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成長空間

　　列車緩緩停在了北京西站，前來接車的是孫勤和易翔宇，看到蕭寒來了，兩人都很興奮，一人上來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蕭寒淡笑著回應了一下，提著包率先朝外走。

　　兩人接著和齊風也擁抱了一下，接著朝他身后走去，卻才發現竟是空空如也。易翔宇大奇，一回頭蕭寒已經走遠了，只好拉著齊風問道：“羅昊呢？他沒和你們一起到？”

　　“羅昊不會來了。”齊風嘆了口氣，悠悠道。

　　“啥？”兩人大驚，易翔宇更是一疊聲問道：“出什么事情了嗎？”

　　“他去香港了。”齊風答道。

　　“去香港干啥，旅游？把妹？什么時候回來？請假沒？小心老靳發飆啊。”易翔宇并沒有意識到什么問題，放下了心，嬉笑著道，孫勤也是一臉詢問的瞧著齊風。

　　“不是，他去打球，不會來報到了。”齊風如實道。

　　“什么？出什么事了嗎？”兩人這下真急了，心知蕭寒肯定更清楚內情，也顧不上別的了，扯著齊風朝蕭寒追去。

　　車站外的公交站牌下，蕭寒正站在那里面向馬路看著往來的車流，并不回頭張望，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幾人出來后找不到自己。這就是蕭寒，無時無刻都能旁若無人般自在。

　　“羅昊是怎么回事？”孫勤比易翔宇可急切多了，因為站在他的角度才更能明白羅昊的重要性，別的不說，就只他和蕭寒獨一無二的默契配合，就不是別人能取代的。而且對一支臨時組建的球隊來說，來自一支冠軍球隊的鐵三角，其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

　　“哦，他啊，和蘇安平的妹子相互對上了眼，所以跑香港去了。”蕭寒非常輕松的道。羅昊給蕭寒留下的，除了那一句話，就還有蘇佩妮寫給他的這封信，目的很明顯，讓蕭寒不要擔心他。

　　“什么？”易翔宇的眼珠子都要跳出眼眶了，蘇佩妮他也見過，很漂亮，更關鍵的是，她和安雅非常相像，想到這里，他很自作聰明的自以為明白了一切。

　　“這不閑扯淡么？”孫勤嘟囔著，臨陣先去一員大將，他估計靳東光又要跳腳了。

　　四人并沒有搭乘公交，而是在孫勤的帶領下朝遠處的一家快餐店走去，走近了，就看到靳東光正站在一輛破舊的捷達邊上等著他們，看到四個人過來了，也沒說話，只是揮了揮手，朝店內走去。

　　“吃飯，就要老老實實吃咱們中國傳統的飯菜，如果非要吃快餐，也得吃咱們中式的，千萬不要去吃那些洋快餐，都是激素，那些洋人奸商，沒一個好東西，就知道禍害我們國人。”靳東光大馬金刀的坐下后，先來了一通訓話。

　　“我們不吃那種東西的，是吧。”易翔宇嘿嘿笑著，眼睛在三個人身上溜了一圈，也坐了下來。

　　“少扯淡，我還不知道你們年輕人都愛吃那種垃圾食品？”靳東光瞪了瞪眼，揮手叫過了服務員，開始點菜。

　　“能吃辣不？”靳東光眼睛盯著菜譜問道。

　　“能。”易翔宇立即答道。

　　“沒問你。”靳東光頭也沒抬的道。

　　“可以。”齊風瞧了瞧蕭寒，看他沒有回答的意思，就代為答道：“蕭寒也沒問題。教練你不知道，他可不止能吃這么簡單，他做的好幾樣川味小菜都很地道的。”

　　“是嗎？那有機會可得嘗嘗。蕭寒，你說，行不？”靳東光意外的抬起頭，而孫勤和易翔宇更是驚訝的張大了嘴。

　　“如果有機會的話，沒什么不可以的。”蕭寒用一種非常平靜的語調回答道，誰都看得出來，他明顯是在敷衍。

　　“蕭寒的情緒不高呀，因為羅昊嗎？”靳東光點好了菜，輕描淡寫的問道。

　　沒有人說話。

　　“不要奇怪，羅昊出發前已經電話通知過了。蕭寒，其實對這件事情，你應該這么看。”靳東光意味深長的道：“離開你，對羅昊個人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蕭寒不語。

　　“你現在，就好像一只大鷹一樣，總是在努力保護著你的隊友，保護著羅昊，總是想著給他們創造最好的得分機會，想著讓他們跟深入的了解戰術，可是你自己應該也清楚，比賽，并不只是懂戰術，能得分就能萬事大吉的。你總是一個人想好了戰術，讓你的隊友去執行，久而久之，就會讓他們形成一種依賴，不是依賴你，而是依賴計劃。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他們身邊了，或者說他們的教練不能像你一樣總能給出對的戰術安排了，難道他們就不打比賽了嗎？”靳東光看了一眼易翔宇：“你別笑，你也一樣，只不過保護你的那只老母雞，不是蕭寒，而是你們唐教練罷了。”

　　“可是我所給予他們的，都是正確的籃球理念啊。”蕭寒反駁道：“我不認為這有什么錯。”

　　“這當然不會錯。可是蕭寒，比賽并不是僅僅由正確的部分組成的，有時候明明你做了對的事，可照樣還是會輸掉比賽，這是為什么？”靳東光依舊笑著問道。

　　“那應該是因為應變不及時了，可是我同樣會讓他們知道，什么樣的情況應該如何應變。”蕭寒倔強的道：“我一直都是這么做的。”

　　“沒錯，跟他打球的這段時間，我對比賽的了解比以前強了很多。我叔叔是職業的，可是從蕭寒身上學到的東西，是我叔叔絕對無法教給我的。”齊風在旁邊插話道。

　　“不是每個人都有你的悟性，也不是每個人在有人替他安排好一切的時候，還肯去學習，去琢磨。我想，羅昊就不是吧。”靳東光哈哈一笑。

　　“羅昊的悟性還是不錯的。”蕭寒只能這么說了，他很清楚，羅昊有多么不愿意動腦子。

　　“正因為他有悟性，才更應該讓他出去！蕭寒，你想，就算你們高中畢業了，能夠進入同一所大學，我想國內應該也有學校愿意同時接納你們兩個，可是，你們的夢想是NBA吧？如果有一天你們真的進入了NBA，你們還能呆在同一支球隊嗎？要想讓羅昊在未來單飛的時候取得更大的成就，你現在就得給他機會，逼著他去學習，逼著他去思考，比賽究竟是怎么回事，勝利究竟是怎么來的，否則，充其量，他也只能成為一個得分高手而已。唯有離開你，羅昊才會知道，得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為球不會總在他處在最有利位置的時候傳到他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毫無保留的相信他的能力，不是所有人都能包容他的一切錯誤。”靳東光感嘆道：“你為羅昊做得，其實已經夠多，甚至太多了，這是不對的，你得讓他學會自己去面對。這才是羅昊真正需要的。”

　　蕭寒呆了呆，半晌才道：“羅昊為我做的，同樣很多，比我為他做的還要多。”

　　“這是你們兩兄弟的事，于別人無關。”靳東光擺手道：“就好像我，我就不會管你們倆究竟誰為誰付出的更多一些，我只知道，你蕭寒在賽場上非常成熟，我可以放心的把需要你做的事都交給你去辦，而羅昊，我只能把他當做一個突擊手來使用，這就是差距，這就是區別！你不能總指望我會把你和他同時放在場上，這不可能。不止是我，沒有任何一個教練會這樣做，除非蕭寒你自己做教練！”

　　“這是好事。我保證，當你再見羅昊的時候，他一定會帶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而我，也同樣期待那一天。”靳東光長吁了口氣道：“有時候對一個人太好，其實是在害他，我想你明白的。羅昊他，需要自己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