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師弟
天劍宗劍嘯閣中，氣氛沉靜的可怕。
此時此刻，劍嘯閣中正上演著一幕令人不可思議的場景。
只見兩個已然年過古稀的老者，正顫抖著身體跪伏在地，兩人的面前，赫然站立著一個老者。
老者雪白色的長發隨意扎起落到背后，猶如少年人一般嬌嫩的膚質，卻是出現在了這老者肅然成熟的臉龐之上。如此膚質的臉龐，在一雙雪白色劍眉與披在身后的雪白色長發的襯托下，真可謂“鶴發童顏”。
老者最吸引人的，卻不是其它，而是他那一雙充滿滄桑的雙眸，眸子間的流光看不到絲毫，仿若看不到底的幽譚一般，很容易讓人迷失其中…這一切，似乎是在向周邊的一切訴說著老者的不凡。
“抬起頭來。”
仿佛遠古傳來的隆重鐘聲，老者的聲音給人一種滄桑而久遠的感覺。
“嗯，”微低著頭看著兩個已經二十余年不見的徒弟，老者那如乳玉般光潤的臉頰也是劃過一道極淺的緬懷，輕嘆道：“二十多年了，你們的變化都不大，但感覺卻是更成熟了。”
老者赫然記得，當初自己進入卸任宗主之位進入劍冢之時，這兩個弟子便是這般模樣。二十年滄海桑田，卻是未曾在二十年前便是紫級武者的連峻兩人身上留下多少歷史痕跡。
如若這里有第三人聽到這老者說的話，必然大跌眼鏡…
成熟了？這老者竟然說當今天劍宗宗主以及執劍長老成熟了？
但是地上跪著的連峻兩人卻是并不覺得老者說的話有什么不妥，反而聽到這句話后，心里頭暖暖的。師傅，雖然已經離開了二十多年，卻依舊如此這般關心他們。
“師傅…”
連峻的臉龐上依舊留著兩道淚痕，卻是未曾擦拭，此時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輕輕地開口。
“起來說。毅然，你也起來。”
連峻二人都未曾注意到，老者說話的瞬間，他那深如幽譚的雙眸深處，一個無比耀眼的金燦光點陡然出現，隨即卻又完全消失。
同一時間，連峻和范毅然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雙眸間感覺到一抹驚駭。此時的他們，只感覺雙腿全然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一股令兩人心底油然生畏的力量操縱著兩人的雙腿站起。
待得兩人完全站正，那股強大無比的莫名力量卻是悄無聲息地脫離而去。
“師傅，先前我正要去劍冢找您…”
連峻說到此處，輕頓了一下，顯然他也想起這師傅的巧合到來，應該和自己想說的有關。只是另一方面他又不敢肯定，畢竟，劍冢距離這劍嘯閣極遠，即便是師傅，恐怕也不能時刻探聽著這里的動靜。
“我都知道了，”老者擺了擺手，示意其不必再說下去，同時老者又看到了身側范毅然的雙眸間疑惑，“便告訴你師兄世代宗主傳承留傳下來的那段話吧，那些規矩，不必多管。”
“是！”
連峻聞言，連點頭，隨即轉頭看向范毅然，“師兄，我們天劍宗每逢新宗主繼位，上一代宗主離去之前，都會告知新宗主…只要宗門中的弟子，出現了身具天賦圖騰者，當代宗主必須直接前往劍冢稟告先輩這件事，聽由先輩定奪。”
范毅然了然，他這才明白剛才師弟在聽了自己的話后為何那般動靜，原來是因為有宗門祖訓。那段話，范毅然如何不知道其深意，分明是劍冢中的先輩，擔心自己的后輩子弟子耽誤了天賦圖騰者的無上資質，要親自傳授。
劍冢中的先輩是些什么人，范毅然很是清楚，他們都是崇武大陸上頂尖的存在，盡皆都是尊級武者！
對于天賦圖騰者，范毅然也從古老留傳下來的典籍中有所了解：天賦圖騰者，最大的一個特點，便是能夠在未至尊級之前擁有尊級武者所特有的“靈識”。似乎典籍中隱隱有提到，天賦圖騰者的修煉，便主要是關系到那神秘的“靈識”的。
這時候，范毅然不由后心一涼，先前他一心只顧著收凌青衍為徒，只想到了凌青衍身具天賦圖騰的特殊性，卻是未曾想到自己是不能傳授他關于“靈識”方面的東西的。
“沒錯，”老者看了此時已然消除了疑惑的范毅然一眼，點頭道：“天賦圖騰者，事關重大，不容有絲毫損失，對于我天劍宗的意義，更是非凡。數千年來，我天劍宗一共出了三位天賦圖騰者，在他們多處的年代，他們三人盡皆都是只手翻天的人物，帶領著我們天劍宗走向了一個又一個巔峰。他們在的時候，都是我們天劍宗在崇武大陸間最為耀眼的時候！”
一時間聽到這等秘聞，連峻和范毅然兩人都是雙眸發亮，同時只感覺略顯老邁的身體充滿了熱血沸騰的感覺。
“毅然！”
猛地聽到自己師傅的一聲輕喝，范毅然身體陡然一緊，連聲應道：“師傅，我在！”
“我知道你自入門以來，都喜歡鉆研劍技。你所創的那幾式劍技，我跟你的幾個師叔伯也討論過，確實很是不錯…”
老者見自己說到這里，這大徒弟的臉色陡然紅潤了起來，不由話鋒一轉，“不過，你要知道，武者的修煉，最根本的還是修為，一日不踏入尊級，終究算不上是強者，脫離不了壽命的桎梏！你有沒想過，如果你一直如此懈怠…師傅我沒記錯的話，今年你也有八十余歲了吧？”
“是，師傅，徒兒今年已經八十六歲，”范毅然聽到師傅提問，連回答。一時之間似乎從師傅的話中抓到了一點什么，卻又想不出來。
“哼！”
老者輕哼一聲，“八十六歲…你好啊，八十六歲的紫級中階。我天劍宗前后幾代之中，或許就以你最為強橫了…”
“嘭！”
見到師傅已經動了怒氣，范毅然連直接跪倒在地，不敢回應。
看自己的弟子依舊如此懼怕自己，老者心中劃過一道無奈，但仍舊是狠下心來，“你鉆研你那劍技我不管…但是，九十歲前，你若是未曾破入紫級后階，你便不用認我這個師傅了。”
“師傅！”
卻是一旁的連峻陡然臉色一變，要開口勸阻。
“師弟！”
范毅然見師弟竟然想開口頂撞師傅，連聲喝止，隨即臉色一正，看著老者道：“徒兒遵命！”
老者點了點頭，心頭也是松了口氣。他這一生，一共就只有這兩個徒弟，一直以來，他便很是看好自己這個大徒弟，當年也是將其視作宗主的第一繼承人選，其對于劍技方面的天資亦是連自己也自愧不如。
可正是如此，這個徒弟鉆研劍技的時間卻是遠遠超過了修煉真力的時間，導致當初自己要進入劍冢的時候才修煉到紫級初階，最后也只能將宗主之位傳給剛剛破入紫級后階的小徒弟。
老者也是擔心，如若自己的這個大徒弟一直這樣下去，有生之年或許真的無法破入尊級。因為這想法，才有了老者上面的那一番話。
老者先前的話也不是無的放矢，他是用靈識查探清楚了自己這大徒弟體內的修為情況，才說下那“九十歲之前”的要求的。
“好了，毅然你也起來吧。師傅不能多停留，長話短說…”
說到這時，老者如乳玉般的臉上難得現出一抹笑意，“峻兒，你讓那個身具天賦圖騰的孩子先休息好，三天之后將其帶來‘劍冢’。日后，為師便再添一個小徒弟。”
“哈哈！”
豪邁笑聲之中，老者身側的空氣陡然動顫起來，淡淡的金色星點突兀出現，猶如漣漪般向著周邊蕩開，隨后老者的身影逐漸隨著金色漣漪的變淡而消失。
見師傅才不過停留了片刻，也沒有多說上幾句話便走了，連峻兩人的臉上都現出了一抹不舍，隨即卻是詭異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眸子間看到一抹古怪的笑意。
從今天起，他們兩人便要多一個小師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