜的看見子彈擊中了自己腰間的“哮龍”戰斗刀,將刀一擊兩斷,然后向另一個方向飛去,釘進了墻壁當中。
周圍的一切似乎又恢復了正常,此時的楊朔銘身子已經落地,他的目光望向黑暗中對方子彈射來的方向,清楚地看到了那張因驚駭和恐懼而扭曲的長臉。
楊朔銘舉起了槍,在眼中光標鎖定住對方的一瞬間,他猛地扣動了扳機,開始連續不停的射擊,直到彈匣里的子彈全部射空。他反手又抽出一個押滿子彈的橋夾,飛速的插入槍上,將子彈壓入彈匣,做好了再次射擊的準備。
楊朔銘舉著槍,緊緊地盯著賀黑驢,只見賀黑驢的身子晃了晃,撲通一聲的向后栽倒,沉重的身軀將旁邊的桌椅都砸爛了。
楊朔銘閃身躍到了賀黑驢的身邊,月光下,一身女人衣服的賀黑驢身子還在微微抽動著,右眼在不斷的冒出鮮血,腦門的槍洞則涌出了白花花的腦漿,和鮮血混雜在了一起。確定這個兇惡狡猾的土匪頭子已經斷氣之后,楊朔銘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從自己原來的時空到現在的歷史時空,刀光彈雨始終伴隨著他,而現在,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在歇息了一會兒之后,楊朔銘又搜索了一下屋子,確定了沒有敵人,楊朔銘來到了賀黑驢的尸體旁,看到被砸爛的桌椅,他象是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摸了摸尸體的懷里和腰間,臉上現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楊朔銘將賀黑驢帶在身上的金條都取了出來,又找到了那根他扔出去誘騙自己上當的金條,包在了一起,小心地捆在了腰間。
楊朔銘看到了賀黑驢還握在手里的那柄左輪手槍,他將這柄左輪手槍從尸體手中取下,仔細地看了一下,這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吃它的虧了。
這是一把美國造的柯爾特左輪手槍,根據眼睛的提示,它的口徑是11.43毫米,比自己的毛瑟盒子炮的口徑要大得多,因此才會擊穿“肉盾”打傷了自己。
想到剛剛的兇險一刻,楊朔銘的額頭不由得滲出了汗珠。
楊朔銘隨后找到了另外一把相同的左輪手槍,在收拾好戰利品之后,楊朔銘來到了先前被他當成賀黑驢打死的那個人身邊,他用腳將臉朝下伏在地上的尸體翻了過來,尸體敞開的衣服里,兩個碩大肥白的肉團顯得分外刺眼。
賀黑驢用來第二次誘騙自己上當的,竟然是個女人。
楊朔銘不忍心再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他伸手替她合上了衣襟。
如果他猜得不錯,這個女人,很可能就是賀黑驢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壓寨夫人”。
想到賀黑驢的狡詐和兇殘,楊朔銘不由得來到了賀黑驢一身女裝的尸體旁,又狠狠地踢了他幾腳。
此時外面的槍聲已經沉寂下來,天也透出了淡淡的光亮,楊朔銘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走出了屋子,他看到,沒有被打死的土匪們正排著隊被保安隊員們押進一座土樓內,還有一些隊員們在收拾匪徒們丟下的槍支彈藥。看到楊朔銘出來,徐元錦快步的迎了上來。
“怎么樣?”看到肩頭殷紅一片的楊朔銘,徐元錦的臉上現出一絲關切之色。
“人已經干掉了,尸體在屋里。”楊朔銘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將賀黑驢的兩把左輪手槍交給了徐元錦。“還有個女的,好象是他的老婆。”
“我當時都看見你追進去了。為你捏了一把汗呢。”徐元錦麻利地伸手撕開楊朔銘肩頭的衣服,看了看黑紅色的血痂,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個賀黑驢,果然他媽的不是一般的歹毒。”
徐元錦掰下一根木棍,示意楊朔銘咬住,然后拔出一柄小刀,用力剜出了嵌在肌肉里面已經變形了的子彈。
劇烈的疼痛使得楊朔銘眼前一花,險些沒有暈過去。
“我讓人先送你回去吧。”徐元錦看著臉部肌肉不斷抽動的楊朔銘,笑了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