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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突如其來的“批評”,看似沒頭沒腦,但是楊子軒一眼就能夠看出是針對他和溫友亮“聯盟”的。

  楊子軒聯合溫友亮,這一手,在省內,能看穿的人,不過三五個。

  朱禮和就算看穿了,也不會在意,他是最大的“棋手”,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他不用在乎。

  楊子軒心頭閃過無數疑問,但是報道這個新聞的,是幾家他不怎么熟悉的報社,大清早讓李煥去查,李煥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人家報道是客觀事實,有根有據,要讓他們撤稿,刪稿,更是不Kěnéng的事。

  楊子軒心里不安,溫友亮卻打電話過來了,“報紙看了嗎?”

  “看了,廣陵這個月增長確實乏力,人家罵到點子上,我也無話可說。”楊子軒Zhīdào解釋,掩飾,都沒有任何意義,反不如坦誠承認Wèntí。

  “那群記者也是吃了飯,閑得慌,這一個月的經濟數據,能看出什么來呢?”溫友亮為廣陵打抱不平,“不過這樣一來,今天省委常委會議,就要有變數了。”

  “溫哥Zhīdào是誰的手筆嗎?”

  “《廣陵增長乏力》這個文是團省委機關一個新晉記者撰寫的,不過并沒有團委機關報發出來…”溫友亮在省內的消息渠道十分強大。

  “團省委,團省委…”楊子軒摁了摁腦門,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還沒猜到嗎?”溫友亮似乎早料到了。

  “現在省府那邊聯系團省委的正是呂青青同志啊…”楊子軒一拍腦門。不過他聯想更多。姑蘇楊嗣音正是前團省委書記。難道和她也有關系?

  “應該和她有關,但是她不是省委常委成員,所以,這背后,應該還另有他人。”溫友亮早已經琢磨透了這個潛藏的關系。

  不愧是省委大佬級人物,一點信息,就能夠還原背后“整個關系網絡”。

  呂青青,在省委里面的內援。應該就是苗玉龍。

  上次,兩人在省府辦公會議上“演雙簧”,已經讓一些人注意到了,這個Kěnéng存在的“新聯盟”。

  楊子軒卻想到了另外一個聯盟:楊嗣音,呂青青,苗玉龍…

  從地方,到省府,省委,確實是一個“配置合理齊全”聯盟。

  溫友亮沒想到楊嗣音這一層。

  楊子軒嘆了口氣,“看來我還是拖了溫哥您的后腿。這呂青青和我關系緊張,三番五次給我小鞋穿。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另外苗秘書長一直都比較重視廣陵,如果我沒猜錯,廣陵這次這位副書記提前退居二線,就是他和他背后那些勢力的手筆吧?”

  “你猜得沒錯,衛正風同志提前退居二線,背后確實有他的提議。”溫友亮肯定了楊子軒說法。

  從溫友亮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復,楊子軒算是真正明確,衛正風和省里達成協議的那人是“苗玉龍”。

  苗玉龍在省里也算是一方巨頭,一肩挑兩個常委職務,這些年在執行朱禮和策略,政策上,又不遺余力,深得朱禮和器重,連溫友亮,蔡品華都得讓他三分。

  甚至有人說,蔡品華一旦退了之后,苗玉龍是最有機會,接替蔡品華的人。

  楊子軒不Zhīdào溫友亮和呂青青的關系,更不知他和苗玉龍之間關系,但是他現在必須向溫友亮表明他和這兩人的關系,避免溫友亮繼續誤判。

  所以,楊子軒在話里,直接挑明他和呂青青,苗玉龍有過節的事實,不打機鋒。

  “呂家’些年,在一些事情上,有點不知進退了,呂老爺子也管不過來,不愿意約束。”

  楊子軒心頭大定,林家和呂家都算是東南地區的豪強,有摩擦也很好理解。

  “溫哥如何打算?”

  “廣陵經濟系統干部整體形象被壓低,這也不是你愿意看見的事情吧。”溫友亮意有所指,“我覺得還可以做些補救措施,其實這些文章觀點沒錯,但是觀點偏頗,拿廣陵一個月的增長數據來否定廣陵全體干部為廣陵發展付出的心血,顯然是不正確的,是片面的。在經濟領域,我覺得最有說服力的,是志溫省長。”

  楊子軒倒抽一口涼氣,溫哥果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立刻就想到反擊的“關鍵”陳志溫。

  “別人再怎么說廣陵經濟發展有Wèntí,只有志溫省長認可,我相信,沒有幾個人敢跳出來,對廣陵說三道四的。”溫友亮不再遮掩自己真實目的。

  掛了電話之后,楊子軒就琢磨著,怎么讓陳志溫支持“溫友亮”的對廣陵的調整方案,但是又不能讓陳志溫察覺到他和溫友亮在結成“聯盟”。

  這里面的分寸十分難拿捏。

  想到這里,他決定親自去省城,當面找陳志溫談一談,電話三言兩語,他并沒有把握把情況說清楚。

  陳志溫越發變得理性現實,還有在政策推行上越發保守,在人事利益上,越發激進。

  這和楊子軒現在狀態恰恰相反,楊子軒是在政策推行上越發激進,在人事利益上,越發保守。

  要說服一個觀念和自己不那么一樣的人,就算再世為人,也是一件十分大的挑戰。

  楊子軒在電話里面約了和陳志溫見面,葉宗良很熱情,給他安排了上午半個小時。

  老劉直接開車送他到省城,直奔省府大院,早上十一點半后,董長麒領著楊子軒到了陳志溫辦公室。

  陳志溫依然端坐在大班椅后面,沒有低頭批改文件,喝著茶。像是在凝神思考。

  下午就要開一波省委常委會議。這種決定全省重大事務的“沒有硝煙的戰場”。總是值得讓他費多一些心思。

  “志溫省長,您好!”

  楊子軒態度放得很低。

  “坐!”陳志溫語氣平靜,對著楊子軒,“你應該是為下午的會議來吧。”

  一語道破楊子軒來意。

  “聽說省里準備對廣陵人事大規模調整,我坐不住了。”楊子軒喝著董長麒端上來的茶,臉上有一絲,假裝的憂慮。

  陳志溫喜歡看到他的憂慮,而不是那一副云淡風輕的姿態。眼角閃過一絲滿意:這樣顯得這個年輕人,還是比較稚嫩,更容易掌握。

  陳志溫不是一個喜歡自己的直管下屬比自己高明的領導。即便這個高明的下屬,能夠時不時給自己創造奇跡,但是創造奇跡過后,就會有猜忌,有疑慮。

  他喜歡更“可控”的下屬。

  古代不少開國功臣,都沒認識到這點,功高蓋主,才能凌主。而不自知,才會落得可悲下場。

  “年輕人。不要太浮躁,這是省里決定的事情,你沒法子摻和。”陳志溫擺了個高姿態。

  楊子軒傾斜著身體,嘆了口氣,“您一直關注廣陵,重視廣陵,我相信您不會對廣陵不管不顧,對嗎?廣陵的武警部隊,剛剛受到中央部門的表揚,這說明,中央Kěnéng也在關心廣陵的發展,難道志溫省長您就沒一點想法嗎?”

  什么話,都不能比“中央Kěnéng也在關注廣陵的發展”這個句話,更有說服力。

  楊子軒一上來打蛇,就打到了“七寸的位置”。

  這是他之前在省里幾個大佬種下的一顆懷疑的種子。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生根,就會發芽。

  就好像一個女人一旦開始懷疑丈夫出軌,這顆懷疑的種子種下了,就算不是事實,想讓她再像以前那么信任丈夫,也再無Kěnéng了。

  楊子軒一句話就踩到了陳志溫的“心病”的上去了。

  頂層那些領導是不是真的關心廣陵,楊子軒不在乎,他Zhīdào陳志溫,朱禮和,卓立華這幾個人,肯定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這是一場心理戰。

  許久,陳志溫才緩過勁兒來,說道,“廣陵是連接黃江北部和南部的樞紐城市,是連接黃江中游和黃江下游的樞紐港口,在全省戰略中,處于越來越重要的地位,這是我越發重視廣陵的原因。”

  “但是廣陵還有很多先天的不足,工業底子不夠厚,招商力度不夠大,其實根子和廣陵以往領導班子,守成有余,開拓不足有關,所以說一個Hǎode領導班子是關鍵。

  我建議省里對廣陵班子的調整能夠更加慎重,給廣陵配備戰斗力更加強的班子成員,使得廣陵能夠在明年完成超越太州的目標和任務。

  我今日到這里,并非是有什么私心,而是懇求省長您能夠站在高處,站在長遠的角度,關心關懷廣陵的長遠發展。

  廣陵過去一年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是剛成長起來的幼苗,是脆弱的,還經受不起暴風雪的摧殘,需要多方的愛護,才能茁壯成長。”楊市長一番話,慷慨激昂,說得十分動情,陳志溫都差點被感染了。

  陳志溫心里暗罵:這小子煽情起來,真是越來越難纏了。

  “哼,你這是什么話啊,你們是幼苗不假,但是哪里有暴風雪摧殘你們,你別在我面前危言聳聽。”陳志溫直接敲打楊子軒。

  楊市長早就準備了,從公務包里面,拿出那幾份報紙,遞給陳志溫,“省長,您看看這幾篇報道,難道不是對廣陵的赤果果的抹黑嗎?”

  陳志溫簡單翻看了一下幾個標題,什么廣陵增長乏力,暫居全省第三,明眼人一看,就Zhīdào有人在故意打壓廣陵了。

  陳志溫臉色凝重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陳志溫翻看了一下報紙,語氣嚴厲。

  “我調查過了,是團省委機關一個新進記者撰稿…”楊子軒沒直接點破。

  陳志溫立刻就明白,團省委一個新進的記者,哪里會有參與到政治博弈當中呢?背后肯定有人指使。那指使的人就呼之欲出了。

  “呂青青省長對廣陵。對我不滿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志溫省長您上次也看到了,她和省委那邊的苗秘書長,一唱一和,唱雙簧一樣,兩人不Zhīdào是事先預演Hǎode,還是巧合?”楊子軒再次踩中陳志溫一塊“心病”。

  陳志溫本身對呂青青沒什么想法,但是上次陳志溫和楊子軒演一出戲,呂青青卻三番四次的跳出來壞他好事。陳志溫當時對呂青青觀感就差了很多。

  更讓陳志溫“如鯁在喉”的是,呂青青和苗玉龍似乎有聯系。

  苗玉龍背后是誰,是朱禮和,是陳志溫潛在的最大對手。

  陳志溫最不想的看到就是什么?就是朱禮和對省府的滲透…

  陳志溫上次就有些懷疑呂青青是不是成了朱禮和安插到省府的棋子?

  后來,呂青青收斂了,這種懷疑慢慢消退,但是今日被楊子軒當面直接挑出來,又一次擊中了陳志溫這塊“心病”。

  “呂青青!”陳志溫心里喊了一聲,眼神閃過一絲厲色,別人捧呂家的臭腳。他陳志溫可不需要,他是全國有數的經濟大省省長。地位身份甚至比一些中小省份的省委書記更強,呂青青再次“挑戰”他的權威,他會忍?

  楊子軒仔細觀察陳志溫表情變化,舒了一口氣,看來兩個重磅炸彈,砸下來,陳志溫是動心了,只要陳志溫將“廣陵人事調整”視為自己的一場“戰爭”,那他就穩操勝券了。

  “你別亂嚼舌頭,什么唱雙簧不唱雙簧的,你管這么多干嘛,好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才是正道。廣陵很重要,我會關注的,你不用擔心。

  這報紙采信的數據,是今年最后一個月的經濟數據,雖然觀點偏頗,但是廣陵增長確實乏力,你要多想想辦法,我聽說朱書記給你下了一個任務,就是明年超過太州,但是從這個月來看,太州又把你們甩下了,這任務可是任重而道遠,可要加把勁啊。”陳志溫語氣先是嚴厲,后面漸漸緩和。

  “我看了報道之后,我也找來了幾個干部反思廣陵經濟發展Wèntí,還是那句老話,底子太薄,廣陵打算在明年也引進一些電子產線,另外抓緊災后重建的經濟機遇,在全省這波災后的建設浪潮中,分一杯羹…”楊子軒朗聲說道。

  陳志溫卻沒認真聽楊子軒后面的套話,想著怎么去制約呂青青,問道,“你覺得廣陵有哪些能力比較強的干部?”

  楊子軒立刻把當初給溫友亮的那個名單,再次向陳志溫匯報了一次,然后簡單介紹了一下各個干部的經歷,讓陳志溫心里有底。

  陳志溫本來就對廣陵一些干部有所了解,經過楊子軒這么一說,心里明鏡似的,點了點頭,“好了,情況我了解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先去吃飯吧。”

  送楊子軒出去之后,陳志溫卻認真研究起了楊子軒給的那份名單。

  楊子軒瞥了一眼呂青青所在的樓層,恰好碰見那位跟隨在呂青青身邊的秘書長方梅,楊子軒沒跟她打招呼,徑直下樓,嘴里喃喃說道,“任你奸猾似鬼,也得吃老子的洗腳水。”

  方梅也看到楊子軒,見他如此囂張跋扈,下面來的地級市市長,哪個見了她,不是秘書長長叫得歡呢?

  “狗仗人勢,看你得意到幾時。”

  方梅對著楊子軒背影,冷冷說了一聲,進了辦公室,見到呂青青,主動提起了“批評廣陵”的事情…

  “省長,您看這次那個楊子軒,會不會繼續跳出來搗亂?”方梅一開始沒說剛才見到楊子軒的事。

  “他?他有什么資格搗亂,他一個正廳級省管干部,什么時候輪到他對省里的人事調整,指手畫腳呢?他要是再囂張跋扈,我看朱書記會連他都一起調整了。”呂青青臉上有一絲的不屑。

  “早上報道影響不小。”方梅笑道,“我聽好些人,都在唱衰廣陵,之前它不是高歌猛進的嗎?”

  “楊子軒沒有海納百川的容人之量,外地客商到廣陵投資,只要不符合他的胃口,他都以諸多借口和理由阻攔,這種思維怎么Kěnéng和太州那幫戰斗力極強,思想又極為開放的干部比呢?都說眼界決定前途…”呂青青嘆了口氣,“廣陵經濟底子本來就薄,營商環境還這么差,怎么發展呢?”

  “是啊,最近廣陵的萬冠集團的老板,到省里來活動,也提到了這個Wèntí,萬冠集團是廣陵納稅大戶,卻得不到納稅大戶應有的權利,聽說楊子軒還利用行政權力打壓萬冠,不Zhīdào是真是假,我查了一下,他在羅浮的時候,比較注重引進外資項目,對民營企業也沒排擠,但是到了廣陵怎么就變了嘴臉,變了花樣呢?這個人真是行事莫測…”方梅說道。

  呂青青點了點頭,沒說,等她出去之后,接通了電話。

  “早上的報道,效果十分好,現在對廣陵經濟負面評價增多,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溫友亮和楊子軒之間就算有默契,也得被我們打回原形了。”

  “這一出戲安排妥當,應該不會出現上次的紕漏了,廣陵的調整,你我收獲在望。”電話那端一男子聲音低沉。

  “坐等您在常委會上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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