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平路的一幢單身公寓內,錢夏懶散的靠靠在沙發上,手里晃著一杯紅酒,大口大口的河著,對面的電視里,放的是洛戀參加大賽的錄像。
每次,她去參加賽事,他都會盡量請假陪她,如影子般,默默的錄下點點滴滴。
她站在領獎臺上,長發及腰,風姿清雅,身后的一群美模在她的映襯下,立時變的蒼白單薄起來。
她高高的舉著獎杯,說著感謝的話,有親人,有朋友,卻獨獨沒有戀人。
以前,他不在意,可是現在他突然覺得,這似乎代表了她從來沒有正面承認過她,激動的時候,人的真情流露體現的是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兒。
她感謝最多的人,是洛葉。
事實是,她也是真的真的從心底里感激洛葉。
然后,是她的那一幫子朋友,每次,她都會激動的說出她們的名字。
還有,一直跟隨在她身邊的煙煙,也是她每每都會提及的。
逝去的秋秋,阿九。
失而復得的爺爺奶奶爸爸。
就是沒有他。
總是沒有他。
如魔怔一般,他越想越不是滋味,紅酒已經無法滿足他的味蕾,他起身去酒柜里取出了58度的白酒,特供的,他從爺爺那里偷來的,一直不舍得喝,今天,喝了吧。
瓷白的小瓶子,閃著瑩澤的光,他舉著瓶子端詳一會兒,傻笑:“想和她一起喝你的,看來。只能是我自己喝了。”
“鈴鈴鈴…”
他放下酒,搖搖晃晃的去開門兒。
“你果然是在家里。怎么不接電話?”來的是他大學同學于思敏,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倆人很變的來,唯獨不來電。
“電話?”錢夏摸摸腦袋,“沒聽到電話響。你來的正好,陪我喝酒。”
“你這是干什么?”于思敏瞪著他,“我不是和你說過嗎,要是真的愛她,就不要在意那么多,好好的和她在一起,她對那男人只是同情,你為什么就非要往不好的地方想呢?
要是實在接受不了。ok,那就徹底的放開,不要再這么醉生夢死的折騰自己,你說你把自己折騰瞎了,管什么用?除了讓她更不喜歡你,還能怎么樣?”
“你來教訓我,我不喜歡你了,你走吧。”錢夏推著于思敏往外走,“不想見你。走吧走吧,你不是我朋友了。”
“你還真是喝的太多了。”于思敏恨恨的推他一把,關上房門。去廚房調了一杯牛奶蜂蜜水過來,強行的摟著他的脖子給灌下肚兒,杯子空了的時候,她累出了一身的汗。
“跟頭死豬差不多,讓你煩死了,我怎么就認識你這么個窩囊廢?”把杯子放在桌幾上。瞄著不停咳嗽的錢夏,于思敏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那是因為你沒愛過。”錢夏癟著嘴看她,“有一天你愛上一個男人,對方心里裝著別人,你就明白我是什么想法兒了。”
“我已經愛上了。”于思敏拿起桌上的白酒看看,索性啟開瓶蓋,給自己倒了一杯,細細品兩口,點頭,“不錯,是好東西,全讓你喝糟蹋了,這個我喝。”說完,一大口把一杯子全給干了。
“喂!”錢夏剎那間清醒了,一把奪過酒瓶子,“是不是好兄弟?哪能你自己喝,這可是我一直都不舍的喝的,是我留著和戀戀一起喝的,誰讓你喝了?!”
“別那么小氣,你再去你家老爺子那兒偷一瓶就是了。”于思敏一把搶過來,再給自己倒一杯,猛猛的灌下去,“錢夏,不要以為只有你失戀,好吧,你好歹還戀過,只要你愿意,現在你也可以繼續和她在一起。
我呢?你說我哪里差了?”于思敏指著自己性感的身材,“多少男人看到我就拔不動步子,可他,憑什么正眼都不多看我?”
錢夏上上下下打量于思敏,長腿,細腰,翹臀,大胸,迷人的長發,精致的五官,唇紅齒白,這個女人,真的是很有資本的!和她認識了十幾年,從沒見她對哪個男人動心過,一度,他還以為她喜歡的是女人呢,“哪個男人?我認識不認識?”錢夏問道。
“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反正,我以前不認識他,現在,被他玩的團團轉。”于思敏長指挑挑粘在臉上的長發,“他叫齊斌,齊章的兒子,今年29歲,現任天云市的副市長,我前段時間不是陪領導去視察嗎,你說抽不抽,我一眼就相中他了。
可是,任我怎么著,人家就是紋風不動,我以為他有女朋友了,可是明查暗訪,鐵的事實告訴我,他是單身,絕絕對對的單身。錢夏,幫我個忙,行不行?”
“什么忙?”
“接近他,看看他的反應。”
“你懷疑…”錢夏瞪大了眼睛,“你竟然懷疑他喜歡的是…是男人?”
“是啊,要不然你不覺得很不正常嗎?我這身段長相在女人里絕對的可以算是頂尖了吧?可他竟然對我一點反應都沒有。
姐平時冷著臉都能勾的男人心動,現在主動貼上去他竟然可以無動于衷,我要說他沒毛病,你信嗎?不過,不管他有毛病沒毛病,姐認準他了,哪怕他喜歡的是男人,我也要給他扭過來,實在不行,姐就變男人去時。”
“不是吧你?”錢夏的酒是完全被她嚇醒了,從來沒想到這大咧咧的姐們,愛上一個人竟然是這么個表現…
“有什么是不是的?”于思敏白他一眼,“所以說,你知足吧,洛戀只是善良了點兒,放不下曾經對他好的親人,你就要死要活的。你不覺得自己很幼稚嗎?
你知道我現在怎么想嗎?只要他肯理我,肯娶我。哪怕他心里裝著別人,我也認了,當然,主要是我比你有自信,也比你有資本。我相信,假以時日,他不會不愛我的,只要他是男人,就一定會最終被我收服!”
“你現在是因為找不到縫隙下手才會這樣想,要是真的在一起了,就不這樣想了,我追洛戀的時候。戰平也在追她,我當時想的就是,哪怕她心里有戰平,我也不在乎,只要能追到她,總有一天,她的心里會全被我一個人占滿。
可是,真的在一起了。心就漸漸的變的不滿足了,我不喜歡她對別的男人好,甚至。她多看他們幾眼,我心里都會隱隱的不舒服。
我不斷的勸自己,只要我對她好,她是不會移情別戀的,她不是那樣的人,我要自信一點兒。可是,所有的心理建設,在她做出把莫尼克接過來這個決定后,完全崩潰了。
莫尼克和她之間的事情我知道,那個男人對她的愛偏執到了極致,為了她,甚至可以殺了自己的兩個妹妹!
當然,他的那兩個妹妹做的事兒的確是該殺,但是,不管怎么說,骨肉親情擺那兒,他能為了戀戀,做出那樣的事兒,你說真要接過來了,他會允許我和戀戀在一起生活嗎?
如果他能把對戀戀的感情轉化成普通的兄妹情,我是不介意他和我們生活在一起的,甚至,我還會勸服我爸爸和爺爺,讓他們接受戀戀的做法兒。
可是,你覺得那樣的一個偏執狂,有可能把那份感情變成兄妹情嗎?如果可以,他就不可能落得這個下場了。
我現在的糾結,就是不想有一天和戀戀的關系變的一發不可收拾,也不希望她會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所以,不如我退出去,或者,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這是我想要保護戀戀的方式,可能,大家都覺得我是在妒忌莫尼克,不用可能,應該是肯定,連你都這樣想,別人就更這樣想了。
其實,我只是不希望,有一天我們的感情被別人破壞的面目全非,連朋友都做不成罷了,當然,我也承認,我對戀戀的愛,沒有莫尼克多。
最起碼,我要顧忌我家人的想法兒,我不可能為了她和我的家人斷絕關系,更別提傷害他們,我要的,是和和睦睦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
于思敏了然的嘆口氣:“這么說,你已經決定了?”
“我還有的選擇嗎?”錢夏苦笑,“這好像是我唯一可以走的路吧?”
琢磨了一會兒,于思敏問道:“你認為莫尼克是真愛洛戀?”
“偏執的愛。”
“那不就結了,明知道那是偏執的愛,你還把洛戀推到他的身邊,或者,洛戀的這一輩子都會讓他毀了,到時候,你不會后悔心疼嗎?”
“那我能怎么辦?”錢夏痛苦的抱住腦袋,“他癱了,不公平的地方就在這兒,如果他身體好好的,我當然不會放棄,可現在,你讓我如何和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去爭?
最關鍵的是,戀戀一門心思的要照顧這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一輩子,三個人生活在一起,這事兒我只要想想,頭就要炸!”說話音,錢夏一杯白酒狠狠的灌到了肚子里。
“哎,難怪咱倆能成了多年的哥們,原來咱倆的氣場太相近了,近到連戀愛遇到的難題都差不多。”于思敏笑著把酒灌進肚,“要不咱倆來個一醉解千愁?”
錢夏幽幽嘆氣:“要是永遠不醒,多好?”
“你做夢吧。”于思敏笑著搖頭,“我可是想要好好活著,你別出這種餿主意,雖然愛的人沒追到手,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了,我就是想喝一場,醉一場,醒了繼續努力,總有一天,齊斌是我的男人!”
“瘋子!”錢夏無奈的搖頭,“就你這瘋勁兒,男人喜歡你才怪呢,你說你長的那么女人,性格就不能溫柔點兒?為什么咱倆做了這么些年的朋友,卻丁點兒感覺都沒有?你沒反思過這個問題嗎?”
“行了吧你…”于思敏推他一把,“就算是你對我有感覺,我也不會喜歡你的。你在我心里,就是和我性別一樣的。明白不?”
“喂,你罵人呢?”錢夏不樂意了,“我哪里不爺們了?”
“好吧,是我太爺們了,行吧?”
“行。為了倆爺們,干杯!”
杯子重重的撞在一起,沒一會兒一瓶酒就見了底兒,于思敏用力晃晃腦袋,傻笑:“我發現了,這好酒的最大好處就是,怎么喝,都不頭痛。我現在頭一點兒都不痛!”
“我這好酒多著點,你等著,我再去拿,我決定了,醉一場,發泄一下,醒了以后好好工作,以后一個人過。再也不戀愛了!”
“切!”于思敏沖他豎豎中指,“沒出息,你就不能說。醒了以后去找洛戀,告訴她,無論她做什么決定,你都支持她?”
“做不到,就不能充大頭。”
“錢夏,這就是我不喜歡你的原因。你總是喜歡想太多,是爺們,就別想那么多有的沒的,先做了再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錢夏提著一瓶子白蘭地過來:“來,這個,我給你調雞尾酒喝,咱倆也來點兒情調兒,看我多好,你說我不爺們,我還調酒給你喝。”
洛戀開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錢夏和于思敏抱在一起,哭的鼻涕眼淚都糊在一起,“你們這是干嘛?”她上前,一臉無語的問道。
“你誰啊?”于思敏擦干眼淚,迷茫的盯著她打量半天,猛的一把推開錢夏,隨之又用力戳他,“喂喂喂,你想的人來了,是我在做夢,還是我喝醉了,你不是說她在國外嗎,這怎么就出現在我眼前了,是不是我喝的幻視了?”說著站起來,用力就沖洛戀撞過去。
和酒鬼是真沒法兒計較,洛戀嚇得往旁邊一閃,扯住她不讓她摔個狗啃屎:“于思敏,你坐下,我給你們煮醒酒湯去。”
二個小時以后,錢夏和于思敏像做錯事的孩子般,身板筆直的坐在洛戀對面,臉上掛著一模一樣的討好笑容。
洛戀面無表情的盯著倆:“我是誰?”
“嘿嘿…”
“嘿嘿….”
倆人齊齊傻笑。
洛戀瞪著倆人:“說,我是誰?”
“我想要娶回家的女人。”
“我哥們想要娶回家的女人。”
如此默契的回答,得洛戀看到他們不愛惜身體時的怒氣消失的干干凈凈,就無奈的嘆一聲:“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們能不能坐的舒服點兒?”
“是!”
應一塊,倆人齊齊往后靠,結果,腦子有點兒暈,靠大了,腦袋正好撞在沙發背上,倆人齊齊捂著腦袋ci牙咧嘴。
“你們,為什么沒在一起呢?”看著倆人如此的默契,洛戀心里真扔那么一絲絲的泛酸。
“你別誤會…”于思敏趕緊往邊挪挪,離錢夏遠一些,“我對他只是兄弟,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只有兄弟情,沒有別的,你讓我和他在一起,就相當于倆大老爺們在一起,那是多惡心的事兒,對吧?”
錢夏趕緊附和:“是啊是啊,戀戀,你能想像倆男人在一起的情景嗎?”
“那有什么?”洛戀卻是一臉無所謂的挑挑眉毛,“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
很…很正常?倆人對視一眼,齊齊往外挪,離的更遠了。這舉動,看得洛戀笑起來:“行了,我不會誤會你們的,要不然,我一進來看你們抱一起那么緊,肯定轉身就走了,對吧?”
于思敏點點頭:“嗯,電視上都是那樣演的。”
洛戀沖她笑笑,轉而看向錢夏:“,我來找你是想問問你,愿意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嗎?”
“當然。”錢夏想也不想的答完,又嘆口氣,“可是,三個人一起生活的日子,我真的是…有點兒接受不了,我不是接受不了那個男人,我是怕他吃醋做出什么事兒來,到時候,最受傷害的是你。”喝過酒,有些說不出的話也就可以順順暢暢的說出來了。
“是我太想當然了,沒有顧忌到你的想法兒,你看可不可以這樣,我把莫尼克接到中國來,給他買一個房子。找兩個照顧他的人,然后。每個月我去看他兩次。
逢年過節的時候,都是咱們在一起過,但圣誕節我陪他過,錢夏,如果沒有他。這個世界上大概就沒有我這個人了。
現在,他落得這一步,我要是一點兒不管,真的良心難安,他的愛是有些偏激,占有欲也太強,但是,他并沒做傷害我的事情。
其實。如果他真的對我用強,大概,我早就成了他的人了,可他沒有,所以,不管他怎么偏激,我都必須原諒他。
但是我也知道,讓你和他在同一個屋檐下。是對咱們三個人的不負責任,所以,我想了這個辦法。如果你愿意,就這樣操作,好不好?”
“如果我不愿意呢?”錢夏反問道。
“如果你不愿意.…”洛戀輕嘆一聲,“那我,大概只有讓自己一輩子良心難安了。”
錢夏猛的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的選擇。是我,不是莫尼克?”
“一直以來,我的選擇就是你不是莫尼克,我對他,真的就是兄妹情,還摻雜著對救命恩人的愧疚感吧,要說男女之情,是真的沒有。
我和他之間的回憶都是灰色的,誰愿意總是去回想那些灰色的回憶,對不對?本來我是想,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我就把他照顧到終老,到時候,如果你還單身,我就嫁給你,如果你結婚了,我就默默的祝福你。”
“戀戀…”錢夏一把抱住她,“你個小壞蛋,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要把我扔了,害我這些天思前想后的那么艱難的在做離別前的準備。”
“對不起。”洛戀輕拍著他,“是我鉆了牛角尖,聽不進別人的勸,也沒有設身處地的為你著想,讓你難過這么久,都是我的錯。”
“不怪你,是我不好,是我沉不住氣,是我不夠淡定,我應該好好和你聊,不應該和你說氣話的…”
“行了行了,你們差不多行了,顧忌一下我的想法兒,好不好?”于思敏憤怒的揮揮胳膊,“當著我的面兒秀恩愛,你們太不厚道了!”
“戀戀,思敏一直在勸我和你好好的,現在,咱們的事兒解決了,能不能也幫幫她,你認識一個叫齊斌的男人嗎?噢,是京城齊家的。”
“我認識一個叫齊斌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個齊斌…”洛戀比劃比劃對方的身高,描述了一下對方的五官,仔細回想了一下,道,“好像他是在哪個市做副市長,我聽洛洛說過的。”
“那應該就是一個人。”錢夏松一口氣,“你認識就太好了,思敏喜歡上他了,而且下定了決心非他不嫁,你知道齊斌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以前有沒有戀愛過嗎?”
“他的事兒我聽星弄他們說過,最早的時候,應該是喜歡葉兒的,后來,和杭夢琳有了點兒感覺,哪想到,杭夢琳卻在出任務的時候犧牲了。
從那以后,他倒是談過一個女朋友,但是,好像時間不長就分手了,不瞞你說,最初的時候,她們還想介紹我給他認識呢,是我一口給回絕了。
他喜歡的是葉兒,葉兒是我妹妹,我要是再去和他相親,你說多別扭的事兒,對不對?”
“還好你沒和他相親。”錢夏一把摟住洛戀,“太危險了,差點兒你就不是我的了,能把思敏迷成那個樣子,想來不是個簡單的。”
“戀戀…”于思敏一把將錢夏撥拉到一邊,摟住洛戀的肩膀,聲音甜膩的撒嬌,“你是我兄弟媳婦,幫幫我,好不好?”
“怎么幫?”洛戀一臉的糾結,“他那么心思深沉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把以前放下了沒,你說我怎么幫?而且…”
“不用而且,不管他心里裝著誰,我都不介意,我要的,就是他娶我,你只要負責幫我把他約出來就行了,當然,你和錢夏要作陪,讓他不能瘋,多給我創造幾次機會,相信他會接受我的。”
聽她這么說,洛戀就有些心動,就道:“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兩更合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