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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回在范家見過姜氏和那幾個侍妾以后,芳菲心里就一直對這姜氏夫人有些好奇,只是找不到機會…也找不到什么知情人來探聽內幕。]]
現在梁氏自己送上門來,她當然要放長耳朵來聽。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
芳菲聽完之后,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姜氏夫人真是女中豪杰。
姜氏是商戶家的長女,下頭只有一個比她小了整整十來歲的幼弟。
她父親很寵愛這個女兒,出門談生意都把她帶在身邊。所以姜氏從小就很有生意頭腦,沒出閣前就能幫著父親打理家里的產業。
到了說親的年紀,姜氏主動跟父親提出最好找個家境貧寒的讀書人。據說她拒絕了許多富家公子的親事,偏偏看中了當時剛剛中了秀才的姓范的窮小子。
事實證明,姜氏太有眼光了。這窮小子居然真的考上了舉人,然后又中了進士,一路順順當當的升官…一個商戶的女兒,竟能成為四品誥命,這在她的老家簡直是個神話。
姜氏不但有相丈夫的眼光,還有做生意的魄力。
“范夫人娘家是做生藥買賣的?”
芳菲有些意外。
梁氏說道:“是呀,她家是嶺南的老藥商了,生意做得還挺大。我聽人說,范大人到哪里做官,范夫人就把生藥鋪子開到哪里。她把原來陪嫁的幾間小藥鋪,變成了現在的十幾間大藥堂,雪花般的銀子是滾滾的來呢…”
“這樣啊…”芳菲不由得對那位姜氏夫人產生了一絲敬佩。
這二年做女強人不容易啊,姜氏真是個難得的 不過梁氏接下來說的八卦,讓芳菲更是驚訝。
原來那天芳菲所見的那幾個范家的侍妾,全都是姜氏從娘家娶過來的——那三個女子,都是姜氏娘家管事們的女兒。
也就是說,這三個女子全是商人家出身。
梁氏壓低了聲音說:“聽說范大人原先收過通房,也娶過良妾,但最后都沒能在范家立穩腳跟…”
她這意思很隱晦,但芳菲是聽明白了的,無非就是說都讓姜氏給弄走了。這姜氏是如此厲害的一個女子,怎么能容忍丈夫給自己找些對頭進來。]
“可范大人這樣的身份,總得有幾個屋里人…”梁氏這話芳菲不愛聽,但她也知道世情便是如此,當下也沒出聲繼續聽梁氏往下說。]
“范夫人就從娘家挑了幾個女孩兒,讓范大人收了。那幾個說起來是范大人的妾室,還不如說是范夫人的幫手呢,聽說范夫人那些鋪子里的事情,倒有一大半是由這幾個妾室來替她打理的。”
芳菲總算明白過來,為什么姜氏對范知府的幾個妾室是那樣的態度。
如果把范家比作后世的一間大公司,范知府當然是董事長,范夫人就是首席執行官,那幾個侍妾便是各部門的經理。名義上是受命于董事長,實際上的頂頭上司還是范夫人…原來她們是這樣的從屬關系。
芳菲聽了這段內幕,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像姜氏這樣,可以說是古代女性成功人士的典范了吧。
聽梁氏說起姜氏時羨慕的語氣,便知道世人是如何看待這位姜氏夫人的。一手掌握著顯達的夫君,連丈夫娶妾都得娶自己的人;一手把持著家中的經濟命脈,分布各地的十幾間生藥鋪子讓白花花的銀子不停的流進自己的口袋…
很讓人羨慕吧?
可就是這么強勢的姜氏,也得向丈夫妥協,給他娶妾。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人們的命運嗎…
不要想那么多了。芳菲努力把這些不靠譜的聯想排出腦海,開始思考起另一個問題。
這位姜氏夫人居然也是做藥材生意的。那自己想要賣固元膏之類的藥品補品,是不可能的了…
這二年的市場份額就那么大,她這后來者要硬生生從人家嘴里奪食,不把姜氏得罪慘了才怪呢。
她一點都不想得罪人,尤其是姜氏這樣的高官夫人。
此路不通啊…芳菲有些苦惱。
梁氏說了一會話,看芳菲沒什么精神,便關切的說:“妹妹你怎么了?看著氣色不太好啊。”
芳菲強笑道:“近來不知怎么回事,坐久一會兒就覺得累。”
“想來是太操勞了吧。”
同為當家主母,梁氏很能理解芳菲的勞碌。別人看著她們這種貴夫人總以為她們養尊處優,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誰能體會到她們的辛苦呢。
既然芳菲身子不適,梁氏便先告辭了,臨走時跟芳菲約好了等喝喜酒那天一起過去。
芳菲巴不得有人陪她赴宴,哪有不同意的?
到了那日,芳菲特意穿了一身棗紅滾金邊的秋裝,又往兩頰上補了胭脂,讓自己看起來稍微精神點。
“夫人,您要是覺得身子不爽快就不去了吧?”
春雨還是擔心芳菲的身體。
不過芳菲這幾天吃得睡得,感覺又沒那么難受了,便對春雨說:“我沒事。總得去露個面吧,我也想借機認識認識這兒的各位夫人們。”
春雨就不再說話了,她知道芳菲決定的事情,別人很難勸得動。
梁氏果然按時來接芳菲,兩人坐著同一輛馬車前往蔡府。
到了蔡家,自然有人殷勤接待,將這兩位夫人帶進內堂。里頭已經坐了不少鹿城本地的官員內眷,還有一些蔡家的女眷,正各自湊成一堆說說笑笑。
芳菲一走進內堂,眾人見她面生,又生得這般容貌,不由得一齊朝她望來。
幸好有梁氏和她同道而來。梁氏雖然和這屋里的大多數官員夫人不認識,但她和蔡家的一些女眷卻是熟人,立刻就融入了大家的談話之中。
芳菲跟著梁氏,也和眾人打了一圈招呼。大家知道她便是那位新來的陸學政的夫人,忙都過來和她廝見。
本來只有范知府的夫人姜氏見過芳菲,她對別人贊芳菲美貌的時候,別人都還將信將疑。不過眼下大家見到芳菲,才知道姜氏所言非虛,甚至是說得太保守了。
姜氏沒到,只讓人送了禮物過來。這正六品的同知官請客,身為從四品誥命的姜氏若是來了自然好,不來也不算是違禮。
既然知府夫人沒來,芳菲這位學政夫人,和梁氏這位知州夫人,自然就成了座中品秩最高的貴婦。
眾人便都圍著芳菲和梁氏說話,無非是問她們可還習慣西南的生活之類。梁氏一一作答,芳菲也跟著梁氏說上幾句,但她擺出的顯然是以梁氏為尊的姿態,讓梁氏心里很是舒服。
女客們來得更多了,見這邊圍著兩位夫人說話,也都過來湊趣。
別人還沒察覺什么,梁氏抽空看了看芳菲,又見她眼角流露出一絲倦意,心中便是一動。
趁著一個空擋,梁氏悄聲問芳菲:“妹妹,你可是又難受了?”
芳菲也不瞞她,低聲回應說:“嗯,原先還好好的。不知怎么胃里又翻滾起來。”
梁氏聽了,便招手叫過蔡家的下人來吩咐了幾句。
她是蔡家的表姑奶奶,前幾天又一直在蔡家出入的,所以這些下人大多都認得她。
那媳婦聽梁氏說了幾句,忙對芳菲行了個禮說:“陸夫人,請您隨奴婢來。”
芳菲疑惑的看了看梁氏。
梁氏解釋說:“我讓她先找個靜室給你坐一坐,熱熱的喝上兩杯茶。待會開席了我再讓你去叫你。”
芳菲感激梁氏想的周到,起身向梁氏福了福身,便隨那媳婦走了。
那媳婦帶著芳菲穿過兩條游廊,拐過一處小花園,打開一間靜室的房門請芳菲進去。
“陸夫人,請您先在這兒休息。”她又叫過一個小丫頭來,讓那小丫頭去給芳菲端熱茶。
離開了那群嘰嘰喳喳的女人,芳菲果然感覺整個人清醒不少,連空氣都甜了…三個女人一條街,剛才那三十個女人簡直是一只恐怖部隊啊。
她按了按胸口,那種氣悶的感覺似乎消散了一點。
不行,明兒一定得找大夫來看看了。
芳菲在屋里坐著無聊,便隨意欣賞起這小房間來。
這屋子的主人明顯是個女孩子。書案上攤開一本《靈飛經》,那是閨閣女子最愛臨摹的字體。墻上掛著一副寫意花鳥,雖說是水墨作畫,但是那種百花齊放的繽紛感覺還是躍然紙上。
小姑娘的屋子呀…不知道是不是蔡家哪位小姐的書房呢?
那小丫頭給芳菲端來了熱茶。芳菲喝了一杯茶,胃里暖了起來,感覺好像舒服了許多。
她站起來想近距離觀察一下那幅花鳥,忽然覺得身子一軟,差點就站立不穩。
“陸夫人您怎么了?”
那小丫鬟算是機靈的,一個箭步沖上來扶著她的身子讓她坐下來,緊張的問她情況。
“我有點暈…”芳菲抱歉的朝她笑笑:“也許休息一下就好了。”
但是那小丫鬟可不敢擔這風險,忙對芳菲說:“您請坐一坐,奴婢馬上叫人過來”
不等芳菲攔她,她已經飛快的沖到外頭去喊人了。
芳菲哭笑不得,索性閉上眼睛休息。
突然間,一個身影邁進了書房,看見坐在桌前閉目養神的芳菲,不禁愣住了。
(進來的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