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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芳菲第二百八十六章:調任 朱宜真大有深意地看了芳菲一眼,隨即說:“芳菲,雖說婦人不當理會政事,但全然不聞不問,也不是咱們這樣人家的主母的做法…侯爺與我說,陸郎中平時雖然低調做事,可盯著他的人真不在少數。你替他多留個神也好…”
芳菲心中微震。朱宜真這話背后的意思不言自明,她當然能聽得出對方的好意。
看陸寒不順眼的人還是有的,而且不少啊…他稍微有點行差踏錯,可能就會被人拿來大做文章了。
但既然陸寒已經下了決心要去做一些事,她作為他最親近的人,只能在身后默默支持他,與他同進退罷了。
朱宜真點到為止,沒有接著說下去。她又問起芳菲那兩間鋪子最近生意好不好,說是聽人聊天時都贊嘆香草堂的香露。
“她們可是羨慕我,能先用上你送的好香露…”朱宜真笑了笑,指著墻角的香爐說:“比我這內造的香膏清雅多了。我那日聽令華縣主說,宮里的娘娘們,都愛你家的香露呢。”
“那也是托了縣主您的福。”
事實確是如此。若不是朱宜真將香草堂的香露與花茶當做壽禮送入宮中,香草堂的東西可沒這么快便能風靡宮廷,進而引領了京城新的潮流風尚。
芳菲和朱毓昇相識是一回事,但她總不能直接通過朱毓昇把東西輸入他的后宮吧——這也不是皇帝該管的事。后世所謂縣官不如現管也是這么個道理,切入點不對,做事的效果也完全不同。
“聽說皇后娘娘近日來常辦茶會,招待那些新入宮的貴人,特地拿茶來待客…倒是很有心呢。”
朱宜真有時也會跟芳菲說說這些宮闈內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京城里來往密切的貴婦們,在一起聊天時也是常常把后宮的事情當做談資的,不然芳菲香草堂里頭的香露花粉花茶怎么火得那么快。
芳菲聽朱宜真說起朱毓昇的“妻妾”們的事情,總有種微妙的感覺。聯想到上回入宮時,隔得老遠看了幾眼的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還真沒感覺出多少母儀天下的味道,跟個平常貴婦區別不大啊…
不過,在朱宜真看來,這位秦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些新秀女才入宮多久?秦皇后就下大力氣去懷柔了。能放下身段去做這樣的事,秦皇后比幾年前進步了呢。
是夜,芳菲用了晚飯,先去看了幾個孩子,便回屋等陸寒從書房辦完公務過來,想將朱宜真的話轉述給他。
誰知等到平時入寢的時辰,陸寒還沒回來。芳菲索性讓人給自己挑了燈照路,親自到書房去找他。
“娘子怎么過來了?”
陸寒正伏在書案上奮筆疾書,見芳菲深夜到書房來找自己,吃驚不小。
芳菲示意陸寒身邊的書童和下人們都到外面去候著,才走到陸寒跟前輕聲說:“已經很晚了…相公近來的公務很多嗎?”
陸寒點點頭:“嗯。我就要離開吏部了,手頭上要交接的功夫不知有多少,時間又緊…只能少睡會兒了。娘子不必擔心,我忙完手上這一卷就回屋休息。”
“相公的任命已經下來了?”芳菲一驚,前幾日還沒聽說呀。
陸寒忙說:“沒,哪有那樣快,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說去就能去的。但尚書大人和靳閣老都找過我,說我近日上的那幾份折子算是不錯,讓我到鴻臚寺去管外賓那攤子事也合適。”
芳菲也沒追問陸寒上了什么折子,那未必管得太寬了,何況自己在這方面的水平跟陸寒完全沒法比——也不必比。她只是心里擱不住事,便將白天里朱宜真跟她說的話,如實轉給了陸寒。
陸寒默默聽著,手里的筆先擱到了筆架上。他微嘆一聲,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臉色在燭火下顯得有點兒陰沉。
“相公啊…”芳菲走到他身后,雙手輕輕在陸寒兩邊的太陽穴上按壓著。“我很想幫你,可也不知該怎么幫才好…你自己要小心些。”
“嗯,我會的。”
陸寒將芳菲的手拉住貼了貼臉頰,她略帶冰涼的手背漸漸平息了他煩躁的心情。他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手,芳菲像被燙到似的趕緊縮回手來。
這相公真是越來越大膽了,丫鬟小廝們站得可不遠,他這動作…真是的 但眼下芳菲也不忍責怪陸寒了,只得殷殷囑咐他早點兒回屋休息。
雖說朱宜真的話讓芳菲有些膽戰心驚,但她好歹也是經過些大事的——起碼近距離接觸過宮變,差點就被頤王叛亂給卷了進去。
所以對于還沒逼到眼前來的危機,她還是比較鎮定的。日子該怎么過就怎么過,陸寒也像沒事人一樣,天不亮就去上朝——芳菲無數次憎恨過這該死的早朝制度,太祖你勤政也別把大家都想象得跟你一樣住在宮里上班很方便啊 至于鋪子里的生意,都漸漸上了正軌。等唐家的管事帶著又一批茶上了京,芳菲才發覺時間已經到了四月下旬,春茶已經制好了。
聽唐家管事說,茶在江南那邊賣得也很好。只要是茶商,就沒有不眼饞唐家的茶的窨制方法的,但是唐老太爺抓得緊,現在整個江南道的茶,也還只是從唐家出品。
“真是辛苦老太爺了。”芳菲親自清點了這批花茶的數量,又拿起一小把花茶來聞味、咀嚼,確定這批花茶的品質不僅沒有下降,反而比第一批更好的,心中自然歡喜。
當她從鋪子里回到陸府,卻聽到了一個更大的“好消息”。
陸寒被正式從吏部調任到鴻臚寺,但不是像之前說的一樣平調。之前有許多人反對在鴻臚寺添人,皇上便取消了再加一個新衙門的想法,卻直接將原任吏部郎中的陸寒,提拔成了鴻臚寺卿。
這可是鴻臚寺的一把手…正四品。
下人們不懂什么,只知道老爺升官了,家里頓時添上了許多歡聲笑語。自家老爺可真行還不到三十歲,就當上了正四品的大官,這前途真是無比光明啊 陸寒和芳菲不好當著下人的面說什么,等進了自己屋子清了場,兩人才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
“皇上這是要把你放在火上烤呢。”
芳菲心里暗罵了一句朱毓昇,你這不地道的…想把我家相公拉去給你當先鋒敢死隊員么?
陸寒自然知道自己的任命大有文章。而且,皇上還特地將原來的鴻臚寺卿給調到四夷館去了,就是為了將自己擺到這個位子上來。
看來,還是自己寫的那幾封折子起了作用,讓皇上覺得自己可用吧。
陸寒那幾封折子隱晦得很,明里說得冠冕堂皇,說了一通天下大勢之類的,暗地里卻藏著支持朱毓昇重開海禁的意思。皇上果然一看就透,而且對自己提出的一些對沿海的建設的建議應該是贊同的…
他自然知道這樣下去,他會成為那些老臣們首先攻擊的對象。六科廊的言官們估計都在磨刀霍霍等著向他發起進攻了…但他不能退。
“好了好了,誰家升官發財不是高高興興的,就咱們倆敗興。”芳菲有意緩和一下氣氛,本來嘛,他們確實是“一個升官,一個發財”,多值得慶賀啊。
“咱們也該請幾桌酒席來賀賀,就算不在家里請…家里廚子太一般…相公你也該到大酒樓里,請你那些老同僚們喝酒才是。免得人家說你升了官就長架子。”
陸寒本來心性豁達,既然眼下的事情是他一力求來的,雖說結果并不是他能想象得到的,但也沒必要太過憂心了。他很贊同芳菲的意見,第二天就給一些親近的同僚們發了帖子,請他們一道喝酒慶祝。
眾人當面都恭維陸寒年輕有為,至于人家背地里怎么想,陸寒是管不著了。
四月末,陸寒到鴻臚寺走馬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將那些神父們請來談話。沙靜思等人一直在鴻臚寺安排的外賓館里住著無聊,也沒處傳教,看到居然來了老熟人接待他們,無不歡喜。
沙靜思一直記得是陸家夫婦兩人將自己這批人救出困境的,對他們心中不知多么感激。但是他本來只是想和陸寒說說別后離情,卻發現這位新任的鴻臚寺卿,和之前只會教他們禮儀和他們談儒學的那位大人不一樣。
陸寒關注的,是沙靜思他們所了解的西洋世界——他知道皇上重用自己的原因,就在這里。他會好好將這些資料搜集好的…
還有,靜靜躺在司經局里的,那幾大箱的海圖,是陸寒手中的王牌。只是,現在還不能將海圖獻出來…
他有種預感,皇上不會等太久的。真正的戰斗,或許就要來了——
(明天又是星期一啦,有種完全沒過周末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