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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言情 靳府今年的春宴,也如同往年一般冠蓋云集,高朋滿座。
這一天天氣竟是難得的和暖,天色大晴,將園中的春色襯托得越發嬌艷。雖然前兒才下了一場薄雪,但此時的靳家花園已經看不到一絲雪花的痕跡,全都打掃得干干凈凈的,以待今日的貴人們來歡宴。
還沒到中午,客人們的馬車與坐騎就陸陸續續進了靳家大門。接待的下人們都忙得額角出油,足不沾地,招呼了這輛車子,又得去安置那輛車子,幸虧前年靳府剛剛擴建過,不然要安下這樣多的車馬也挺困難。
“鐘鳴鼎食之家…”芳菲與陸寒坐在馬車里進了靳府,看到靳府這番氣象,果真是有種撲面而來的富貴升騰之感。
夫妻二人自然不可能同時入場的。陸寒被人引著去了前廳,而芳菲則跟著一個打扮得十分利落的小丫頭,往后園走去。至于柳兒,芳菲干脆就沒帶過來,讓奶娘在家照顧著就是了。
芳菲畢竟在這府里借住過好些日子,和端妍一同出出入入,家里的下人們也都知道這是三夫人的密友。而且那小丫鬟先前已經得了端妍的命令,等芳菲一來先不忙領到花園里頭,而是徑直帶進了端妍的院子里。
“妹妹來了?”
端妍正在給女兒正著頭上的珠花,一見芳菲來了,忙走過來拉著她看了又看,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妹妹心情好了,總算白胖些了…前些日子瘦得我都心疼了。”
芳菲笑道:“這才幾天,哪里就能胖起來?只是穿得厚重些了,看著圓滾滾的?”
“姨姨您要是圓滾滾的,那我不是小胖墩了嗎?”
端妍的女兒潮兒在一旁插話說。
她和芳菲這些日子早就混熟了,對這位又美又溫柔的阿姨很有好感,常常借故粘著芳菲說話,連端妍有時都忍不住吃醋,說要把潮兒送給芳菲當女兒帶走算了。
這時潮兒一說出這樣逗趣的話,一屋子人都忍俊不禁,紛紛笑了起來。
“對呀,你就是個小胖墩”芳菲伸手捏了捏潮兒的圓臉,從碧荷手里接過一個裝了金錁子和銀錁子的小紅包塞給潮兒。
潮兒奶聲奶氣地謝過芳菲,芳菲又像是變戲法般地從自己懷里取出一個絨布小耳套來:“來,這是姨姨自己做的,給你戴著玩兒”
“多謝姨姨”
潮兒歡天喜地地拿著那白絨絨的兔子耳套玩去了。端妍嗔道:“你最近忙得夠嗆,怎么還勻時間出來做這些不打緊的東西…弄壞了精神可怎么好?”
芳菲笑著說:“上回潮兒就說過想要一個和我家柳兒一樣的耳套…我也就是隨手一作。還是做小女孩兒的東西精致有趣啊,男孩子用的花色總脫不了那幾樣。”
端妍何等聰慧,立刻聞弦而知雅意,輕聲對芳菲說:“怎么了,有了兒子,又想著要生個女孩兒了?”
“哎呀,姐姐”
芳菲不經意間被端妍說中心事,慌著推了她一把:“瞧你說的”
端妍笑瞇瞇的:“這有什么兒女雙全,湊個‘好’字,誰都這么想的嘛。”端妍覺得自己雖說年輕守寡,幸虧過世的夫君還給自己留下了一雙可愛的孩子,不然還不知道這往后的日子怎么捱呢。
不過她提前讓人把芳菲領過來,也不僅僅是為了和芳菲扯這些家常。她是知道芳菲上京倉促的,平日里見芳菲也沒什么插戴,怕她今兒沒有合適的首飾出門,到宴會上讓人小瞧了去。
端妍就是護短的脾氣,總覺得芳菲要是讓人瞧不起,可比自己被人輕視還難受。
剛才她用心看了幾眼芳菲的頭面首飾,便拉芳菲到梳妝臺前坐下,說:“我昨晚剛找出來幾支舊簪子,你幫我試試”
芳菲一聽端妍這么說,便明白了她的苦心。她忙推辭說:“姐姐,不用了,我頭上這支簪子也是新打的,夠用了。”
端妍卻不由分說,自己動手開了一個首飾盒,取出一支鎏金飛鳥鑲五彩碎玉流蘇的釵子來,親自把芳菲頭上那根金釵拔了給她換上。
“瞧,你今兒梳這高髻,就得戴個繁瑣些的款式,才壓得住。”端妍笑瞇瞇地打量了她一番,又往她發髻上插了一把雕花銀梳,這才罷手:“行了”
“姐姐…”
芳菲看著端妍欲言又止。
她也知道自己帶來京城的首飾不多,能戴到宴會上的更少,所以今兒也沒怎么用心選首飾,隨意插了一支簪子就出了門。
沒想到端妍卻早就為她考慮到這一點了。
“你能戴上就正好反正這些五顏六色的玩意,我也上不了頭,還是你幫我使使吧”
因為端妍是寡婦,只能戴素色的首飾。芳菲說:“姐姐可以給潮兒留著壓箱當嫁妝…”
“這些玩意兒,我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攢下多少,潮兒哪戴的了這么多?”端妍不以為意地笑笑:“你就放心戴著吧。”
芳菲只覺得心口暖融融的。她對這些外物倒不看重,也不太在乎自己是否體面,可端妍的心意卻是難得。
端妍把潮兒找來,陪著芳菲一起出了后院到花園里去入席了。
靳閣老的夫人江夫人被眾人環繞著坐在后花園亭子里,也正在和身邊的幾個老姐妹說話。
芳菲恭恭敬敬地給江夫人拜了年。她在靳家住著的時候,江夫人還常常叫她過去相陪說話,二人也算相熟了。
“咦,這不是你家三媳婦的小妹子么…那年咱們都見過的。”
江夫人的老閨蜜,內閣大學士王惲大人的夫人寧氏,還記得兩年前在春宴上見過的這位江南小姐。
她這么一說,其他人也都想起來了。那年靳府春宴,芳菲陪她們這些老人家坐了好一陣子,說了好些養生偏方。
“這小媳婦是姓秦吧?瞧,我這記性還行吧?”寧夫人樂呵呵地招手讓芳菲坐到她身邊。
江夫人說:“是呀。難得老姐姐還記得這么清楚”
上一回的見面,芳菲給這些老夫人們留下的印象還不錯。雖說長得太好了些,但也沒有那種妖里妖氣的味道,舉手投足還是頗有大家閨秀的風度的。
眾人便隨意問起她的近況來。芳菲謹慎地說了些不干痛癢的內容,比如夫家姓陸,如今正調進京城詹事府里,是個不大不小的五品官兒…
“這孩子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寧夫人倒挺喜歡芳菲,對她說:“你家夫君要進司經局?我家老頭子,以前就做過司經局洗馬的,呵呵呵呵…這倒是緣分”
“我家夫君哪里敢和王閣老相提并論?”
芳菲的姿態放得很低,一點都不敢自驕:“他也只會領差辦事罷了。”
她這番自謙很得眾人好感,不過大家都是官家夫人出身,閱歷見識可并不少。一個江南書生,又不是翰林院庶吉士出身,能夠在這個年紀調進京里來當個五品官兒,可比很多人強了。
因為她夫君官職不低,這些老夫人們對芳菲也便更加和煦了。話題繞了幾圈,又回到飲食養生上來,紛紛把自己身上的毛病拿出來問芳菲,可有什么偏方…
這邊廂芳菲和眾家夫人聊得入港,靳府的內書房里,卻是另一番景象。
陸寒沒想到靳閣老會單獨把自己召到書房里來。
而且,靳閣老看著自己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有些深意的…
不論如何,靳家幫他庇護妻兒這件大事,陸寒總得先謝過靳閣老。靳閣老聽了他的道謝,倒也不甚在意,隨口應道:“舉手之勞而已…”
靳閣老是個爽快人,也不繞彎子讓陸寒費猜疑,微微一笑便說:“子昌,你可知道,你進詹事府是老夫的提議。”
“小子惶恐”
陸寒忙離座起身,再朝靳閣老深深拜了一拜。不過他真是有點糊涂,自己以前和靳閣老完全沒交集啊…他為什么要插手自己的任命?
“本來,刑部判決以后,吏部是打算把你發還原職的,”靳閣老笑了笑,頗有些玩味地說:“皇上卻說把你留在京城。”
陸寒頓時愕然,皇上為什么要刻意將自己留在京城里?
他不知道朱毓昇是想讓芳菲在京城過得安定些——當然大家都不知道,只以為這小子不知怎的入了皇上的眼,讓皇上覺得他是個可以用的人才。
靳閣老也是這么想的…
靳閣老當年能從三個宗室子弟中挑中朱毓昇,一直堅定不移地支持著他登基,當然是有一定的眼光的。他的為人原則,就是要在一個人沒能完全立下根基的時候就拉攏好這支“潛力股”…
現在知道了皇帝對陸寒另眼相看,靳閣老立刻為皇帝獻計,認為此人熟讀詩書,又向來專攻科舉之道,那還是好好發展他這方面的特長比較恰當——那些什么戶部工部的瑣碎工作就不讓陸寒摻和了…
“老夫認為,你可以先到詹事府司經局里熟悉一下,然后…國子監那邊,可以慢慢設法…”
(好吧,陸寒被當成教授人才來培養了…中央大學在向他招手…薔薇也想有個疼我愛我的大姐姐,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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